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青天”二字,很多人會立即想到兩個人,北宋包拯包青天、明朝海瑞海青天。海瑞是明朝清官的典範,一生剛正不阿,面對昏聩的皇帝,他敢于直言進谏,面對腐敗的官場,他選擇潔身自好,抨擊醜惡,聲名遠揚,是百姓眼中的"海青天",就連當時的皇帝都要敬畏他三分。只不過他雖有清廉之名,卻得了一個“盡忠如蝼蟻,盡孝似禽獸”的史家評語。
海瑞字汝賢,號剛峰,他4歲喪父,自小和母親相依爲命。海瑞從小的志向就是爲官,做個爲民,爲君的清官。嘉靖二十八年(1549)海瑞赴鄉試,寫出《治黎策》一文而得中舉人。十年後,他從福建南平縣教谕升任浙江淳安縣令,正式開始了他的仕途生涯,海瑞在任職期間,整頓社會治安,興修水利,敢于搏擊權貴,改判冤假錯案,“海青天”名聲漸響。
當時浙江總督胡宗憲是權相嚴嵩的黨羽,無惡不作。其子“胡衙內”仗權勢,橫行鄉裏。一次他路過淳安縣,驿站招待從簡,胡衙內竟吊毆驿吏,砸壞驿館。海瑞聞訊,即令捕快將其拿下痛打一頓,並沒收敲詐漁利的全部銀兩。然後修書一封,連同人犯一同押解送給胡宗憲治罪。內稱:
此刁民膽敢冒充總督大人之公子胡作非爲,明顯違反胡督關于“驿費務從簡”、“體恤民瘼”之官箴,敗壞總督大人的官名、家風,不予嚴懲難平民憤。胡宗憲大怒,但是礙于海瑞占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一個七品縣令,敢于同炙手可熱的權貴之不法行徑抗爭,這是需要一點膽識和勇氣的,靠的就是他打心底裏對皇帝的忠心。
嘉靖四十四年(1565)二月,時任戶部主事的海瑞幹了件大事:他買好棺材,向明世宗朱厚熜遞上了一紙谏言——《治安疏》。毫不客氣地指出了皇帝的一大堆錯誤,一罵他“不理朝政”,二罵他“迷信巫術”三罵他“是非不分”,並直言"嘉靖者,言家家皆淨無資財用也"、“蓋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朱厚熜火冒三丈,當場下令將他罷官入獄。
但海瑞本就想一死來喚醒嘉靖心底裏比肩漢文帝這樣的明君夢,嘉靖聽聞後拿海瑞沒有辦法,殺了他就要背上濫殺功臣的罪責,不殺這口氣出不來!真是進退兩難。最終嘉靖歎息,他並不想做纣王,放棄了殺海瑞的想法,將他下獄,不問不放。後來嘉靖死了,海瑞卻痛哭流涕,甚至把吃的酒肉都吐了出來,簡直比嘉靖的子孫都要傷心。
這就是海瑞,忠于君主,甚至將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只爲國事周全。他後來在隆慶、萬曆兩度出仕,即便遇到千難萬阻、家貧人病,都在所不辭,這樣的忠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海瑞在公事上十分忠廉,一絲不苟,甚至有些死板迂腐。另一方面他在自家的私事上卻恪守著理學“存天理,滅人欲”的吃人禮教,十分不近人情。
海瑞自小和母親相依爲命,對母親非常依賴和尊敬,不敢有絲毫違抗,和我們現在的“媽寶男”一樣。海瑞一生結過三次婚,納過兩個妾。第一任妻子娶回家後,由于長期沒有給海家生個一兒半女之類的,就是海瑞母親謝氏直接叫海瑞把妻子休了,而海瑞本身是個孝子,因此,就直接把老婆給休了。
海瑞的第二任妻子倒是不錯,不到兩年就給海瑞生了兩個孩子,但是生的都是女兒,古代重男親女,所以這自然而然就引起了謝氏的不滿,于是又叫海瑞休了。(想想那個年代被休掉的女人會面臨什麽樣的生活和道德壓力)後來三夫人在極爲可疑的情況下病死(曾被人參劾爲謀殺),另有一妾則于同月自缢。嫁與海瑞的5人女人,有4個落得如此可悲的下場,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海瑞的老媽。
自海瑞幼時起,瑞母就讓人教授海瑞讀四書五經等聖賢書,從海瑞的心靈深處樹立起了牢固的儒家道德觀。瑞母不准海瑞嬉鬧結交朋友,“有戲谑,必嚴詞正色誨之”,瑞母對海瑞的教育是隔絕世事的洗腦式教育,這種教育方式效果明顯,成功將海瑞培養成一位道德感十足,非常同情貧苦百姓,卻毫無幽默感不善交友,言辭古板之人,用現代詞形容就是“杠精”一枚。
有野史說,有一次,海瑞家裏的仆人給了他女兒一塊餅,海瑞得知後大發雷霆,訓斥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怎麽能擅自接受別人的東西,你要是不餓死,就不是我女兒。最後他女兒在驚恐與愧疚中絕食而死。這盡管是野史,但對于海瑞的死板,我們可以一窺一二。海瑞算是徹底的爲他母親盡孝了,貫徹了他母親教導給他的一切,最終落了一個“休妻虐女”的禽獸名聲。
史家說他”盡忠如蝼蟻,盡孝如禽獸”,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太看重大我,以至于沒有小我,眼裏容不下沙子。海瑞爲官雖然深得民心,被百姓稱爲"海青天",但他卻不得"官心",耿直狷介的性格,使他在朝廷中十分孤立,甚至搞得"官不聊生",許多官員不願和他共事。天下烏鴉都是黑的,就你一個白的,讓大家情何以堪,你不是禽獸誰是?
一如現在的社會中:,一群人過馬路,只有一個人在等紅燈,剩下的人無視紅燈,直闖而過。被電視台曝光後表揚了該人,譴責了那些闖紅燈的人。那些闖紅燈的人絕大多數會罵那個等紅燈的。海瑞的悲劇的的根本原因就是他進入了官僚集團,卻爲平民代言,想憑一己之力扭轉帝國的病入膏肓腐敗,其結果往好處說太理想主義了,往壞處說有點愚腐吧!
(參考資料:《明實錄》、《明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