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乘客您好,請您讓座給有需要的人,謝謝您的配合。”
台灣台北市其中一條巴士路線——仁愛幹線的公車近日裝上了一款“讓座服務鈴”,一旦有座位需求的乘客按下按鈕,車內就會響起上述廣播。
乍聽之下這似乎是個立意良善的措施,但仔細一想又會發現哪裏怪怪的。
在公共交通上讓座給有需要的人是種美德,但如果這種發自內心的善意,有一天必須被放大檢視,是否意味著所謂的愛心到頭來也只是矯枉過正的規定而已?
果然,台北市試辦的這款“讓座鈴”,引起當地輿論爭議,愛心是否有必要成爲一種規定?
根據台灣媒體報道,台北市政府公共運輸處昨天(24日)率先在該市仁愛幹線巴士上展開“讓座鈴”的試驗。
“讓座鈴”設置在“下車鈴”的上方,有座位需求的老弱婦孺或身體不舒服的乘客,只要按壓“讓座鈴”,車內就會開始廣播……
沒錯,是那種全車人都聽得見的那種廣播……
台北市公共運輸處科長郭獻文強調,“讓座鈴”的作用是希望透過提醒,避免乘客間的尴尬以及達到友善服務。
不過問題來了,當“請讓座”的廣播響起,“讓座鈴”旁的人要如何面對車內迅速投來的目光;有隱形需求如何避免引人側目,避免尴尬的“讓座鈴”會不會才是那個把尴尬推到極致的工具呢?
更不用說,這項措施直接捅了台灣,甚至是全球各地針對公共交通讓座文化常年爭論不休的蜂窩。
和新加坡一樣,台灣的公交系統原本就設置了博愛座(新加坡稱優先座),然而博愛座的設立也在過去引起了不少爭議,最顯眼的要數衍生的正義魔人現象,以及有隱形需求(即有實際需求但外表未必看得出來)的乘客因占坐博愛座而被數落的事件。
這類事件層出不窮,曾有懷孕3個月的年輕孕婦因爲坐博愛座而被人辱罵、視障學生因外觀“正常”而被中年婦女指責,甚至還有燒燙傷病患穿著長褲搭捷運坐在博愛座,也被一名阿伯批評“好手好腳竟不讓座”……
新聞版面也不時出現部分長者擺出高姿態,理所當然認爲博愛座是自己專屬而引發的爭執。
台灣民間近年來開始出現廢除博愛座的呼聲,理由是有心讓座,無論是否博愛座都能讓。
博愛座的存在反而導致許多人甯願站著,即使當下根本沒有其他有需求的乘客在車上,也不願坐下,只因爲不想承受坐在博愛座的壓力,
“讓座鈴”這項趨近半強迫的措施出台,毫不意外地再度引發民衆不滿。
“愛心應該是發自內心,而不是變成規定……是不是就是覺得台灣人沒愛心所以才要用這些東西?”
有網民形容“讓座鈴”形同情緒勒索。
認爲“讓座鈴”毫不實際的民衆更是大有人在,開始想像屆時公車上可能出現的光怪陸離景象。
“當車上坐著的都是覺得自己是需要被讓座的人時,鈴響時應該很有趣。”(說好的避免尴尬呢?)
按了沒人站起來讓座?有網友提出“妙招”:
“二次讓座鈴”、“三次……”,直到有人起身讓座爲止。(天哪,這絕對比拍賣師的錘子還惱人。)
或者,可以加上彈射座椅,只要三秒內不讓座就馬上彈射升空?(溫馨提醒:在家請勿模仿)
如何鑒定誰才真正需要被讓座,有網民則“建議”可以用年齡來區分,太年輕的乘客按“讓座鈴”就准備“來電”吧!
也有網民調侃,“讓座鈴”的存在,可能會導致未來公交座位的競逐會成爲一場“比慘大賽”。(把中國大陸選秀節目搬上公交?)
盡管台北市政府強調這只是試行計劃,會視民衆反應決定是否繼續推行,但實際功能欠奉,以及對讓座文化存在爭議毫無認知下推出的“讓座鈴”,還是讓民衆忍不住批評官員“腦袋進水”。
被強迫的善意不是真正的善意
事實上,公共交通系統同樣發達的新加坡的讓座爭議也沒少過。
社交媒體上經常充斥正義魔人把他人坐在優先座的照片上傳公審的現象。
對方是否有可能只是因爲沒有察覺更有需要的人就站在附近,而沒有讓座?或者外表看似“好手好腳”的人會不會其實有“表面上看不出的辛苦”才坐在優先座?
甚至有時候當人們起身讓座了,但被讓座的長者或許會告訴你“沒關系,我快下車了”。
但這往往造就尴尬的局面,在站著的長者身邊坐著,這副景象要是一個不小心被正義魔人放上網就糟糕了。
最後,坐著的年輕人甯可站起來,“安哥安娣不坐,那我也不坐”,于是位子空著,社會資源浪費了。
原因?社會觀感,而且是矯枉過正的社會觀感。
讓座本應是一種來自同理心的自發行爲。
或許裝睡看不見的也大有人在,但這更應該從人們的教育著手,灌輸同理他人的品性,這樣的讓座文化和社會才應該是真正值得推崇的社會。
那種爲了他人眼光或社會規範才付諸實現的善意,恐怕也不會爲社會帶來真正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