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象的鋼琴學習,已經邁進了第三個年頭,在身體成長的過程中,有一種生理現象叫“成長痛”;在學習鋼琴的道路上,也會經曆各種困難與阻礙,但是小象卻遇到了一個我最不希望出現的狀況,換師之痛。
也許我把換老師看的過于嚴重,因爲看到其他過來人的經驗,好像在新加坡學鋼琴換老師都是相當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因爲我自小經曆過非常痛苦的換師之路,所以對這個問題頗爲忌憚。先來講講我的換師故事吧,由于琵琶這個樂器在我小時候屬于冷門,所以我媽媽是通過她的同事認識了我的啓蒙老師,她當時應該有60多歲,是個一年四季都穿裙子的愛美老婦人,因爲老師屬于跟隨藝人師傅學成,她是用口口相傳的技法來教授琴技,沒有樂理知識。大概學了一年多將近兩年的時候,老師因爲年紀問題,不再繼續教學,把學生們都轉給一位音樂學院畢業的年輕老師,她在樂團的同事。這個理由原本無可厚非,但是,我的啓蒙老師,她應該無法想象當時她在向她的學生——我,表達這個事實時,所使用的錯誤方式對我造成的深遠影響。
我記得那天上課,老師沒有打開書本,而是突然叫我全名(通常她叫我小名),表情嚴肅的問:你覺得和我學了這麽久的琴,有什麽進步嗎?老師素來以嚴厲著稱,不過那一瞬間,也驚呆的我啞口無言,接著她說:我覺得教了你這麽久,你都沒什麽進步,老師沒有信心,不想再教你了!我覺得世界天翻地覆,頓時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求老師不要趕我走,我以後會好好練琴!但是老師沒有理我,只是轉而和媽媽講話,我不記得她們講什麽,後來我慢慢長大了,媽媽才告訴我她也是當天才知道,並且老師的真正原因是年紀問題。接著,我就帶著深深的自卑和痛苦的自責,來到了新老師家上課,因爲我的手型和指法,甚至保存彈琴甲片的方式,都不停的遭到新老師的教訓,比如她的口頭禅是:x老師是舊社會的習慣了。新老師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糾正我的問題,因爲我自己的毛病,我覺得自己和新老師的其他學生不一樣,我是矮人一截的。有一位自小和她學琴的大姐姐,就經常被她拉來爲我表演,我好像一個過繼來的孩子,恨不得鑽進地縫裏,我的經曆當然是特殊年代的極端事例,我還是非常感謝兩位恩師,不計較我學藝不精,多年來的悉心教導。
現在來說小象,自從一對一上課以來,他的琴技雖然是有了進步,特別是樂理知識方面,但以我的眼光來看,他還沒有成熟到可以參加鋼琴考級的水平,畢竟才6歲,很多技術問題是年齡所限制的,他也不是神童級的人物,但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卻無法和前任老師達成共識,我也知道這是新加坡鋼琴老師的一個共同特點,他們都會要求學生把考級加進日程表,不是什麽個別現象。急于考級,已經違背了我讓小象學琴的初衷,我希望這是一個細水長流的過程,而不是一個揠苗助長的過程,考級不是不重要,但它只是考察琴童一段時期的學習成果,我僅把它當成一種檢驗手段,在最初的階段,我希望看到的是他基本功的紮實,比如手型、身姿、節奏、樂感、以及對樂曲的理解,這些都需要時間來慢慢打磨。前任老師對于考級的執著,讓我苦惱了一陣子,直到與同樣身爲琴童的發小兒應子暢談,並拍了幾段小象彈琴的視頻給她看,應子主攻大提琴,數十年的童子功,已經對西洋音樂了解到骨髓裏,她中肯而詳細的一番話指出了小象目前遇到的問題,也撥開了我的疑雲,也讓我下定決心爲小象換老師。
雖然我不希望小象換老師,但是伴隨學琴的過程,有些問題無法避免,而與新老師相遇的過程又是非常巧合,這也是一種師徒之緣,我知道小象是內向的孩子,換老師又要過渡一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是2年前的小朋友了,長大一些,也懂事一些,我同樣非常感激啓蒙老師對小象兩年來的教導,並且,在最後一課,她以一種非常平和的態度,與小象道別,消除了我的擔心,我其實比較害怕她鄭重說再見,因爲我想淡化新舊老師接替的場景在小象心裏留下的印象,啓蒙老師相當專業,畢竟不會像我這樣的業余老師,經常對學生太過動情。
新老師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她學成于日本,這與前任老師的英式風格和方式截然不同,在第一次去她家裏,觀察到她的音樂教室的設備,對,我稱其爲音樂教室,而不是單純上課的家,這一點不爲過,抛開個人的教學方法不談,這樣的專業態度,我想不是每一個老師都能做到的,令我心生敬佩。接著與她溝通了我對于小象目前學琴的想法和要求,老師完全能夠體會,並且和我的理念非常類似,這一點也更堅定了我選擇她的信心。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裏,我看到了最熟悉的一幕:推翻一切,我們重新開始。我知道這個過程對于小象來說是多麽痛苦,但是我不停的鼓勵他,陪著他,在他怪自己總是達不到要求而流眼淚時,我就要他休息一會,或者做點別的。老師用了全身參與的教學方式,不只是手指,老師也講了各種故事給他聽,不只是和鋼琴有關,老師對他的要求,完全符合我的預期。有時我難免也會心急,老師告訴我,我們給他點時間,他一定可以。
由于我不可能去老師的家裏拍照,就用一個老師自己設計的教學筆記來說明專業態度,筆記本第一頁詳細列出了每天練習的步驟,時間,識譜與技法的要求,小一點的孩子,給家長做參考,大一點的孩子,自己就可以掌握。
第二頁是新加坡鋼琴考級的評分標准。
接下來就是每一次上課的記錄,由于老師上課是單獨進行的,爲了讓小一點的孩子家長知道當堂課程都教了哪些內容,老師每次都會詳細記錄下來,要求家長簽名。我們因爲還在最初的階段,所以老師每次下課都會把我叫進去,再親自把所有的要點展示一次。
最後附錄一些學費說明,換課記錄,假期規定。
與每一位老師學琴,都是一種緣分,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是幾十年的鋼琴老師,有些朋友知道小象換了鋼琴老師之後,會有同樣的疑問:你不是說他的老師很好嗎?對于這類問題,我覺得很無奈,他的啓蒙老師是很好,他的現任老師也很好,換老師不是因爲老師不好,而老師超好也可能會換,老師與學生真的是一個適不適合的問題,而不是單純“好壞”的問題,大家結合我的故事,應該對這個問題有更深刻的了解。
最後,本文屬于純分享琴童的學習曆程,不推薦老師,想問老師聯系方式的,不用留言了,一概不回複,謝謝理解。
ps: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大提琴狂人,應子。
當年顧及啓蒙老師,沒有寫出的一些隱情,時過境遷,也可以公布出來,徹底讓我下決心換掉老師的,是她的一個舉動。有一次我接小象晚了幾分鍾,到了老師家門口,發現他坐在大門外,我趕緊問他怎麽自己出來了?他說老師爲了少開一次門,讓下一個學生進去,讓他出來等。我聽了簡直怒火中燒,把一個六歲的孩子放在門外,完全不顧及是否安全,這根本不是一個老師的所作所爲,後來我自己在家教補習,每次有家長在樓下等學生,我都從樓上看著他們一起走,有自己回家的學生,到家必須給我報平安,學生的安全,在屬于我的時段,是第一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