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 | 王琦欣 楊均瑤 楊曉雯 楊格非
撰稿 | 楊曉雯
12月5日，公衆號“清華大學小研在身邊”發布消息：清華大學校醫院正式引入九價HPV疫苗，有意願且符合接種條件的在校同學即日起可以到校醫院預約接種。
12月6日，公衆號“疫苗與健康”也發布消息：北京大學校醫院正式引入九價HPV疫苗，北大校本部16-26歲女性師生員工即日起可以到校醫院預約接種。
全媒體記者就九價HPV疫苗問題電話咨詢了浙江大學紫金港校醫院，得到的答複是目前校醫院無法提供九價HPV疫苗接種服務。校醫院的工作人員表示並不清楚近期是否會引入九價HPV疫苗，“學校沒有通知”。
2018年4月28日，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有條件批准用于預防宮頸癌的九價HPV疫苗在中國大陸上市，許多人翹首以盼的九價HPV疫苗終于正式走向了內地市場。自5月起，全國多個城市陸續開放了九價HPV疫苗的預約接種，但是該疫苗自內地上市以來，長期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態，不得不通過“先到先得”或搖號的方式來進行疫苗接種名額的分配。
杭州的預約接種情況
全媒體記者在本月初對杭州市的九價HPV疫苗預約接種情況進行了調查。
目前，杭州多個城區九價HPV疫苗預約與接種的條件限制並不嚴格，僅要求接種者爲16-26周歲的女性，並且基本沒有戶口限制（在記者采訪到的多個城區的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中，僅富陽區對接種者有地區限制）。但是，由于該疫苗供應量遠遠無法滿足有意向接種人群的需求，成功獲得接種名額的人並不多。通過電話咨詢，記者了解到，下城區文晖街道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拱墅區小河湖墅街道社區衛生服務中心、江幹區閘弄口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臨安區錦城街道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目前都暫停了九價HPV疫苗的預約。小河湖墅街道社區衛生服務中心表示，暫停開放預約是因爲疫苗供應不穩定。“目前總共就到過一次疫苗，100支。”由于需要爲每名接種者保留三針疫苗，100支疫苗只能滿足30個人的接種需求，“一個接種日全打完了。”
在預約方式上，接受記者采訪的拱墅區、臨安區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在之前采取的是電話預約與當場預約的方式，淳安縣與桐廬縣的婦幼保健院則僅在有疫苗供應的時候接受電話預約。還有一些城區開通了線上預約的通道。西湖區古蕩街道社區衛生服務中心9月開始實行網上預約，開放第一階段就有大概1000人預約。目前預約通道尚未關閉，但僅有前300余人獲得了接種名額。余杭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傳防科表示，目前采用微信預約的方式。每個月一般在下旬開放預約，根據疫苗供應情況，約提供60-80個名額。名額分配按照“先到先得”的原則，通常幾分鍾就會預約完。
微信公衆號“余杭開發區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的預約登記界面
富陽區的情況與余杭區類似，采取不定時開放的微信預約方式，開放時公衆可以在微信公衆號“富陽疾控”中進行預約，目前第二輪預約已經結束。
同樣采取微信預約的蕭山區，在接種名額分配方面采用搖號的方式。意向接種者在微信公衆平台登記後即可參與搖號。蕭山疾控11月16日公布的第三批九價HPV疫苗搖號結果顯示，在登記申請並經審核符合條件的6293位申請者中，搖號産生了282位預約對象，比率約爲4.48%。
微信公衆號“蕭山疾控”的搖號登記界面
總體看來，杭州市九價HPV疫苗接種面臨的最大難題還是極其有限的疫苗供應量，而這樣的情況在全國多地都大同小異。據南方日報消息，11月26日，深圳市衛計委對九價HPV疫苗實行“搖號接種”。搖號共有95111位申請者，但只有1305人中簽，中簽率僅爲1.37%。
那麽，除了在當地排隊預約或者等待中簽，想要接種九價HPV疫苗是否還有別的選擇？
其他途徑
1. 內地黃牛
根據北京青年報2018年11月26日的報道，有黃牛在電商平台高價銷售九價HPV疫苗接種名額，在京東商城，三針套餐總價6600元。
圖源：北京青年報（電子版） 第A09版
全媒體記者也對電商平台上內地的九價HPV疫苗預約“商品”進行了調查。12月3日，記者發現在京東和閑魚已經幾乎搜索不到內地九價HPV疫苗的信息，而淘寶上的搜索結果顯示：中國大陸地區只有海南尚有名額，出國出境的話就還可以前往香港、韓國、新加坡進行疫苗注射。客服表示，在他們這裏暫時只可以預約在海南接種九價HPV疫苗，現在已經排到1月和2月了。而相對熱門的北京上海地區何時能夠預約接種，客服表示並不清楚。在微店上，記者發現了“上海私立醫院HPV九價疫苗接種三次”的商品。客服介紹，該微店所提供的預約服務限16-26歲女性。付款後會安排助理告知消費者可以選擇的醫院，並提供合同。但當時醫院是不會聯系消費者的，所預約的疫苗到貨後，醫院會打電話和消費者確定具體時間。
微店上“上海私立醫院HPV九價疫苗接種三次”的商品
由于商家表示付款後才能提供更多具體信息，記者未能了解到通過電商平台預約最終會在何處接種疫苗，接種地點是否具有相關資質，以及疫苗的獲取渠道是否有保障。
2. 出境接種
央視新聞在報道九價HPV疫苗相關新聞時曾提到“內地已有近200萬人赴港注射此疫苗”。2016年3月，九價HPV疫苗就在香港上市了。在九價HPV疫苗被引進內地之前，已經有不少人前往香港、澳門進行該疫苗的接種；如今，面對該疫苗在內地較大的供應缺口，名額相對較多的出境接種仍然是一種選擇。
shakeee在8月時已經了解到杭州可以預約九價HPV疫苗。但是考慮到預約者衆多，在杭州何時能預約並完成三針疫苗的接種還是未知，她仍然選擇通過中介，在香港某私立醫療機構預約接種該疫苗。預約過程十分順利，第二天她就完成了該疫苗的第一針接種。而在費用方面，預約費爲1500人民幣，三針疫苗費用爲7500港幣，總費用約合人民幣8000元，是內地接種同種疫苗的兩倍多。
這兩年來，出境接種九價HPV疫苗的人不在少數，但這一選擇也有著局限之處。相對在本地接種疫苗，出境接種疫苗意味著更大的開銷。即便當天往返不需要考慮住宿費用，交通成本在所難免。而且由于多種因素影響，有時規劃好的行程不得不改期，造成經濟損失。“我原本將于11月中旬去香港接種第二針疫苗，出發前一天我發燒了。”shakeee說道，“發燒時是不能接種九價疫苗的，所以我不得不臨時改期，機票退票也有損失。”
除了直接的經濟損失，出境接種疫苗時是否有足夠的安全保障也值得關注。shakeee告訴記者她在接種疫苗過程中的一個細節：當時她到該醫療機構接種疫苗時需要簽一個同意書，但是同意書內容較多她當時只關注了一些禁忌和注意事項，沒有仔細看完同意書中的所有內容，工作人員也沒有進行相關提醒。關于過敏原問題，也只在同意書中出現。“當場的工作人員和醫務人員都沒有和我再次確認過敏原，他們沒有口頭問過我。”shakeee說，“不過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規定要求這樣的詢問必須進行。”在接種完成後，shakeee直接離開了該機構，沒有人建議她停留片刻來觀察是否出現了急性的嚴重不良反應。由于香港私人醫療機構數量衆多，內地居民對香港醫療機構的情況了解有限，難以鑒別接種地點和流程是否規範。
此外，出境接種疫苗存在著“售後”風險。在2018年5月中旬，香港曾出現過九價HPV疫苗全港範圍內斷貨，當時香港現代醫療集團、美兆集團、仁和集團、仁健醫學中心等多家醫療機構發布通告稱，已經接到美國默沙東藥廠正式通知，暫停向香港供應“加衛苗9”（即九價HPV疫苗）。供應短缺無法保障消費者的需求，很多當時已經預約于近期完成的第二針、第三針接種被迫推遲。由于九價HPV疫苗三針的接種時間的間隔有規定範圍，這樣被動的接種推遲不僅造成了消費者時間上、經濟上造成損失，疫苗效果是否會打折扣也不得而知。shakeee表示，在她預約、接種的過程中，中介和該醫療機構都沒有告知她存在斷貨的可能性，也沒有提及過若由于醫療機構方面的原因而不能按時完成接種，會對她進行怎樣的補償。由于消費者所接收的消息相對有限，跨境接種疫苗的流程也沒有完備的硬性規定，加上境內外法律法規的一些差異，出境接種疫苗一旦涉及糾紛，處理起來難度不小。
等待是否依舊漫長
近日，廣東省衛生健康委副主任、黨組成員陳祝生表示內地九價HPV疫苗的供應量暫時還不能緩解供不應求的現狀，但他提到2019年疫苗廠家會增加供貨量。
相關信息也能佐證這一預期。目前，默沙東是九價HPV疫苗全球唯一的生産商。根據國家相關規定，進口疫苗境外疫苗廠商應在我國境內指定一家代理機構，智飛生物擁有默沙東公司九價人乳頭瘤病毒疫苗（即九價HPV疫苗）在中國大陸的獨家代理權。根據“億歐大健康”11月6日消息，智飛生物表示已與默沙東藥廠股份有限公司的關聯公司香港默沙東簽署了HPV疫苗相關協議，未來三年，智飛生物采購四價和九價HPV疫苗的基礎采購金額將從此前的46.31億元增至180億元。這也意味著未來三年內地四價和九價HPV疫苗的供應量將有顯著增加。
此外，除了默沙東以外的一些企業所研發的九價HPV疫苗也獲得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CFDA）的藥物臨床試驗批准。2017年11月，由廈門大學國家傳染病診斷試劑與疫苗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和養生堂有限公司旗下的廈門萬泰滄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北京萬泰生物藥業股份有限公司聯合研制的九價宮頸癌疫苗，獲得CFDA批准開展臨床試驗。2018年1月16日，沃森生物發布公告稱，其控股子公司澤潤生物自主研發的“重組人乳頭瘤病毒九價病毒樣顆粒疫苗”已收到了CFDA頒發的《藥物臨床試驗批件》。雖然從臨床試驗走向市場還需要非常漫長的過程，但如果今後有望打破默沙東公司對九價HPV疫苗的壟斷，該疫苗在中國的供應可能會更趨于充足與穩定。
附：HPV與HPV疫苗的基本信息
人類乳頭狀瘤病毒（HPV）是一組超過150種相關病毒的集合。HPV感染非常常見，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網站公開信息顯示，80%的人在一生中會經曆HPV感染。大多數HPV感染會自行消失，但一些長期感染會導致人類疾病。
根據致病力大小或致癌危險性大小不同，HPV被分爲高危型和低危型。低危型HPV與包括生殖器疣在內的多種良性生殖道疾病發病相關，並且也可能引起手、足等身體表面的皮膚疣。而以16、18型爲代表的高危型HPV與宮頸癌等惡性生殖道疾病發病相關，並且與口腔癌、直腸癌、咽喉癌等癌症也存在關聯。
目前已上市的 HPV 疫苗包括二價希瑞適（Cervarix）、四價加衛苗（Gardasil），以及新型九價加衛苗（Gardasil 9），其中二價疫苗由葛蘭素史克公司生産，四價與九價疫苗僅由默沙東公司生産。價數代表了可預防的病毒種類：二價疫苗覆蓋的是最高危的16型和18型；四價疫苗可預防的病毒種類在二價疫苗的基礎上增加了6型和11型，超過90%的尖銳濕疣與這兩種亞型有關；而九價疫苗在四價疫苗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對31型,33型,45型,52型和58型等五種高危的病毒的預防，可預防90%的宮頸癌。
資料來源：
疾病預防控制中心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https://www.cdc.gov/hpv/parents/whatishpv.html
百度百科詞條“九價HPV疫苗”
名詞解析（二十一）高危型HPV（high-risk HPV）
https://www.sohu.com/a/165017236_693871
責任編輯 | 楊曉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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