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72年,在曆史上似乎是平平無奇的一年。英國伍斯特修道院的年鑒上,這一年只留下了一句備注:“今年沒有什麽值得紀念的事情發生。”在中國西南的蜀道上,一位踽踽獨行的詩人卻在曆史上留下了他的身影。
這一年是宋孝宗乾道八年,浙江紹興人陸遊在南鄭(今陝西漢中)抗金前線擔任四川宣撫使王炎的幕僚,當時長安已被金人占據,陸遊希望北攻長安,收複失地。可惜時局多變,南宋朝廷的對金政策很快保守化,王炎幕府被解散,陸遊不得不離開南鄭,南下成都。
位于成都崇州的陸遊祠是全國唯一一座紀念陸遊的專祠。/崇州罨畫池博物館
陸遊時年48歲,按宋代士人的平均壽命計算,已經是晚年。他深感報國無門,剛離開南鄭時心情沉痛,回首眺望長安,“渭水函關元不遠,著鞭無日涕空橫”。陸遊像李杜一樣騎著瘦驢到達劍門關(今四川劍閣東北)時,已是冬天,路上下起了小雨,前方便是成都。他不免感到惆怅和不甘,寫下了那首留傳千古的《劍門道中遇微雨》:“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
陸遊沒想到的是,成都會讓他流連忘返,這裏的風景、風物、風俗和美食,數百次寫進他的詩歌裏,《懷成都十韻詩卷》更是傳世之作。直接寫成都美食的詩歌,陸遊就至少寫了58篇,乃至于他最後的詩歌總集就起名《劍南詩稿》。
到蜀地去,到成都去
對詩人來說是一種召喚
入蜀以後,陸遊的人生境界大開,開始重新審視官宦政治在其生命中的意義,在江湖與廟堂之間逐漸向江湖親近。也就是在這裏,陸遊給自己取了一個號——“放翁”。
放,是放開的放,也是放不開的放。陸遊在成都放下了許多執念,卻再也放不下成都。對這位愛國詩人而言,身處戰亂時代,天府之國的甯靜和富足,是他最渴慕的理想社會。所以離開成都以後,陸遊提起成都,開口便是“我們四川”如何如何好,“東來坐閱七寒暑,未嘗舉箸忘吾蜀”,連日常吃飯時也常常憶起四川美食。
像陸遊這樣熱愛蜀地的詩人,還大有人在。唐代的王勃、李白、杜甫、高適、岑參、白居易、李商隱等,五代至宋代的韋莊、文彥博、黃庭堅、範成大、李曾伯等,都在成都留下了詩詞文章,後來才有“自古詩人皆入蜀”的說法。曆代詩人出入江南、江北、兩湖、兩廣,同樣留下了無數詩篇,卻只有“入蜀”成爲了中國文學地理的最獨特的現象。
天寶二年(743年),李白在長安送友人入蜀。
到蜀地去,到成都去,對詩人來說是一種召喚。原因之一或許是,在李白、杜甫和黃庭堅的詩歌生命中,蜀地尤其起到了重要作用。
對陸遊的《劍門道中遇微雨》一詩,錢锺書在《宋詩選注》中認爲:“韓愈《城南聯句》說‘蜀雄李杜拔’,早把李白、杜甫在四川的居住和他們在詩歌裏的造詣聯系起來;宋代也都以爲杜甫和黃庭堅入蜀以後,詩歌就登峰造極。……于是入蜀道中,驢子背上的陸遊就得自問一下,究竟是不是詩人的材料。”江西人黃庭堅入蜀以後,詩境也返璞歸真,後人認爲“句法尤高,筆勢放縱,實天下之奇作,自宋興以來,一人而已矣”。
蜀地和成都能夠吸引詩人前赴後繼地來旅居,並且深刻地影響了他們的詩歌創作,與這裏獨特的地理環境大有關系。劉勰早在《文心雕龍》裏指出,好的詩詞歌賦,每每需要有“江山之助”,也就是自然風景越豐富、山川地貌越多樣,詩人得到的靈感和觸動便越多。蜀地恰恰是中國地貌最獨特的地區之一,站在成都鬧市的茶樓上,推開窗便能看見,東南邊是郁郁蔥蔥的龍泉山脈,西北則是一排白雪皚皚的雪山,天晴時可看到日照金山的奇景,門口的錦江停泊著來自江南的船只,順流而下能夠一直抵達東吳勝地。于是才有了杜甫那句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這一地理奇觀,直到千年後的今天依然令人神往。近年來,一群攝影師在成都拍攝雪山,照片裏現代化的樓宇群背後,便是直插雲霄的蜀山雪山群,引起網友圍觀,讓成都多了一張“雪山下的公園城市”的名片。很多人至此才知道,李白詩句“九天開出一成都,萬戶千門入畫圖。草樹雲山如錦繡,秦川得及此間無”,原來不是誇張手法,而是風景寫實。在中國的特大城市裏,能夠看到雪山的,只有成都。
有一種生活方式叫“在成都發呆,遙望雪山”。/攝影:嘉楠
通過陸遊的《入蜀記》,或許更能體會成都給人的視覺震撼。在經過湖北宜昌下牢關沿長江溯流而上時,陸遊只見兩岸“夾江千峰萬嶂,有競起者,有獨拔者,有崩欲壓者,有危欲墜者,有橫裂者,有直坼者,有凸者,有窪者,有罅者,奇怪不可盡狀”,而一抵達成都平原,則景色豁然開朗,山明水秀,土地平曠,屋舍俨然,如入桃花源。
作爲中國古代最出色的遊記作家,陸遊離開成都以後,始終對成都念念不忘,“心固未嘗一日忘蜀地也”(陸遊長子陸子虞的話)。今天說成都是“一座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城市”,陸遊無疑是最早的代言人之一。
如果要給成都味道一個定義
那就是人味兒
詩人留戀成都,大抵是因爲這裏宜居,在唐宋數百年間,中原地區與長江中下遊頻繁政權更叠,成都很少卷入其中,多數時候能夠獨善其身,市井商業得以保持繁榮。
杜甫抵達成都是在唐肅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的冬天,安史之亂進入了第四個年頭,加上永王李璘趁亂其事,民變四起,中原地區幾乎無一寸安甯之地。而杜甫到成都後卻發現,這裏街市太平,華屋林立,綠樹成蔭,人人安居樂業,仿佛盛唐時的都會:“曾城填華屋,季冬樹木蒼。喧然名都會,吹箫間笙簧。”北宋滅後蜀時,基本上沒有破壞成都的城建,成都的城市規模和商品經濟發達程度比《清明上河圖》裏的東京開封有過之而無不及,最有力的證據便是交子——世界上最早正式發行的紙鈔——誕生在成都。
成都錦江老東門大橋外的水井坊,是迄今爲止我國發現的曆史最古老、保存最完整的古代釀酒作坊/攝影:朱毀毀
明末的動亂曾嚴重摧毀四川的生産力和人口,但經過清代兩百年的經營,大規模實施“湖廣填四川”移民運動,成都又重新恢複了活力。清末傳教士抵達成都時,驚訝地發現中國內陸竟然還有如此繁華的都市,城中到處是繁華的商業街,一樓經商,二樓住家,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有士農工商和穿著新式服裝的年輕人。當時來到這裏的植物學家亨利·威爾遜認爲,成都是中國“最富有、最肥沃和最多人口的地區之一”。
在上千年的時間裏,成都能夠持續不斷地吸引人們來到這裏旅行和生活,首要原因當然是地理條件適合人的生存和發展。成都學者王笛發現,19世紀的西方旅行家曾廣泛遊曆中國各大城市,對成都的宜居程度尤爲欣羨:“成都地區氣候怡人,處溫帶和亞熱帶。土地肥沃,精耕細作,一年可收三到四季。此地物産豐富,有難以估量的森林和礦藏,特別是最有價值的煤礦。”其次,成都自古就是一個移民城市,從秦國“移秦民萬家入蜀”算起,從古至今共發生了七到九次大移民,到清代“湖廣填四川”之後,成都成爲了中國最大的移民城市,不同族群、不同階層、不同省市的“蓉漂”來到這裏落地生根。所以,“開放包容”始終是成都的城市基因。
因開放而自信滿滿,因包容而熱氣騰騰。/圖蟲創意
清末成都學者傅崇矩對成都社會全貌作了方方面面的調查,彙總成一部百科全書式的志書《成都通覽》。據其統計,當時成都居民有25%是湖廣籍,江西籍和雲貴籍各占15%,陝西籍、江浙籍和廣東廣西籍各占10%,河南山東籍、安徽籍和福建山西甘肅籍各占5%,名副其實“來了就是成都人”。除各地移民之外,還有少數旗人、原住民以及洋人。在成都,你能看到全國各地的會館遍布城中,很有群星荟萃的大都會氣象。
今天說起成都,常常說它是一座宜居宜業的城市,有濃厚的生活味道。正如成都學者王笛說,成都的味道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也沒有明確的定義,它肯定不是一天形成的,與成都的曆史文化和生活傳統息息相關。如果要給成都味道一個定義,那就是人味兒。
成都的美食有人味兒。1995年版的《川菜烹饪事典》首次概括出川菜的24種基本味型,是中國所有菜系中味型最豐富的菜系。單是辣椒,四川的做法也比滇、黔、湘、贛等嗜辣地區要豐富,泡、炒、燒、煮、煨、炖、烤、蘸、涼拌等吃法各盡其妙,與川菜百味完美融合。英國作家扶霞到成都後,也驚訝于川菜辣味的豐富:用幹海椒油炸出來的煳辣味,味道熱烈的麻辣味,郫縣豆瓣醬的香辣味,在各式拌菜裏綜合了鹹、甜、麻、辣、酸、果仁味的怪辣味……辣出了層次,辣出了藝術。
成都串串,巴適得板。/圖蟲創意
成都的街巷有人味兒。今天成都的城市空間和街道格局,是有清一代全國各地移民來到成都,一點一點“住”出來的。在這樣一個移民社會,成都的城市民居與中原及北方城市有一點很大的不同——沒有那種累世傳承的豪門大宅,普通民居多是小門小戶的房子,城中大宅要麽是寺廟,要麽是各省的會館。因此,成都一直是一個相當平民的城市。這一特點也體現在街道名稱裏,據1992年出版的《成都城區街名通覽》,成都的街道名稱有四大類特別有味道:一是市場作坊類,如棉花街、染房街、打金街、糠市街等,這些都是昔日在此營業的商幫留下的名字,一條街就是一個行業;二是寺廟類,有龍王廟街、城隍廟街、喇嘛寺街等,足以說明香火之鼎盛;三是橋梁類,如金河街、青石橋街、玉帶橋街燈,可見成都的水鄉風情;還有便是風景類,桂花巷、梨花街、槐樹街、竹林巷等,既清雅可愛,也十分具有煙火氣。凡此種種,都是人們在此處好好生活過才留下來的痕迹。
一個城市能否持續保持活力,最重要的是居民能否在這裏過得舒適。陸遊在成都居住的五年,可能是他八十六歲的人生中最爲自在的一段時間。在《蔬食戲書》《飯罷戲作》等詩歌裏,他說成都最知名的是蒸雞,新津縣的韭黃天下獨有,東門的彘肉(豬肉)肥美堪比胡羊酥,用桂木柴火煮出來的薏米,圓白嫩滑如珍珠,還有犀浦的芋頭和新都的青菜,都是一絕。這一切物食上的滿足,有賴于成都發達的商品經濟,人人均可“南市沽濁醪”“東門買彘骨”。如果陸遊活在今天的成都,早上去鶴鳴茶社擺龍門陣,中午上屋頂上的櫻園吃新式川菜,下午逛逛人民公園,掏掏耳朵打打麻將,晚上到太古彙方所書店買本書,或者買一套奢侈的男裝,是他再正常不過的生活。
閑來無事擺擺龍門陣。/公衆號“飯醉團夥”
這幾年,成都已經不僅僅是“美食之都”“休閑之都”“時尚之都”,它還希望再作一次城市升級,推動一項綠色的城市更新運動——建設宜居宜業的“公園城市”。
公園城市不僅僅要讓成都宜居
也要讓成都宜業
成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公園城市。坊間有句話說,茶館是個小成都,成都則是個大茶館。今天或許可以說,公園猶如一塊塊綠色拼圖共同組成了成都,而成都本身放在中國大地上就是最耀眼的一座主題公園。
據統計,成都全市大大小小的公園有1100多個,大者如大熊貓國家公園、西嶺國家森林公園和龍泉山城市森林公園,小的有浣花溪公園、人民公園、沙河城市公園等不計其數。這些公園點綴在城中各處,保存著成都自建城以來的自然景觀和動植物資源,森林面積已超過達到864.3萬畝,爲4459種高等植物、700種陸生脊椎動物提供了地球上最寶貴的一片綠蔭。
在今天的浣花溪公園,沿著清水河和浣花溪,白鹭、蒼鹭、小鸊鷉、骨頂雞等水鳥隨處可見,岸邊有迎風柳樹,依然能看到“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景象。園中有連片的梅花林,花開時節,便是陸遊詩中“二十裏中香不斷,青羊宮到浣花溪”的一次次重現。如果登上龍泉山城市森林公園,從丹景台景區看出去,成都由龍泉山脈”一山連兩翼”串起中心城區與東部新區的城市格局一覽無余,而杜甫入蜀時登上龍泉山,所見便是這番“連山西南斷,俯見千裏豁”的成都氣象。
龍泉山城市森林公園丹景台。/攝影:嘉楠
今天人們依然能在成都看見杜甫、陸遊、薛濤看過的山和水,發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的感歎,甚至還能和他們品嘗一樣的吃食。但我們從詩歌裏拾獲的成都,注定只是吉光片羽,更多風景已經無緣目睹了。下一個世紀,如果全球暖化和環境汙染得不到緩解,成都人能否還能在家裏推開窗就能看見西嶺千秋雪?
成都的解決方案是“公園城市”。2018年,成都啓動“公園城市”建設,提出“以生態文明引領城市發展,以人民爲中心,構築山水林田湖城生命共同體,形成人、城、境、業高度和諧統一的大美城市形態的城市發展新模式”。對比20世紀以來的“田園城市”“光輝城市”“夢幻城市”等宏偉規劃,“公園城市”落地于一個兩千萬人口的大都會,看起來體量更大,但卻著眼于具體的個人,其核心在于“公”,是開放的、共享的、人民的。
在城市裏打造公園系統,不算是新的城市規劃理念,早在19世紀芝加哥便提出“湖濱公園”系統,通過綠樹成蔭的公園路、綠道連接湖濱公園,讓每個市民都能夠方便抵達公園。發展至今,紐約、倫敦、新加坡、香港等城市建立了自己的公園系統。成都“公園城市”的特別之處在于,中國城市此前只是將公園作爲城市綠地系統的一個子系統,而成都將公園作爲一個獨立的系統,用公園來串聯、重構“自然—城建—産業—居民”的城市關系。換言之,公園城市不僅僅要讓成都宜居,也要讓成都宜業。
所謂“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其實是對成都的誤解,宜居的成都從來不缺創業文化。唐代女詩人薛濤自幼隨父親移居成都,與元稹、白居易、王建、杜牧等詩人往來唱和,留下了無數風流韻事。薛濤給成都人留下了一口薛濤井、一壇薛濤酒和一張薛濤箋,後者對中國制箋業乃至中國文化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今日浣花溪公園所在的地方,昔日是成都造紙業的中心,薛濤在這裏用黃花溪水、木芙蓉樹皮、芙蓉花汁液制作成一種紅色小箋,深受文人雅士的歡迎,成爲當時最流行的文創産品。按南宋的《方輿勝覽》,薛濤曾以造紙爲業,將薛濤箋經營成了蜀箋的代名詞。今天在成都,望江樓公園的薛濤井已經成了文物,但文人創業並引領風尚的傳統依然還在,玉林西路的小酒館、寬窄巷子的白夜酒吧和香積廚餐館,都是藝術家和詩人下海所創。
過去談到城市的宜居程度,常常著眼于自然環境,而成都的城市史告訴我們,宜居總是和宜業互相促進。或許是因爲這種城市基因,成都的“公園城市”理念自然而然地突破了“公園”的傳統定義,不再只是指人民公園、浣花溪公園、望江樓公園等有具體範圍的場所,而是一種宜居宜業的城市生態。
在望江樓公園,赴一場和秋天的約會。/攝影:朱毀毀
成都的公園城市建設方案與其說是在城市建設一個個公園,不如說是將成都打造成一座現代化的公園:這裏建成了有數千公裏的城市綠道,將近600公裏的城市軌道,數百個夜遊景點和網紅打卡點,兩千多條特色背街小巷,十多個大型TOD示範項目,還有規劃建設200多個“公園社區”和“産業科技公園”……以正在建設的白鹭灣未來公園社區爲例,這裏毗鄰白鹭灣國家城市濕地公園,擡頭可見白鹭掠過湖面廊橋,而與這片湖光山色共生的是高科技産業合作區和完善的居住服務,未來將導入深圳産業創新資源,配套完善的軌道交通、教育、醫療、娛樂、文化等設施和服務。往大了看,成都這座城市本身,也是一個建立在成都平原這座公園裏的公園社區。
在城市裏造公園不難,難的是在公園裏保留一座城市的自然史、文學史和生活史,讓市民“看得見山,望得見水,記得住鄉愁”,成都在這一方面已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對所有城市而言,最難的是對于“什麽是城市”這個問題的回答。城市學家、哈佛大學教授愛德華·格萊澤在《城市的勝利》中提供了許多城市賴以成功的方法,但歸根到底只有一條:“永遠不要忘記,真正的城市是由居民而非由混凝土組成的。”
老成都們或許聽父輩回憶過,成都的第一個現代公園“少城公園”原是滿蒙貴族居住地,1911年開門讓市民遊覽參觀、擺攤賣貨,逐漸發展成爲公園:轟轟烈烈的保路運動從這裏播及全川,公園裏開設的六大茶館常年一座難求,市民在海棠花下悠哉遊哉地擺龍門陣。1950年後,少城公園改爲現名“人民公園”,名正言順把公園交給人民。
來人民公園感受當地人的閑適生活。/圖蟲創意
無論城市的理念如何變化,公園的規劃如何推陳出新,“人”始終是其中的尺度和底色,成都能夠千年宜居宜業,這是最大的秘訣。
[1]北宋入蜀文人群體述論,伍聯群
[2]街頭文化,王笛
[3]我的川菜生活,石光華
[4]成都的移民精神仍在深刻影響這座城市,肖平
[5]成都街巷志,袁庭棟
[6]蜀地筆記,蔣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