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楊欽 中國(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 港澳及區域發展研究所
2022年6月26日是澳門回歸後批給賭牌的到期時間,在開啓新一輪賭牌競投前,澳門特區政府做了充分准備。澳門社會各界高度關注新一輪賭牌競投的走向。作爲澳門經濟發展的支柱,博彩業在過去扮演了重要角色。新一輪賭牌競投是否出現變數、澳門博彩業未來如何發展,值得關注。
一、澳門博彩業面臨“三變”
1.新舊更替之變:舊賭牌到期,新一輪博弈開啓
2001年8月,澳門立法會通過有關博彩業發展的第16/2001號法律,即爲《博彩制度》,該法律的核心是建立批給制度,爲“開放賭權”提供法律依據。次年2月,澳門特區政府通過競投招標形式,發出三張博彩經營權牌照,將20年的經營權批給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澳博)、銀河娛樂場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銀河)和永利度假村(澳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永利)等三家企業,三家獲得的牌照即所謂的“正牌”;其後,由于銀河兩大股東要求分牌,特區政府根據《博彩制度》中的“分專營”規定,批准獲得博彩經營權牌照的3家公司以“轉批給”的方式將賭牌一拆二,從而使得銀河拆副牌給威尼斯人(該公司是金沙中國的附屬公司),澳博拆副牌給美高梅,永利拆副牌給新濠博亞,形成了當前“三正三副”共六家持牌公司的局面。
2022年6月,舊有賭牌到期後,澳門特區政府于7月29日正式宣布展開新一輪博彩經營批給(賭牌)公開競標,遞交標書的時間爲7月29日到9月14日,爲期48天。目前,公開競標投標已于2022年9月14日截止,共有7家公司遞交了標書,包括舊有賭牌的6家公司和一家新公司——GMM有限公司。新公司加入競投,或將引發賭牌博弈。
2.疫情重創之變:疫情導致博彩業虧損
新冠肺炎疫情對于澳門博彩業發展造成極大沖擊。從具體指標看,澳門統計年鑒顯示,入境遊客從疫情前2019年的3940.62萬人次減少到2021年的770.59萬人次;博彩業毛收入從疫情前2019年的2933.12億澳門元降到了2021年的875.55億澳門元;賭台張數由2019年的6739張減少至2021年的6198張。根據相關資料,2021年澳門6家上市的博彩旅遊業企業僅有一家盈利,其余5家累計虧損約252億港元。疫情所造成的空間疏離,使得遊客無法入境,博彩業的經營陷入了一定的困境。
3.博彩政策之變:著力改變過度依賴于博彩業現狀
現有的《博彩法》已經實施了20年,特區政府在新一輪賭牌更替前曾經對博彩法律進行調整。2021年9月,特區政府就修改第16/2001號澳門博彩法展開公衆咨詢;2022年1月新的博彩法修改草案公布;6月23日,新的《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正式生效,該制度明確規定博彩經營牌照(即賭牌)批給上限爲6個,禁止轉批給,批給期限不多于10年,最多可延長3年,即總共13年的賭牌經營權。以上調整主要規定和限制了賭牌批給的數量,大大縮短了賭牌經營權時限。
此外,根據相關法案,特區政府在甄選競投公司及評標時,將重點考慮七大因素,包括所建議的溢價金可變動部分的金額;開拓外國客源市場的計劃;經營娛樂場幸運博彩或相關方面的經驗;博彩項目及非博彩項目的投資對澳門特區所帶來的利益;管理娛樂場的計劃;監察及預防娛樂場內不法活動的方案;擬承擔的社會責任等。充分說明特區政府將著力改變目前博彩業的經營方向,更加注重其能否推動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
二、新入企業能否改變現有賭牌格局
1.GMM公司能否“入場”
澳門賭牌競投唯一的新競爭者GMM股份有限公司最引人注目。GMM公司競投代表在接受媒體訪問時表示,是代表馬來西亞雲頂集團遞交賭牌競標書。資料顯示,雲頂集團創立于1965年,以博彩業爲人熟知,業務遍布全球,除了擁有馬來西亞的賭場之外,賭場業務已延伸至世界各地,包括新加坡、英國、希臘、澳大利亞以及美國拉斯維加斯、紐約等國家和城市;其中在英國的子公司不但坐擁英國倫敦賭場所有權,還在英國各地擁有30多家大大小小的賭場。由此判斷,GMM公司及其背後母公司應該具有豐富的博彩經營經驗,GMM公司能否“入場”,改變現有賭牌格局,值得關注。
2.進入賭牌現局的機遇和挑戰
過去20年,博彩業在推動澳門經濟發展和社會民生發揮了重要作用,已成爲澳門的支柱産業。數據顯示,博彩稅收占特區政府財政收入的比重高達7-8成,2019年博彩業收入占本地生産總值的55.5%。截至2020年底,博彩業就業人口約8.2萬人,占整體就業人口的17.2%,充分體現了博彩業對澳門經濟社會的重要性。但疫情的發生,充分暴露了這種高度依賴潛在的風險和問題。一旦博彩業一隅低迷,則導致澳門整體受損。在維持博彩業正常經營的前提下,如何以更好、更有效的方式推動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是特區政府的施政重點,也是制定和調整政策的出發點,同時也是新入局者的良機。
當然,澳門博彩業企業未來經營發展將面臨新的挑戰。天風證券的研究顯示,自2013年到2022年10月,特區政府計劃將澳門賭桌年複合增長率嚴格控制在3%以內。此外,澳門土地資源緊缺,土地批給首要是滿足居民社會活動的基本空間需求,因此用于博彩業的土地批給非常嚴格,後備土地將成爲影響博彩業企業經營和擴張的重要因素。
三、澳門博彩業的未來發展
1.博彩業需要轉型發展
全球博彩業已經逐漸進入了平穩發展期,在此背景下,澳門博彩業的發展需要轉型。應該借鑒美國拉斯維加斯博彩業向博彩休閑、高端購物、商務會展等多元化旅遊娛樂元素轉型的做法,充分體現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總原則和大方向,充分發揮優勢,挖掘和培育新市場,同時避免趨同發展。注重根據遊客消費鏈開發新産品,提升博彩設備的科技含量、設計感,促進博彩業高質量發展。
2.充分考慮橫琴粵澳深合區的影響因素
2021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建設總體方案》,明確粵澳雙方共商共管共建共享106平方公裏的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橫琴粵澳深合區的核心要義是服務于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是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新平台、便利澳門居民生活就業的新空間,粵澳雙方可在橫琴深合區合作發展科技研發、高端制造、現代金融和中醫藥産業以及在澳門已有相當基礎的文旅會展商貿業。澳門本島博彩業的發展應充分體現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總體戰略,充分考慮橫琴粵澳深合區的影響因素。在休閑旅遊、酒店經營、商務會展、體育娛樂等非博彩類産業,充分發揮自身具有國際水平的運營管理優勢,在橫琴深度合作區深耕合作,共同實現更高質量的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