這是我們講述的第515位真人的故事
我是馨弟@澳洲打工小夥馨弟,今年35歲,在澳洲悉尼打工。初中沒念完,我就辍學了,直到21歲那年,家裏生意一落千丈,我步入社會吃了苦頭,才知道生活不易。
娶妻生子以後,身上的責任更重,面對生活的壓力。我不得已去澳洲打工,月薪20000元,只要肯吃苦,一個月賺30000人民幣也是有的。雖然錢掙得不少,但出國打工的日子,個中辛酸只有我自己知道。
(2016年,在去往韓國的船上)
我的家鄉是全國第一大屯,遼甯省沈陽蘇家屯區。爸媽勤勞能幹,自己做點小生意,家裏生活條件還算可以。他們對我的期望簡單明了,好好讀書考上大學,將來找份好工作,可偏偏我不是讀書的料。
我雖不招災惹禍,但性格內向,脾氣又倔,爸媽道理說了一堆,嘴皮子磨破也沒管住我。後來幹脆大手一揚,愛咋咋滴不管了,就這樣初二念完,我就辍學了。
年少的任性是一把刀,只敢割愛我們的人,因爲知道,即便他們被割得滿身傷痕,也不會還手。
不念書就得出力幹活,當時年紀小,只好先跟在爸媽身邊打下手。他們也擔心我過早進入社會,心性不穩,被城市繁華蒙了雙眼,再不學無術就壞了。
正好家裏也缺人手,就在家幹活吧,跟車送貨,庫房分揀。雖忙忙碌碌,但在他們的羽翼下,又哪裏會有苦吃。
直到21歲那年,家裏生意下滑,我開始自己出去討生活。這時,我才體會到生活不易,出苦力的日子更不容易。
(2018年,我在新加坡)
有句話說得很對,任何人的勸阻,都不會讓你大徹大悟,真正能讓你如夢初醒的,只有經曆吃虧、後悔還有傷害。
第一份工作我就吃了大虧。當時是給沈陽一家汽車廠送商品車。每天吃不上一頓正經飯,事事都要靠自己,而且前期運費還需要自己先墊付。
途中遇到堵車,就得趕緊下來圍著車轉悠,生怕新車被剮蹭到。因爲一旦商品車出現問題,交不了車,運費就泡湯了,還要自掏腰包恢複原樣。
爲了趕路節省時間,有時天沒亮就出發了。半夜裏困了、乏了就拍臉頰,吃辣椒提精神。交完車後,不管多晚立刻就要坐火車回來。
本來開車,就是一份把腦袋挂在褲腰帶上的工作,危險性就不提了,有時交車,驗車還要看人家臉色。
最氣人的是,最後老板跑了,我的押金,運費共7000多全都被騙走了。當然還有其他人的,加起來30多萬。
(在悉尼遊玩)
吃虧上當,受盡苦累,才明白沒有足夠優秀,就只能被迫謀生。
成長就是吃一塹長一智的過程。這件事發生以後,我自己買了台車,幹起了物流。雖然還是很累,但畢竟沒人管,自己說了算,日子過得還算輕松。然而,這樣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隨著油價的上漲,收入也開始大幅縮水。
2016年,一個不起眼的事情,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人生很多轉折,看似源于一個簡單的決定,但其實更像是不可知命運的安排。
年底,我媽報了一個韓國遊的老年團,團費400,問我去不去?如此便宜的團費,總讓人感覺裏面有貓膩,畢竟天上掉餡餅的事,向來帶著虛情假意。我也擔心媽媽上當受騙,就陪著一起去了。
從營口港坐著拉集裝箱的船出發,我開始了人生第一次出國旅遊。我在甲板上悠然自得地吹著海風,怎麽也想不到,這一走,就停不下了。
到了目的地才發現,我們擔心確實是多余的,因爲這次旅遊團韓國政府給補助,所以才會如此便宜。
體驗到不一樣的生活習俗,風土人情,漂亮的風景,從那以後我喜歡上了旅遊。
(18年,瑞士雪山)
從韓國回來以後,我媽跟我說,要不沒事你就出去走一走吧,萬一以後出國有好的發展呢!所謂出國有好的發展,對普通人來說,就是掙錢能多一點罷了,我不物質,但誰會嫌棄錢多呢?
從那以後,日本、德國、法國、澳洲等等各國都有我的足迹。
普通人的詩和遠方,都是背著生活前行的。世上有一種人,永遠把存錢過日子的理念,當作行李扛在肩上。花錢取悅自己的事,即便快樂,也依舊沉重。
我每次出遊,跟的都是夕陽紅老年團,說白了就是圖它便宜。我旅遊不是爲了享受,就想出去看看,長長見識,尋找發展的好機會。
隊伍裏就我一個年輕力壯的,跑腿打雜、照相答疑自然都是我的活,每趟下來累得不行,團寵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轉眼到了2018年,年齡從2字頭,跨進3字頭,正是一個人變化最大的時候。父母的付出帶給下一代人成長,父母的蒼老帶給下一代人成熟,無論你願不願意,年紀到了,就得把責任扛起來。
(2018年,意大利比薩斜塔)
2019年8月份來到了澳洲悉尼,國內養車的活也幹不下去。此次出國就想嘗試一下,國外適不適合我生活、工作賺錢。
我是以旅遊的方式來的澳洲。花5000塊錢在網上找了一個專門接機的人,幫我轉留學、找房子、辦銀行卡、手機卡、教我怎麽坐車,找工作。
在這裏租房子費用按周結算,120澳幣一周,合人民幣600左右塊錢,一個月下來2400多。
安頓完以後,在一個平台上,找了一份卸貨櫃的工作,清楚記得有一天我連續工作了12個小時,掙了300澳幣,人民幣大概1400塊左右。回到住所時,我虛脫到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了。
幹了一段時間,認識了兩個華人老板,介紹我去他們那裏工作,工資一天130澳幣,每周幹5天,偶爾周六周天加班。工作穩定我就答應了。
2020年回國過年,疫情爆發,一時間出不了國。不過我還是辦了幾件人生大事,買房、結婚、生子。
期間,我爲了生計在國內臨時找了份工作。我一個月工資5000,老婆2000,除去房貸3500,再加上生活雜七雜八的開銷,算下來根本存不下錢。
(19年,參觀悉尼大學)
孩子只會越來越大,父母只能是越來越老,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只有兜裏有錢才不會心慌。不得不承認,生活的底氣都是錢給的。
我思來想去,還得出國,老婆說:“你去吧,等孩子大點,我再過去陪你。”就這樣今年4月份我又來了悉尼,找了一份公寓清潔的工作。早上7點半上班,5點多就得起床,簡單吃口飯,然後再坐40分鍾的車。
我一個大男人拿起了抹布,拖把,幹起了從沒幹過的活。走廊、廚房、陽台、地磚、櫃子等等,都要仔仔細細地擦幹淨,特別髒的地方,還要蹲在那裏一塊一塊地去鏟去刷。
我體格大,蹲一會腿酸得不行,有時一個陽台就要清洗一個多小時,每每站起來的時候,腰酸腿又麻,豆大的汗珠浸濕了衣衫,累得直呼呼喘氣。
掙錢多,累也是必然的。可爲了生活,爲了家人物質上能好一點,只要你想熬,總能熬下去。
(2021年,我結婚啦)
一個月後,老板懷孕說她不做了,這份工作也就沒了。出國打工,工作不穩定,也是常有的事。
緊接著不會英語的我,又找了一份送外賣的工作。爲了多掙一點,我接的都是Ub的單子,遇到別墅還好,對下門牌號,餐放在大門口,拍張照片就完事,不需要英文對話。
遇到公寓那種就會很麻煩,有時候定位不准,我找不到對方,對方又找不到我,那種又急又難的感覺特別心酸無助。
剛開始除了要熟悉商家,熟悉路線外,困擾我最大的問題就是看不懂英文。因爲在平台下單,商家店鋪都是英文,這就導致,找商家需要找一段時間。
取餐麻煩還不說,找客戶也是一件挺難的事。有一次給一個客戶送奶茶,地點是在一所學校,由于我不會英文,我就用平台自帶的翻譯軟件告訴對方我到了。幸好對方還挺好說話,自己過來取的。
(我的座駕)
每天早出晚歸,好幾次差點被車撞到,也被罵過,雖然聽不懂說什麽,但能感覺到對方是在說髒話。這要在國內最起碼能聽懂說什麽,還能爭辯幾句,在國外聽不懂只能幹忍。
但細想想,即便能聽懂又能如何呢?年少輕狂早已是過去的事,身上的責任和壓力,早已讓我懂得收斂自己的鋒芒。
我在這裏送外賣,一周能掙5000,一個月差不多20000塊,努力從早幹到半夜,一個月30000還是有的。
偶爾我還會去做一下兼職,有一次,去水果場搬西瓜,定好早上7點幹到下午2點,准時到那以後,結果只給結算6個小時的工錢,被坑了一回。
一整天西瓜搬下來,比送外賣還辛苦。兩條胳膊累到沒有力氣,吃飯的時候拿筷子都是抖的,簡單吃了一口後,又趕忙去送外賣。
我深知自己是賺錢來了,該忍就得忍。跑外賣的日子很辛苦,有時一天就吃一頓飯,晚上回來又餓又累,簡單煮個方便面就睡下了。其實這些都沒什麽,最難的還是想家,想孩子。
(工作中的我)
我走的時候兒子才出生2個月,都說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這話對我們這些,爲生活拼命奔跑的人,太過不公平。他鄉容不下靈魂,故鄉容不下肉體,又想要物質,又想要陪伴,如何兩全?
努力去負責任,到頭來對父母、老婆、孩子都有虧欠。買不起房,生不起病,養不起孩子才是普通人生活的真實現狀。我想用我的故事告訴大家,國外打工的日子並不美好,奉勸大家不要一聽工資高就輕易出國。
還有,老鄉見老鄉不一定眼淚汪汪,也有可能會把你錢騙光,在國外也有華人騙華人的事情發生。我身邊就有過一個幹工地的,勞心勞力掙著辛苦錢,後來被老板發現是旅遊簽證,結果扣著工資不給,他還不敢報警,吃了啞巴虧。
出國不適合所有人,要能吃得了苦,忍得了孤獨,耐得住寂寞,熬得住思念,能自立,能堅持,否則就別出來。出國打工,車水馬龍,閑情雅致,萬家燈火都與你無關,融不進的城市,回不了的故鄉,在外漂泊的人,自己就是自己的港灣。
(在車站等待兼職的活)
有人說,城市的真面目,不在鱗次栉比的高樓,不在車水馬龍的道路,而是在每個普通人的生活日常。像我這樣的人,站在人群,不起眼,平凡又普通,不敢逃避,不敢倒下,不敢生病,不敢偷懶。
對于千千萬萬的打工人來說,活著的使命就是爲了謀生!都說國外的月亮比較圓,可再圓也沒有國內的月亮美,我清楚知道自己不會留在國外,出國就是爲了多賺錢,等還完房貸攢點錢就回國。畢竟父母年紀也大了,家中就我一個孩子,回國盡孝是必然。
很喜歡的一段話:“世界上沒有一份工作不辛苦,也沒有一處人事不複雜,無論你當下正經曆什麽,都要調整好心態繼續前行,相信未來屬于每一個努力的人,走向心中最亮的地方。”
加油,打工人!
【口述:王馨】
【編輯:李家菇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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