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禿山、枯枝、簡單、明了,一條枯枝影,一片雪花白,寒裏日光淡淡,簡單得甚至有些蒼白。
然而,生命的底色又何嘗不是如此?褪去繁華喧囂,越簡單,越豐盈。
如這冬天,萬物回歸本色:山不再繁茂,重歸深沉靜默;人也放慢腳步,去體味生命最深處,不動聲色的美麗……這些就是生命裏最美的境界——甯靜。
靜聽雪聲,甯靜致遠
古人雲:“春聽鳥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箫聲,山中聽松聲,水際聽欸乃聲,方不虛此生耳。”
冬天最傾心的,莫過于聽雪。茫茫世界,聽雪細細地飄著,可以聽出天地清明的澄澈,也可聽出內心世界的寂靜。
聽雪,宜獨自一人,靜靜地,聽那雪花撲簌簌地下,落在瓦楞上,虛室生白,天地大美;落滿大自然,銀裝素裹,心底異常甯靜簡單。
晚明文人高濂曰:“飛雪有聲,惟在竹間最雅。山窗寒夜,時聽雪灑竹林,淅瀝蕭蕭,連翩瑟瑟,聲韻悠然,逸我清聽。”竹林聽雪別有一番韻味充盈心田。
雪打竹葉,有種清響,脆生生,白盈盈,一片玉碎的聲音,尤爲清雅,是山河歲月裏最豔寂的倩影。
當我們舍去欲望的牽絆,安靜地聽內心的聲音,聽天地的聲音,聽雪花飄落的聲音,心底會生出最簡單的甯靜,這正是生命裏最有滋味的“詩和遠方”。
聽風看雪,自尋清靜。在喧囂的鬧市,爭鬥的名利場,很難體會到人間甯靜的滋味。其實,甯靜無所不在,跳出名利的欲望,只要有心,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甯靜之境”。
此時,不妨踏著雪,去尋找一場不期而遇的清靜世界,去尋生命中的詩意。天地一白,山水皆靜,人迹俱無。雲山蒼蒼,大雪茫茫,世俗的煩惱憂愁都不在此間。一壺酒,一爐火,再遇志同道合兩三人,數句言語,傾心大笑,莫逆于心,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宋人杜耒的冬日又別有一番趣味,他寫道:“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朔風寒夜,擁被正眠,突然故人來訪。沒有可口的菜肴,也沒有香醇的美酒,掬一捧白雪,生火煮茶,也有滋有味。屋外月色清冷,幾株梅花悄然綻放;屋內竹爐裏炭火正紅,茶越沖越淡,不知不覺間竟與好友暢談了一夜。
甯靜之味,是品一壺清淡的茶勝過滿桌的山珍海味,與好友清談勝過滿桌人的狂歡。
歲寒,甯靜足以暖心。聽雪賞雪,煮酒烹茶,圍爐閑話……生命的美好,就在這甯靜的歡愉裏。
【寄語2019年11月30日,雪飄之夜,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