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亞太安全局勢不容樂觀,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與新加坡即將在南海開展本年度的海上聯合演習。解放軍方面派出了玉林艦與赤壁艦參加,同時還有海軍代表團觀摩海事防務展,並參加國際海事的安全研討會。
這裏有一個很重要的點,那就是雖然類似的演習,中國和新加坡此前也搞過不少,但在現階段中美博弈加劇以及南海局勢再度不穩的背景下,兩國在防務安全上的合作,毫無疑問給了我們更多的解讀空間。
【中國與新加坡將舉行軍演】
過去,我們一提到新加坡,往往都會覺得,它是一個典型的安全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的國家。雖然新加坡屢次強調自己不會在中美間選邊站,但隨著中美關系惡化,新加坡的對外政策,似乎也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與此同時,隨著亞太地緣政治格局的變化,安全保障跟經濟發展,兩者不再是相互獨立,互不幹涉的關系。
衆所周知,新加坡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發展水平,與自身在國際貿易中的樞紐地位密不可分。新加坡的地理位置,恰好位于馬六甲海峽,此處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幾個航線之一,也是我國主要的海上能源通道。新加坡的國際貿易,基本都要通過海運。因此,新加坡對亞太地區的任何海事問題都分外敏感。海上安全成了新加坡最核心的安全保障訴求。
【玉林艦將參加軍演】
基于上述原因,新加坡的海軍,就賦予了自己三個主要職能,即防止新加坡受到海上攻擊,捍衛海上交通線和國際航運,同時促進各國海軍對國際海事問題的有效合作。所以無論是與解放軍舉行海上聯合演習,還是之後的防務展跟海事安全研討會,都是基于這幾個目的來開展。
那麽,我們或許可以展望一下中新兩國的一個新風向——那就是不僅僅是美國,中國也可以成爲新加坡在安全保障上的戰略依托。當然,這種事現階段顯然不可能一蹴而就。目前,新加坡在安全領域上的最優解,仍然是保持美國在東南亞的軍事存在。不過,與中國合作的優先級也在逐漸上升。畢竟,很多時候,與美國的軍事關系,往往帶有其他的地緣政治目的。
【目前新加坡在安全層面的最優解仍然是依賴美國】
這主要是因爲,新加坡戰略位置重要,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良好,美新軍事合作體系又比較成熟,爲美國介入東南亞的海事問題創造了相對有利的條件,這時候,美國給新加坡的安全保障就變成了風險因素。另外,新加坡前外長曾經提出,新加坡不會成爲美國攻擊中國的軍事基地,就是預見到美新防務關系可能存在的隱患。爲了對沖風險,新加坡尋找新的防務合作對象,發展新的軍事關系,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總的來看,防務關系的深遠轉變,就是這麽潛移默化,一點迹象一點迹象,逐步積累起來的。從這個角度來看,光是新加坡表態不選邊站還不夠,我們也要通過加深合作,盡最大可能爭取新加坡。一般而言,如果大國之間的競爭關系愈發緊張,博弈態勢愈發激烈,夾在中間的小國反而會日漸彰顯出存在感。因爲小國可以起到緩沖區,爲大國牽線搭橋的作用。但小國也有自己的主張跟地緣政治訴求,不會甘于在大國對話時充當一個沉默的主持者。
【解放軍也可以成爲新加坡的安全合作夥伴】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上個月,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訪華,與中方發表聯合聲明,中新關系升級爲全方位高質量的前瞻性夥伴關系,而這毫無疑問也帶動了兩國新風向的出現。
全方位,說明不止是經貿,中國與新加坡也會在其他領域,比如說防務層面,探索開展更多合作項目的可能性;高質量,說明中新合作不是淺嘗辄止,也不是建立在象征性的目的之上,而是基于合作共贏理念,持續推動關系不斷深化;前瞻性,說明中新關系,在經貿層面,有前瞻性的發展觀,要走在時代潮流的前列,而在地區安全層面,有前瞻性的預防觀,防的就是地緣局勢變化的反複無常。亞太的安全格局,自然得由亞太國家共同維護,大方向上,要加強戰略協調,通過對話溝通妥善處理分歧,不能讓第三方勢力分化關系。
最後,中國與新加坡的聯合軍演,還有另外一個信號,那就是通過在安全議題上增進互信,反而會有助于中國與東南亞國家推動經貿層面的合作。同樣,如果安全議題上的分歧不能解決,也會沖擊到經貿合作。
【新加坡3個月前曾與美軍進行聯合演習】
底層邏輯還是那句話,安全與發展應該是緊密挂鈎,甚至可以視爲同一個議題。那這種時候,東南亞國家傳統上“安全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的策略,已經不適用了。我們與它們打交道的方式,也要有相應的調整。
這是因爲,中國與東盟的經濟合作,已經發展到了相當的高度,雖然仍有上升的空間,遠沒有到出現天花板效應的程度,但政治、安全這些方面的議題,進度顯然跟不上經貿合作的發展步調,這難免會拖後腿。經貿不是萬能藥,無法解決國際關系中的所有問題,更不可能取代其他層面的合作。如果經貿關系一家獨大,短期內可能會遮掩個別問題,但矛盾並沒有從根本得到解決,只會隨著時間逐漸發酵,直到被一點風吹草動無限放大,給雙邊關系造成嚴重沖擊。
因此,如何在安全以及政治等這些美國占據相對優勢的領域,與東南亞國家打交道,就成了我們要面臨的新命題。這次與新加坡的聯合海上軍演,不失爲一次試探性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