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來西亞的南端-新山,一直存在著一種獨特的生活模式,一種新山人從小到大都一同經曆的生活。那就是新山人不分晝夜地越過新柔長堤到新加坡工作的生活與生存。如今,有些人統稱這些越堤族爲“馬勞”。
馬勞,看似收入豐厚卻又辛勤,看似壓抑又自由的一族。而他們究竟是存活在怎麽樣的掙紮裏呢?在這裏,會爲你帶來馬勞文化裏表現出的幾種生活與生存的掙紮。
收入高 = 自作自受?
在每天一大清早摸黑去上班,回到家又已經是夜晚這樣的生活裏,馬勞心裏面對的壓力往往比較大。因此,在網絡上的埋冤也相對地比較多。我們不難發現馬勞在FB的埋冤,通常傾向于新柔長堤堵車的問題。
而總在這種時候,會有一些人會說 “要去新加坡做工就不要怨”、“自己要去新加坡賺多錢,活該!”、或者 “嘿!要賺就不要怨啦!”等等諸如此類的聲浪。
事實上,冷靜地思考一下,你會發現這些反駁其實是一種迷思。
新山跟吉隆坡不一樣,它有發展空間的局限,工作機會不多。同時,新加坡彙率爲新山人提供了一個極爲豐厚收入的選擇。再加上,只需要投資2公裏(但常常需要耗費幾小時)的路程,就能以同樣的工作換取更高的薪水。這種種因素引發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馬勞在新加坡的工作範圍很廣,有專業人士、技術人員、銷售員等等不同層次與收入的工作。因此,馬勞並不只有專業人士在新加坡打工,事實上,有大部分是屬于藍領的馬勞,他們的家境需要他們每一天去經曆那幾小時的堵車噩夢。
而這些馬勞,並不像大家想像的那樣,住在好房子裏,買豪華汽車。他們僅僅只是很簡單地過著“彙率生活”,過著普普通通的日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必須承認有些馬勞在面對這種反駁時,是無可奈何、委屈、卻又必須故作堅強的。每個人都有權利爲自己的生活做出選擇,但在不同的條件下便會導向不同的選擇結果。
因此,去新加坡工作與否的選擇,僅僅只是生活條件下的結果導向,並無所謂的倫理對錯之分。
另一種馬勞的掙紮在于金錢上的節省與揮霍。我身邊有個朋友,雖然身爲白領人士,但在剛剛進新加坡工作的前半年裏,他常常沒辦法決定三餐要吃什麽。
原因很簡單,因爲幾乎每花一分錢,他都在顧慮彙率的問題。SGD 2的雞飯,就是 RM6 的雞飯。這麽吃值得嗎?他花了半年的時間才適應下來。
但同時,我們不難發現馬勞在新加坡工作的時候,基本上都非常節儉。因爲,節儉代表著可以把更多的收入帶回馬來西亞。這樣的壓抑反而導致了新山人在周末的消費能力迅速增加。很快的,馬勞們養成了周日省小錢,周末花大錢的生活習慣。
這樣的消費模式也恰恰地讓新山的物價不斷提高(因爲馬勞會消費啊!),結果導致了兩種結果。第一,在新山本地工作的人需要付上高額的生活費,因此引發了之前的迷思和張力。
第二,馬勞必須要給更多的家用以應付逐漸高漲的物價。馬勞又必須更努力地工作去應付這樣的開銷。
因此,是節省了?還是揮霍了?這是無法得到答案的比賽。
新馬兩地的真正距離
新馬兩地的距離從來就不只是區區的2公裏,而是社會、經濟、文化、與政治的區別。馬勞們,則不停地在兩國之間的不同盤旋。
無可否認,新加坡政府的管理爲馬勞們提供了安全並清潔的環境以及便利的交通。在新加坡的時候,幾乎處處都能搭MRT或者巴士,你用EZ link, 你不會在意你的包包,你聽著音樂看著人群。
但,一踏進馬來西亞的那一刻,你會突然覺得不安全,你會小心照顧你的包包,你聽到巴士司機鳴笛和謾罵,你要找零錢來搭巴士。這種距離,常常讓馬勞對馬來西亞覺得很失望。
但是,馬勞在新加坡感受到的也有它的過度單一化和系統化、惡劣的工作文化、壓抑和擁擠。他們總在想念回到新山,生活會多精彩、多元、自由與輕松。
這也是有許多馬勞,即使成爲了永久居民(PR),也沒有放棄過馬來西亞的公民權。他們是掙紮的。他們遊蕩在兩國的好與壞之間,捉摸不定。
馬勞文化,早就已經完全融入新山人的生活裏,無法分割。但是,總有人問你,要你告訴他做馬勞究竟開不開心?好像開不開心就會有答案似的。但,這樣的問題,會有答案嗎?我想不會。
或許,很多馬勞已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很多很多遍,甚至已經從很確定自己是開心的,到懷疑自己,到混亂、到麻木。大家都希望,這僅僅只是快樂不快樂就能解決的問題。但是,真的只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