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太可怕了。
出發前，剛從新加坡回來的朋友告訴我，因爲在車上喝汽水，他被罰了100新加坡元，相當于500人民幣。于是，我查到了新加坡諸多罰款政策：
在地鐵或巴士上進食，罰款500新加坡元；
在公共場所攀折花草樹木，胡亂噴畫塗鴉，被逮捕和受鞭刑；
△新加坡——交錯而整齊的花園城市。/unsplash
放生動物，最高罰款50000新加坡元，或坐牢6個月；
在家裸奔，罰款1000新加坡元；
廁所沒有沖幹淨，罰款150新加坡元；
△新加坡幹淨整潔的街道。/unsplash
晚上10：30後在公共場所喝酒，罰款1000新加坡元；
在公共場所唱歌，入獄3個月……
我心想，去新加坡，務必得捂緊錢包。
新加坡，所有行爲都用錢計算
剛到新加坡機場，我延續了在國內的習慣，提前叫車。車很快到了，我還在電梯上，司機連電話都沒打來，直接揚長而去，打車App上，我看到車越走越遠，半分鍾後，收到了30元未支付的訂單——給司機的空跑費。
第二次打車，我老老實實到了上車點，沒想到機場有兩個同名的上車點，于是我又爲新加坡的司機捐款30元。
10分鍾內，車的影子都沒見到，我已經支付了60元賬單。錢包在叫屈，打車App卻仍在用最顯眼的字體理直氣壯地告訴我：“司機每等待40秒，需要爲此支付20塊錢。”
真是個花錢的地方啊！這是新加坡給我的第一印象，什麽都能用錢來計算，什麽都是如此昂貴。
△充滿昂貴氣息的新加坡。
英國經濟學人智庫（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每年都對全球130個城市的生活成本進行調查和比較。在考量其衣、食、住、行、教育和娛樂等160種産品和服務後，他們會公布“全球最昂貴的城市排行榜”。
新加坡就是那個曾經連續六年登上榜首，即便在未登上榜首的年份裏，也從未離開過前五名的城市。
△在新加坡生活，成本很高。/unsplash
最貴城市名不虛傳，新加坡人的生活成本之高，讓最近投資移民的門檻，從250萬新加坡元漲到最低1000萬新加坡元，大約5000萬人民幣。
他們許是在直白地告訴全世界：我們只歡迎有錢人。
在新加坡，你能真實體驗到這個世界“沒錢寸步難行，有錢路路通暢”。
△在新加坡你能體會到“沒錢寸步難行，有錢路路暢通”。/《瘋狂亞洲富豪榜》
先說出行。在新加坡養一台私家車可太貴了。車價裏超過60%都是各種稅費，直接導致價格翻倍。在路上，電子收費系統（ERP，electronic road pricing）也會在特定時段收取額外的通路費，這意味著想要在高峰期通過某條繁華馬路，也得先交錢。政府就是靠這種辦法來調整在道路上的車輛數量，而又因爲收費高昂，有人戲稱ERP爲“Everyday robpeople”［每天都搶人（錢）］。
一句話總結，就是買車貴，油費、電費貴，過路費貴，停車也貴，車輛到第十年還要被強制報廢。
△買車貴，用車更貴的新加坡。/unsplash
于是，爲了鼓勵大家使用公共交通綠色出行，新加坡還建立起非常方便的公交系統，便宜是便宜，就是速度也慢了下來。
住也同樣很貴。來這兒旅遊的人會發現，國內一些城市能入住麗思卡爾頓的價格，來到新加坡可能只有快捷酒店可選了，而且一不小心還會住進芽籠——新加坡有名的紅燈區。
房間1000元一晚，只付得起10多平方米的套內空間，和兩張90厘米的床。好消息是，衛生間流出來的都是直飲水，起碼買水的錢是節省了。
新加坡大部分的餐廳都很貴。比如去一家印度餐廳，因爲好奇點了份售價40元的餅，你會發現它和家樓下5塊錢的梅幹菜燒餅差不多。
△40元一張的餅，後來這一頓我花了200元。
新加坡的可樂也是一瓶3新加坡元，但別忘了，1新加坡元約等于5人民幣。
在這裏，我終于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老話：一個硬幣掰成五瓣兒花。
△豆漿油條，不過是國內五倍價錢。
你家有蚊子，罰！
除了昂貴，新加坡還有衆多罰款政策，幾乎防不勝防。
△在一些地方，連閑逛也不被允許。
我曾路過一處工地，門口挂著的警示牌赫然寫著：工地有蚊子，需要罰款。
原來，針對普通居民，如果國家環境局發現其家中有蚊子滋生，將對其罰款200新加坡元（約合人民幣1000元），違例3次以上的屋主，還可能需要面對高達5000新加坡元罰款、最長3個月監禁，或兩者兼施。
由于蚊子傳播疾病，新加坡人認爲，工地或家裏有蚊子代表環境潮濕不幹淨，蚊子會飛到其他地方，打擾其他居民的生活，因此需要罰款。
△幹淨整潔的街道。/unsplash
在國內，人們爲了消滅蚊子這種討厭的物種充分發揮了想象力，比如給母蚊子做絕育、給雄蚊子感染寄生微生物、大量培育有不孕基因的蚊子……但在新加坡，方法如此簡單直白：誰家有蚊子，就罰你的錢。
我甚至懷疑新加坡人人手一本“罰款手冊”，其中列明所有需要注意的罰款事項。
但也正因如此，雖然地處赤道附近，常年天氣炎熱、空氣濕度大，新加坡依然能保持幹淨、安全、沒有蚊子，哪怕經過垃圾房也聞不到臭味。據聞，新加坡甚至有廁所協會，專門負責改善公共廁所的衛生狀況，讓我的每次“方便”都心曠神怡。
△明亮無味的地鐵。/unsplash
和諧的環境來自每個人對規則的遵守，這也讓新加坡成爲了名不虛傳的“花園城市”。但嚴密的制度，也締造了單調乏味的生活氛圍，新加坡同樣常被看作高效率但缺乏活力的城市。
一位新加坡籍華人告訴我，他在中國待過七年，非常羨慕中國的廣場舞：“有好幾百人啊！新加坡不鼓勵聚會。”
在新加坡，在公共場所唱歌的罰款300新加坡元，相當于1500人民幣。對于“把愛聚會寫進DNA裏”的一些華人來說，沒法公開唱歌幾乎樂趣全無，但若是在公共場所唱歌，警察有些時候會來罰款，于是，他們不得不打起“遊擊戰”，拎著音響，換著地方唱歌。
△華人在廣場唱中國歌。
即便是在廣場上“偷偷唱歌”，新加坡人也展現出了不一樣的“台風”。他們很有秩序，一個唱完換下一個，排隊的時候安靜等待，沒人搶麥，沒人切歌，也沒人鼓掌。大家只是專心唱歌，甚至不閑聊，對習慣了KTV的中國人而言，這顯然太過理性又冷清了。可能，這畢竟是“非法行爲”，需要克制。
新加坡很小，比中國香港還小，大概是北京一個區的大小，是重慶的1/120大小，但人口高達564萬人，是全世界人口密度排名第二的國家。
在這片擁擠的土地上，唱歌或許算是難得的娛樂。我還曾在新加坡遇到一家“高科技麻將館”，介紹詞寫著“用自動麻將桌，新加坡正朝著智慧國家的方向邁進”。我搓了一下午，收費300元。
△在賭場，10%的服務費免除了，但其他餐廳會自動加收在賬單上。
如果需要麻將教學，還需要額外付費300元，講解員會從麻將的最初——“從磚塊上辨別不同的花色”開始教你。
我想，每個中國人去到新加坡，也許可以把麻將教學當成第一份工作。畢竟，本地人也沒有太多可玩的。
人人有房的國家
即便如此昂貴，新加坡依舊是個極具吸引力的國家，良好的商業環境、最先進的基礎設施、高效的政治制度、便利的地理位置。持有新加坡護照的人可以免簽161個國家，自由通行于美國、加拿大、日本和歐盟成員國等多個國家。
新加坡社會主要由華裔、馬來人和印第安人組成，還吸引了大量海外移民，總人口中約40%是外國人。這種混合在新加坡社會中産生了強烈的多元文化意識。
△在新加坡隨處可見中文店名。
在這裏，世界文化是如此交融。有一天我在路上隨機搭讪，找了五個人，分別是印度人、馬來西亞人和華人、美國人，其中還包括了一位“變裝皇後”。從中國城到小印度到蘇丹回教堂，不過短短幾條街區的距離，可以看到各種膚色的人，嘗到地道的美食。
△在新加坡街頭跳印度舞，畢竟這是一個文化交融的地方。
雖然都生活在一起，新加坡的“本國人”和“外國人”卻仿佛置身于兩個世界。
爲了兌現“人人都有屋住”的承諾，新加坡政府蓋了很多HDB（Housing Development Board）組屋，售賣給本地居民。
在新加坡，政府承擔了房地産商的工作，直接蓋房子賣給本國人，僅需40萬新加坡元（約合200萬人民幣）就可以買到一套100多平方米的組屋。
2022年，新加坡平均家庭月收入中位數達到9520新加坡元，相當于40個月的收入足夠買下一套大房子。
△新加坡本國人人有房。/unsplash
因此，新加坡本國人幾乎人人有房，80%的新加坡公民都住在組屋，私營房屋大部分是外籍人士居住。
而且爲了方便本國人通勤，HDB通常處于核心區域，甚至還有“商業區”和“ 居民區”混建在一起的嘗試，辦公樓旁邊就是居民樓，真正的“通勤五分鍾”。白天穿西裝上班，晚上穿拖鞋買菜，是發生在同一個區域的事。
像一個大家長一樣，新加坡政府爲本國人安排好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居住在組屋的新加坡公民可以享受政府的水電費補貼。考慮到物價上漲，食材和餐廳會變得越來越貴，政府還開設 “食閣”這種公共食堂，爲大家解決吃飯問題。
△食閣一角。
所以，在新加坡的大部分時間，我也會去食閣吃飯，品嘗30元一份的海南雞飯和餃子。身邊很多本國人，他們就穿著人字拖、帶著飯盒下樓，打包好食物帶回家吃。對懶人來說，新加坡是個不用自己做飯的好地方。
△對懶人來說，新加坡是個不用自己做飯的好地方。
但在新加坡生活的外國人就沒那麽好運了。要知道外國人在新加坡本來就不能買組屋，只能購買私家公寓，他們需要先給新加坡政府交個高達60%的“外國人購房稅”，再以組屋兩倍以上的價格入住私家公寓。
△對外國人來說，在新加坡的生活沒有那麽簡單。
據美國城市土地研究所，亞太住房中心的住房可獲得性指數的數據顯示，2022年新加坡私人住宅的價格中位數爲120萬美元，私人租賃房屋的月租金也達到2600美元，輕輕松松超過1萬人民幣。
外國人在新加坡就業同樣困難，政府對于“優先本國人就業”有著明確的要求，雇傭本地員工可以給公司免稅，雇傭外國人則需要上交“爲什麽非得雇傭外國人的報告”才行，想要在“花園城市”裏打高薪的工，求職難度堪稱“地獄級別”。除此之外，類似的“差別待遇”還體現在學校、醫療等方方面面。
△想要在“花園城市”裏打高薪的工，求職難度堪稱“地獄級別”。/unsplash
所以從新加坡回國後，我馬上喝了只要3.5元的罐裝可樂，去重慶花100元吃火鍋吃到撐，又和朋友打了只需要十幾塊錢的“智慧麻將”……用全身心擁抱了“便宜”二字所帶來的快樂。
但同時，這個僅僅用了50年時間，便從自然資源匮乏、經濟條件窘迫的小漁村，成爲世界上最大港口和重要的國際金融中心，就連城市基礎設施也排名世界第一的神奇國度，它獨特的城市氣質、它的秩序井然，也讓我常常想念。
△新加坡的街道。/unsplash
略感遺憾的是，我的錢包裏還留了新加坡的地鐵卡，5新加坡元開卡費，加上還沒用完的余額，已經讓它成了一張價值100元巨款的卡片。它時刻提醒著我：沒事別亂開卡，真的很貴。
注：部分圖片由作者提供
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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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道叽喵
排版 | 小 粽
校對 | 賴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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