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首相慕尤丁昨日(9日)宣布其內閣名單,相比起前希盟政府的54人團隊(27名部長和27名副部長),慕尤丁領導的“國民聯盟”政府的正副部長人數增加了16人,一共達到70人。
從人數上來看,相對臃腫的行政團隊或許有那麽一丁點“論功行賞”的痕迹,不過細看各黨派所獲分派的職位來看,則不難發現平衡各黨派以及保住慕尤丁“話事權”才是這份內閣名單的重點。
牽制在希盟執政期間就已合組“國民和諧”的巫統和伊黨,顯然是慕尤丁這道內閣菜單的精髓。
拱慕尤丁上位的巫統和伊黨,在本波內閣名單中討不到任何便宜,甚至有可能淪爲輸家。
人數與官職不成正比的巫統
根據局勢的最新發展,慕尤丁擔任主席的土著團結黨在新政府聯盟中至多掌握36席國會議席,如果扣除宣稱不欲跟巫統合作的前首相馬哈迪,以及另外五位有份簽署法定聲明支持老馬的土團黨議員,慕尤丁派系的土團黨議員僅有30人。
國民聯盟政府另一個骨幹政黨巫統則有39名國會議員。換言之,巫統才是新執政聯盟的最大黨。
不過,土團黨卻在新政府中獲得11個部長職,以及另外14個副部長職。
相對作爲最大黨的巫統則只獲得分配9個部長職,以及9個副部長職。
更重要的是,慕尤丁的內閣創下馬國史上首次副首相一職懸空的紀錄。根據馬國聯邦憲法,副首相一職並未被明文提及。
不委任副首相意味著慕尤丁暫時未打算確立任何可能的接班人選,此舉很有可能是爲了避免接班問題導致尚不穩固的新政府垮台,但也有可能是將該職位懸空,以待因貪汙官司纏身而失去入閣機會的巫統主席阿末紮希乃至前首相納吉等人洗脫罪名後補上。
作爲副首相的替代方案,慕尤丁委任了四位和新加坡統籌部長類似的“高級部長”,這四人的地位等同于副首相,在慕尤丁身在國外無法履職時暫代其職務,但權力相對分散。
四名高級部長中,有兩人來自慕尤丁所屬的土團黨,包括被視爲推翻前希盟政府幕後黑手之一的公正黨前署理主席阿茲敏,他在叛變後已加入土團黨,他將在新政府中主管國際貿易及工業部。
另一名土團黨籍的高級部長則是擔任教育部長的莫哈末拉茲,在2018年大選失利的他在希盟執政期間以受委上議員的形式擔任經濟事務部副部長。
另外兩名高級部長則是來自砂拉越政黨聯盟的法迪拉(工程部長)和巫統的依斯邁沙比利(國防部)。
因此,巫統不但在部長人數方面討不到便宜,甚至在高級部長方面也無法和土團黨平起平坐。
此外,根據職位重要性來觀察,內政部、教育部乃至首相署主管經濟事務的部門皆由土團黨掌控。
巫統獲得較重要的職位只有國防部長和外交部長,分別由前述的高級部長之一的依斯邁沙比利和希山慕丁擔任。
令人意外的是,作爲國陣時期國防部長和巫統前副主席的希山慕丁在推翻希盟政府的陰謀裏頭一直是個要角。
他被視爲主導巫統和阿茲敏及土團黨接洽的關鍵人物,但資曆豐富的他此次卻未被委任爲高級部長,甚至可能因即將擔任外交部長一職而無暇顧及國內政治情勢。這一步棋,也有可能是慕尤丁刻意壓制其勢力的有意爲之。
至于另一個影響深遠的職位,財政部長一職則破天荒由非政黨人士,聯昌國際銀行集團(CIMB)首席執行員賽夫魯擔任。他將通過受委上議員的形式入閣。
委任技術官僚擔任財政部長除了可以展現慕尤丁振興經濟的決心,更重要的是通過走技術官僚這一步棋,慕尤丁可以理所當然地抵消巫統掌控這個職位可能對其權力帶來的沖擊,同時也可以振興經濟爲由,緩解各黨派對于分不到這個關鍵職位的不滿。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阿茲敏派系大唱豐收,叛離公正黨的10人中有9人獲得官職(3正6副),唯一沒有受委官職的現任國會下議院副議長拉昔,預計將在5月18日國會複會時被提名爲議長。
伊黨地位比砂拉越政黨聯盟還不如
國民聯盟政府一開始的倡議成員主要有土團黨、巫統及伊黨,政變最初原本挺老馬的砂拉越政黨聯盟則一直到最後一刻才公開表態支持慕尤丁任相。
伊黨和砂拉越政黨聯盟同樣掌握18席國會議席,但後者在部長人數方面卻有4位,硬生生比實力旗鼓相當的伊黨多了1位。
同時,砂拉越政黨聯盟擔任工程部長的法迪拉也是4位高級部長之一,這意味著伊黨在新政府的地位明顯居于砂拉越政黨聯盟之下。
暌違47年後再度入閣的伊黨本次分別有署理主席端依布拉欣(環境部長)、總秘書達基尤丁(首相署部長,主管國會與法律)及莫哈末凱魯丁(原産業部長)。
不過作爲以宗教議題起家的政黨,伊黨在新政府內閣中並沒有獲得主管宗教事務的機會。
前面提到慕尤丁以技術官僚的神來一筆抵消了各黨派虎視眈眈財政部長一職所可能帶來的沖擊。面對宗教右翼的伊黨,慕尤丁同樣以技術官僚這一招化解前者掌控宗教事務的可能性。
慕尤丁委任的首相署部長(宗教事務)爲前聯邦直轄區宗教司祖吉菲裏。《當今大馬》報道,今年51歲的祖吉菲裏被視爲是立場較溫和的宗教領袖。伊黨的阿末瑪祖克只能擔任祖吉菲裏的副手。
這一步棋明顯是要排除伊黨在宗教事務方面的影響力。
華人部長人數驟降
根據掌握國會議席數,新政府的重要骨幹將是土團黨、巫統、伊斯蘭黨及砂拉越政黨聯盟,其中土團黨、巫統和伊黨都是政治光譜上的馬來/穆斯林右翼政黨,砂拉越政黨聯盟則來自東馬,主要以當地土著爲主的土保黨是砂拉越政黨聯盟的最大黨。
分別只有兩名國會議員的馬華和一名議員的國大黨在新政府內閣則分別獲得一個部長職。馬華總會長魏家祥將擔任交通部長,由馬華成員擔任交通部長也是前國陣政府執政時期的慣例。
另一名馬華議員,在去年丹絨比艾補選獲勝的黃日昇則將出任原産部第一副部長。
相對前希盟政府的5位華裔部長,新政府的華裔部長驟降4位至1位。然而,這也和國民聯盟各黨派華人議員人數有限有關,馬華另有兩名成員將通過受委上議員的形式入閣擔任副部長。
整體而言,新政府團隊的華裔人數只有5人(1正4副),只占團隊總人數的7.1%,比起前希盟政府降低不少。前希盟政府團隊的華裔正副部長共有12人(5正7副),占總人數的24%。
隨著砂拉越政黨聯盟中民主進步黨主席張慶信今日以受委副部長不符合自己作爲資深領袖身份爲由,拒絕向國家元首宣誓就任,馬國新政府團隊的華裔人數將有可能只剩下4人。
慕尤丁的這份內閣名單,以設立高級部長的方式暫時緩住了副首相一職可能引發的權鬥,穩住根基並不十分穩健的新政權。
在看似“分豬肉”,論功行賞的政治酬庸任命中,卻又充斥著排擠政變兩大功臣巫統及伊黨的操作痕迹。
巫統及伊黨是否有可能因此發難,將是慕尤丁有沒有機會做滿余下三年任期的關鍵。同時,土團黨、巫統及伊黨同屬馬來/穆斯林右翼政黨的屬性,也必將牽動下屆大選的議席分配,以及爭取馬來選票實力的此消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