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
少帥府。
寒夜如春。
旖旎床幃間,雕花木床吱呀吱呀的瘋狂響動,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嗚咽聲交織燃燒,聲聲淬骨……
「五爺,求你……我真的……不行了……」
已被男人折磨了大半夜的董嵐煙,氣若遊絲的輕聲乞求。
而被她喚作五爺的男人,正是這少帥府的主人,江北五省最尊貴的統帥,陸煜城。
她的乞求,他充耳不聞,霸道的攻勢反而更加猛烈,直至把她衝擊到徹底暈厥……
望著她被汗水打濕的額頭和她艷若桃花的粉頰,陸煜城的黑眸,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淵。
他的大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漸漸收緊……
他真的很想弄死這個一而再背叛他的女人……
可他今晚居然會在已經想要拔槍斃了她的時候,又一次被她那虛偽諂媚的笑惑了心神,竟著了魔一樣,立刻把她按在身下,揉進了身體里……
眼看著她因呼吸不暢開始皺眉咳嗽,回過神的陸煜城猛的收手,霍然起身,摔門而去……
死,不是太便宜她了?
陸煜城一聲冷笑。
……
董嵐煙是因腹痛疼醒的。
外出一個多月的陸煜城,昨夜才回帥府,連句寒暄都沒有,就霸道而瘋狂的折騰她幾乎一整夜……
回想起那些親密而羞人的畫面,董嵐煙的臉瞬間緋紅,心怦怦亂跳……
「董姑娘有喜了,為保胎兒安穩,咳咳……要勸少帥,緩幾個月才能行房,且不能再如此激烈……」
徐中醫的話讓董嵐煙驚喜之餘,已是羞得抬不起頭。
宛城的冬天,格外的冷。
可生在江南一向怕冷的董嵐煙,此刻的心,卻暖的泛甜。
她終於有了他的骨肉……
宮寒難孕的她,盼這一天,天知道盼了多少年……
「姑娘真是有福之人,咱家五爺這是打算給您一個名分了吧。」於媽笑指著窗外那些正忙著用大紅綢緞和喜燈裝飾府邸的傭人們。
這句話讓董嵐煙的心,忽然一陣亂撞。
莫非,這是他接到她有喜的消息後,心花怒放的特意安排?
陸煜城曾公開對媒體表態,他將終身奉守一夫一妻的西式婚姻制度,此生絕不納妾。
他那樣的身份說出這樣的話,立刻引起全國轟動和熱議,本就年輕有為英俊無儔的他,更是成為了全國名媛淑女爭相仰慕攀求的男神……
所以,他若真的肯給她名分,將會是……
「少帥夫人」這四個字一躍入腦海,董嵐煙的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正想告訴於媽千萬不要亂講,府門忽然大開,一輛乍眼的紅色轎車開了進來。
一個身披白色狐裘的女人從車上款款而下,環視著張燈結彩的少帥府,眉目含笑,「不錯,我最喜歡這樣喜慶的氣氛!」
董嵐煙認識她。
江北首富白家的千金,白雅菡。
她連忙起身相迎,「白小姐裡面請,我這就讓人去通知少帥。」
「不必了。」白雅菡斜了她一眼,輕蔑冷笑,「一個暖床的下人,以為懷上個孩子,就能麻雀變鳳凰?」
她的話,讓董嵐煙的十指輕輕的收緊……
下一秒鐘,白雅菡帶來的隨從用力扯了她一把,粗蠻按著她的頭,逼她跪在了白雅菡身前。
於媽連忙上前解圍,「白小姐,您這是……」
「怎麼,少帥府的奴才都是這麼目中無主的嗎?看來我日後要好好立立規矩了!」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里,白雅菡笑的像朵花。
「我和煜城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煜城說了,以後這帥府的內務,就全交給我處理,我呢,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不該留在這世上的賤命。」
她的笑語讓眾人一陣輕寒,董嵐煙已是臉色慘白……
原來府里這份喜氣,不是因她懷了他的孩子,而是他要另娶別人了……
白雅菡俯下身去,拍了拍董嵐煙愣怔的臉,語氣陰冷,「識相點,把這藥丸吞進去!」
董嵐煙仰頭看著她,目光倔強,「不是還沒到初六么,白小姐不過是帥府的客人,我只聽命於少帥。」
白雅菡一愣,繼而狠狠掐住她的兩腮強行給她塞藥,董嵐煙咬緊牙關拚命掙扎閃躲……
誰知原本處在上風的白雅菡忽然向後摔去,頭磕在了案幾的稜角處……
身後一陣冷風襲來,董嵐煙扭頭看去。
她深愛的那個男人,一身戎裝氣勢逼人的陸煜城,正緩緩步入。
他清冷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倒地的白雅菡身上,深眸倏然一緊。
「煜城……」白雅菡美目淒迷的哽咽輕喚。
他大步上前將白雅菡扶起,移眸掃向全身顫抖的董嵐煙。
並未發聲的他,只是那冰冷的一瞥,就足以令董嵐煙全身寒涼……
白雅菡揪緊陸煜城的衣襟,瑟瑟發抖的倚在他懷裡,方才的囂張連半分影子都看不見。
「煜城,她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她才是這少帥府的女主人……她讓我回去告訴我父親,陸白兩家的婚事很快就會取消……她還說……」
陸煜城眯起黑眸,「嗯?」
「她還說,以後只要見面,我就必須向她行禮,否則就不准我再踏入府門半步……嗚嗚……煜城……你既肯給她孩子,定是心儀於她……我……我這就回去告訴父親,我白雅菡絕不奪人所愛……」
白雅菡如此明目張膽的謊話讓董嵐煙震愕不已,「五爺,我沒說過!」
與此同時,陸煜城厚重的軍靴已經毫不留情的踏向了她……
「何必跟一個碎嘴的下人計較。」
凌空響起的他那讓她萬般迷戀的好聽聲音,更是猶如一把尖利的刺刀,直直刺進她胸膛……
忍著肩膀被踢處的劇痛,董嵐煙淚眼模糊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前一夜,他還不知饜足的一次次霸道要她,以至於她因腹痛找來大夫,才驚聞有喜……
可轉眼間她就成了碎嘴的下人,被他當眾羞辱踢踏……
眼淚大顆大顆的下落……
而陸煜城看向她的目光,卻沒有半分憐惜,全然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他緊緊的摟住梨花帶雨的白雅菡,一向清冷的語調里是少有的溫柔,「不過是我隨便找的暖床下人,你較什麼真?她懷胎一事我也是才聽說,就算你不提,我也自會處理掉。」
董嵐煙狠狠打了個冷顫,她下意識的護住小腹,卻悲哀的發現,她根本無力自保……
一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絕望,死死的攫住她的心……
「既是你的骨肉,我當然視如己出!煜城,只要你認我這個妻子,我就接受這個孩子。」
白雅菡的善良寬容實在太感人,陸煜城滿眼愛憐的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我怎能委屈了我的妻子?」
話音剛落,他便大手一揮,「來人!」
董嵐煙立刻被兩個男丁一左一右押制禁錮。
她仰頭看著陸煜城,拚命的搖頭,淚如雨下。
「求求你,五爺……既然白小姐同意接納這個孩子,就求你放過他吧,他是你的骨肉啊,五爺……求求你……生下這個孩子我就消失,這樣好不好?」
她哀絕的淚容讓陸煜城的黑眸幾不可見的微微一閃。
他一手捏起董嵐煙的下巴,一手掂著手裡的藥丸,薄唇淺勾,「本帥的骨肉,你以為,是個人就配懷?」
那冰冷殘忍的話,在董嵐煙的心口狠狠的一剜……
「五爺……不……唔唔……」
董嵐煙拚命的用舌頭抵擋著那入口的苦澀藥丸,卻無奈陸煜城的力氣太大,他硬生生將她的頜骨掐住,把她的嘴撐的大張,猶如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親見兩顆藥丸相繼落入董嵐煙的喉中,陸煜城這才鬆開她,滿是嫌惡的擦了擦手。
董嵐煙伏在地上拚命的乾嘔,陸煜城涼涼的聲音再次響起,「給她灌水,灌到她不吐為止。」
當冰涼的水如同澆注般灌入口中後,董嵐煙幾乎被嗆得咳出了血來,小腹處更是一陣緊似一陣的絞痛……
巨痛中,她的身子蜷成一團,額上豆大的汗珠顆顆墜在地上,意識已開始混沌……
陸煜城面無表情,淡然揮手,「把她拖回房。都散了吧。」
他遂又摟住白雅菡的纖腰,「我在尚雅軒訂了位子,吃過飯陪你去看戲。今晚有你最喜歡的『牡丹亭』。」
「好哦~太好了呢!」白雅菡如同貓叫般嬌笑著。
她扭著腰肢,故意從董嵐煙的手背上踏過,高跟鞋的鞋跟一下子就在她的手背上碾出一個血印!
鑽心的痛激醒了董嵐煙,她望著依偎而過的二人,理智盡失,沙啞痛泣,「我曾為你……幾次三番……險把命送掉……你……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心,在滴血……
從未曾指望他報恩,可他怎能如此對她……
陸煜城頓住腳步,緩緩回頭。
「為我死,不是你自願的麼?」
那冰冷的聲音如同一道魔咒,在董嵐煙腦子裡不停的回放……
自願的麼?
自願的啊……
董嵐煙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鮮血在她體內瘋狂喧囂,繼而奔涌而出……
「咚」的一聲,她的頭重重磕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看著她身下那鮮紅刺目的血跡,陸煜城只是漠然斂眸,摟著白雅菡,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血,越流越多……董姑娘本就宮寒……老夫恐怕,無能為力啊……」徐中醫的眉幾乎擰成了麻繩。
他一面搖頭,一面擦冷汗。
醫者仁心,若不是那白家大小姐以他全家老小性命相挾,他怎能見死不救……因編謊話害死了那個胎兒已是造孽難赦……
眼看著去稟告少帥的人跑回來,他急忙問道,「少帥怎麼講?」
他已打定主意,如果少帥還把這董姑娘當成心尖寵,他必全力把她醫好,然後去懇請少帥護他全家老小周全……
可傳入耳廓的那句話,讓縱然已是看遍人間百態的他,依舊周身寒涼。
「少帥說,徐老既已盡力,就不必再耽擱時間。人若死了,埋了就是。」
意識尚存的董嵐煙,因這一句話,生生嘔出一口鮮血來……
董嵐煙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她只知道身體越來越輕,大概是血都流盡了吧,她覺得自己好像輕飄飄的飛了起來……
「煙兒?」
「我在,五爺。」
「以後別叫我五爺,就叫我城哥吧。」
「城……哥……不行,父親會怪我失禮的!」
「呵呵,傻瓜。非要等我重金下聘,十里紅妝迎親,你才肯改口麼?」
「什,什麼?五爺不要亂講……」
「傻丫頭,我一直在等你長大,等你做我的新娘……我不會像他們那樣,要那麼多女人,我這輩子就只要你一個……」
……
董嵐煙輕聲的笑了。
她大概是真的死了吧。
不然她怎麼會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清雅的少年,正捧著她那張紅成晚霞的臉,在她耳邊,呢喃起誓……
只為那一句烙進心底的誓言啊,她傻傻的等了12年……
天大的絕境她都咬牙扛著,幾次支撐她死裡逃生活下來的,都是他那句話啊……
可如今卻等來了他娶別人,逼她死……
她不怪他。
他是統率江北造福百姓的少帥,甚至有可能是將來一統天下改朝換代的大人物,他怎麼可能娶她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是她太傻,竟把他年少時的一句戲言,當真了呢……
她笑著,笑著,眼角卻開始落下淚來……
那就死吧……
死了不會礙他的眼,也不會痛了。
死了就能和朝思暮念的父母,還有她那可憐的孩子,團聚了……
虛無飄飛間,忽然一個低沉的男聲拉回了她漸遠的靈魂。
「你父母的死,根本不是意外。不想報仇的話,就儘管去死。」
她頓時被那句話驚住。
求生的念頭漸漸生起。
她本已空乏無力的雙拳,慢慢的,努力捏緊……
……
董嵐煙睜開眼的時候,仿佛看到了陸煜城那布滿關切和痛楚的雙眸。
而當視線漸漸清晰起來,他那張冰冷無情的臉也越發清楚時,她才知道,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裝死了?」
陸煜城滿是嘲諷的冷笑。
董嵐煙空洞的雙眼直直的望著他,喉中滿是血腥之氣。
「我認識五爺12年,貼身伺候五爺也已4年,這麼多年過來,五爺厭倦了我也是常情……可五爺把我趕走便是,為什麼……」
一想到自己視若珍寶卻慘死的心頭肉,悲從中來的董嵐煙,身下立刻湧出一股鮮血。
「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孩子……」
她忍住劇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淚水止不住的淌。
她淒楚哀絕的模樣,讓陸煜城的心狠狠一縮……
他深吸了口氣,冷冷笑道,「你不是都說了,那是你的孩子,與我何干?」
董嵐煙驚愕的睜大了眼,卻不等開口就被陸煜城卡住了咽喉……
「徐老說,這胎兒不足一月,而我外出一個半月,你怎麼解釋?」
董嵐煙震驚過後,拚命的抓住陸煜城掐住她的雙手,艱難發聲,「不……可……能……」
「呵呵,你質疑徐老的醫術?那府中有人報給我,我不在期間,你幾次夜不歸府,也是假的?」
「唔……」董嵐煙已是臉色紫紅,無力發聲。
陸煜城一把把她拎起摜向床腳,隨即拿起桌上的點心,狠狠砸在地上,又重重碾上幾腳,看著她冷笑。
「昏睡十幾日裝死,而你那相好的一來看你,你就立刻醒了過來?那就趕緊起來啊,把你相好的送來的點心吃下去,就藥到病除了,嗯?」
董嵐煙看著被他碾碎的桂花藕和薑糖茶,知道那是她的同鄉友人兼救命恩人馮源送來的,她最愛吃的家鄉小點。
8年前,失去父母淪為孤兒的她,傻傻的依著陸煜城的話,守在森冷的宅子裡,等著他去接她。她永遠都忘不了,時年20歲的陸煜城緊緊把14歲的她摟在懷裡說出「我必護你一生周全」時那一臉堅毅……
可那麼信任他的她,苦等了兩天兩夜沒等到他的身影,卻等來了一群土匪。眼看就要被土匪凌辱的當口,是路過的馮源不要命的把她救走。痛失雙親備受折磨的她大病了一場,醒來後已經被馮源帶回了江南家鄉……
兵荒馬亂的年代,她一個女孩子想再回江北是何等不易!她給他寫了無數封信,日思夜盼的等著他去江南接她……
可是她苦等了4年,也沒等到他的影子……
思念蝕骨的她,終於決定,哪怕丟了性命也要北上去尋他……
而當她不要命的一路輾轉找到他時,滿眼冷漠的他只是像看一個陌生人那樣的看著她,隨後便撕碎了她的衣服,粗魯而殘忍的強占了她……
成了他的女人之後,她就這樣身份尷尬的留在他的府中,一晃就是4年。這4年間,他除了會瘋狂的要她的身子外,和她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她只以為他是因大帥過世重擔壓身,外加時局動盪殫精竭慮,對她才不復當年的溫柔體貼。誰知他竟把她看的如此低賤不堪,竟會懷疑她的忠貞……
「氣大傷身,五爺別生氣……五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這樣好嗎?」
心神俱碎的董嵐煙,目光空洞的輕笑著,撲通一聲跌跪在地上,抖著手撿起那些被他腳踏過的點心,拚命的往嘴裡塞……
即使被噎的乾嘔不止,她的雙手卻還是不停用力的往口中擠壓,似乎只有讓身體更痛苦,才能抵消一點點她心口的劇痛……
她的樣子讓陸煜城本就旺盛的心火,燃燒的更加瘋狂。
他堂堂帥府後廚做出的點心,就比不上她那個姦夫送來的?
「賤人,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姓馮的?」
他抬腳便是一踢,把她重重窩到牆角。
他邊說邊掐住她的脖子,逼著她把吞進去的那些點心吐出來,咬牙切齒的聲音森寒入骨。
「你當我不知你跟我這4年,是別有居心,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惜,這輩子,到死,你都沒機會和他在一起!呵呵,本帥玩過的女人,本帥寧可親手弄死,也絕不讓別人得手!那姓馮的……本帥早晚會親手斃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這樣無中生有的侮辱,讓董嵐煙的胸中腹中滿是血氣躥涌……
當那股血氣轟然尋到破口奔出體外後,她便兩眼一黑,再也看不見那張她深愛著卻讓她心碎的臉……
董嵐煙是被一陣陣震耳欲聾的爆竹聲吵醒的。
她努力了很久,撐開眼皮,發現自己躺在柴房裡。
據於媽講,她已經又昏睡了近十日。
是趙副官趁陸煜城出府時,偷偷尋來了洋人大夫,她才保住了性命。
可是她雖活了下來,待遇卻再比不上從前。陸煜城把她安排在柴房居住,讓她日後和府上最底層的傭人一起做工……
「五爺他,有沒有……來看過我?」
董嵐煙終於還是不甘心的,虛弱問了一聲。
於媽眉頭緊攏,苦苦一嘆,「姑娘,聽於媽一句勸,五爺的心,既已不在你身上,就不要自尋煩惱。人這一輩子,沒什麼比好好活著更重要,明白嗎?」
董嵐煙的心,狠狠的刺了一下……
她看著於媽,淺淺的笑了。
「好,我聽於媽的。好好活著。」
於媽紅著眼睛幫她捋了捋頭髮,心下嘆息不止。
在於媽的幫助下,董嵐煙簡單梳洗了一番,很快就有人來領她去熟悉新的工作。
出了柴房,看著滿院的大紅喜字,聞著刺鼻的爆竹味兒,她才知道,原來,今天已是初六。
而且,聽說,陸煜城和白雅菡,已經在前院按中式典禮拜完了天地,此刻正前往宛城最奢華的塞拉維酒莊,再按照西式的典禮,宣誓完婚……
董嵐煙仰頭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想像著藍天下正擁抱親吻新娘的那個男人,心口痛到難以呼吸。
那個男人,他把自己的生命,抽走了大半……
她活下去的意義,又到底是什麼呢?
「下賤坯子!不好好乾活發什麼呆?臭不要臉爬上五爺的床,就以為自己真是個千金小姐了?這回被五爺一腳踹了出來,不是還妄想著五爺再回頭要你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趕緊幹活,再偷懶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一個婆子揮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董嵐煙捂著疼痛的臉頰,什麼都沒說,只是低下了頭。
人心就是這麼現實。
從前她能夠出入陸煜城房中的時候,滿府的傭人都搶著巴結她討好她,如今……她苦苦一笑。
渾渾噩噩的接下活計,心不在焉錯誤百出的她,一下午的功夫,挨了好幾次的打罵。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體虛疲憊的她只喝了口粥便回柴房躺下,獨自在寒冷和寂靜中,舔自己的傷口……
吱呀一聲,柴房門忽然被人打開。
刺眼的煤燈直直的晃向她的臉。
「趕緊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到前院去!」一個傭人粗聲喊道,「夫人聽說你彈得一手好琴,要讓你立刻去給五爺和夫人彈琴助興!」
董嵐煙蜷了蜷手指。
今晚,不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嗎?
讓她去彈琴見證他們的好事?那還不如殺了她……
「我不舒服,麻煩你告訴夫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臉上立刻挨了一耳光,「夫人讓你彈琴是瞧得起你!廢話少說!」
董嵐煙就這樣被兩個粗壯的丫頭拖進了前院。
溫暖如春的主臥門前,白雅菡笑看著她,倚在陸煜城的懷裡,「煜城,洋人都講情調,我們今夜也學一學他們的情調,在琴聲的助興下,定能度過一個難忘的新婚之夜……你說是不是?」
陸煜城掃了一眼跪在地上撫著琴的董嵐煙,深眸淺動。
十來天不見,她消瘦憔悴的幾乎皮包骨……
可這不都是她犯賤自找的嗎?他為何要心生憐憫!
「彈一夜,不准停。」
他冷冷的命令讓董嵐煙的手狠狠一抖,琴音以一個打顫的音節,裊裊響起……
白雅菡笑著摟住陸煜城的脖子,迫不及待的吻住他的嘴唇……陸煜城一聲低哼,一下子把白雅菡攔腰抱起,大步走回了臥室……
一陣笑聲過後,房裡的燈被齊數熄滅。
不知又過了多久,裡面那張董嵐煙睡過不知多少個夜晚的雕花大床上,忽然就傳來瘋狂的吱呀聲。
一聲猛似一聲,那大床似乎瞬間就會被撞塌一樣……
「嗯……啊……」
緊接著便是白雅菡誇張的尖叫聲……
「煜城……輕一點……啊……好疼……放開我……不要……啊……」
董嵐煙只覺得頭暈目眩,手指下的琴弦,根根如刀刃,狠狠割著她的指尖,割著她的心……
原本婉轉靈動的琴音,如泣血般,哀沉悲鳴……
「嘣」的一聲,一根弦倏然崩斷,董嵐煙看著血流如注的手指,聽著室內那令她心如刀絞的瘋狂歡愛聲,頭直直的砸在了琴面上,昏死過去……
迷迷糊糊間,似是有人把她抱了起來。
她很快就被那人放在了一個溫暖柔軟的地方,緊接著,一個強壯有力的身體,重重覆上了她……
衣服被剝去的瞬間,意識回還的她發出一聲低呼,可下一秒,她的雙腿已經被用力撐開,男人如鐵般的灼熱,瞬間將她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