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遊記的書中,有這樣一段故事,唐僧身陷陷空山無底洞,一只白毛金鼻老鼠要和他成親。唐僧說:我與你素昧平生,不可以有感情。白毛金鼻老鼠告訴唐僧,在十世之前,金蟬子在大雷音寺,因憐惜一只老鼠,每晚早熄燈,並將燈油放在台階旁,等老鼠來吃。老鼠念其恩情,等待三百年,在陷空山無底洞等待唐僧,她說姻緣前世已經注定。
一缽燈油,今生還其真情。每每看到這一段故事,我都會想,人與人之間,是否前世都已經注定。
電視劇裏寫的只是一個情節,一個妖怪要和唐僧成親,我們看的時候,也只看到了情節,沒有看到背後的故事,否則,我們一定會原諒這只白毛金鼻老鼠,畢竟她愛的那麽深,愛的那麽真。
看著煙灰缸裏漸漸熄滅的煙蒂,看著雲霧缭繞的客廳,我想,最近抽了很多煙。也許,只有這一絲一縷的煙霧,才能圍繞著這夜的孤單,一切都是靜靜的,包括房間裏不再有對話的聲音,包括房間裏不再有聲音,只有風扇再旋轉的時候,整個夜開始變的快了。
2015年的鍾聲響起的時候,我還在上夜班,揉著微痛的肚子,我回頭看牆上的鍾,當我假裝去廁所的時候,打開手機,時間已經變成了2015。
對于時間,我總是懷著特別的情愫,想伸手抓住每一刻精彩,想深深記得每一段往事,然後開始覺得很累,明知抓不住任何一刻,也阻擋不了時光的飛逝。
從2015年到來的時候,又開始了無休止的抽煙,每天抽的嗓子難受,身心具疲。但還是不願放棄香煙的味道,和以往不同的是,看煙霧缭繞的情景,會想起2012年,以及2013年,還有2014年。
前些日子,新加坡的風很大,每個夜晚都可以坐在公園裏吹風,也許是身體的原因,讓我有了更多的時間,來看看新加坡的夜晚,開始迷戀這種夜,爲了這樣的感覺,也花了許多個從黑夜到天明,也從月缺看到月圓。只是,今夜,下起了雨,看不到明月,又怅然若失。
出去走走吧,公園裏還有人在跑步,路也不再濕滑,只是燈已經熄滅,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此刻已經入眠,我喜歡靜靜地孤單,靜靜地聽風。
算一算,來新加坡已經過了三個元旦,有時候真的會想家。爲什麽還要再來這裏,一個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遠方。我時常會夢見以前的時光,小時候,少年時,青年時的往事。還有父母的笑容,還有那幫朋友。
別人說我笑的時候很好看,只是我看不到自己的笑容,也許,對著鏡子,看到笑容的時候,又顯得有些牽強,笑,是一種來自內心的語言,那種快樂,可以體會,卻觸及不到,深深的內心,全是痛。
那一天下午,打了一個電話,手機掉在了地上,我還像往常一樣撿起,發現屏幕碎了,不僅碎了,還在掉渣。偷偷的抽了一支煙,假裝碎了也無所謂的心態,因爲我得給自己找一個借口,安慰自己。
安慰自己,成了一種心態,別人對待你犯錯的心態,都是責問。只有自己知道,犯錯的過程需要理解,如果李天王魯莽的收服白毛金鼻老鼠,換來的會是遺憾和仇恨,唐僧師徒還要西行,那一路的坎坎坷坷,早已經被打打殺殺來代替。只是離佛越近,師徒四人的心也越清澄,路上的妖魔鬼怪,也不再想著長生不老,取而代之的都是真情。
磨難變成一種常態之後,就成了一個個習慣,對于這四人來講,克服磨難已經沒有克服心態重要。畢竟,都走了那麽遠,已經沒有回頭的路。所以,2014年6月份的時候,我 會選擇重新來到新加坡,重新選擇一種生活,過去的,只是一種經曆。
我開始一次次的給自己講不同的故事,告訴自己像告訴別人一樣,仿佛也有人在聽,並且聽的那麽入神,忘乎了所有。
記得剛來的時候,每次和外甥視頻,他們兩個都會爭先恐後的和我說話,我會答應給他們買很多好吃的,他們也相信能吃到我買的零食。時間越久,他們越不愛和我說話,也許他們已經察覺到,這攝像頭裏所看的人遠的觸不可及,他們不知道新加坡在哪裏,只知道很遠很遠,中間隔了萬水千山,每年都看不到。
突然想說,我 想回家看看,看看故鄉的桃花什麽時候會開,再看看那片片梨花,甚至是落葉也好。我想看看哪些姑娘已經嫁人,哪些小夥已經成親。是否他們已經忘記他們的青春,他們還記不記得曾經的故人。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愣愣的看熄了燈的客廳,桌上還放著一點紅酒,突然想拿起來一飲而盡,也不記得多久沒有喝酒了,也許已經半年。在電影《致青春》裏他們畢業的時候,在火鍋店裏聚會,張開慷慨激昂的說:雲海 天涯 兩渺茫,何日功成還鄉,醉臥陪公三萬場,不訴離殇。每每想起這段話,就會覺得,所有的堅持和忍耐,都會變成一句話:值得。
值得,是肯定生活的信仰。做什麽事情都開始圍繞這兩個字,不會顧及別人的眼神,因爲總會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會證明,走過來,就值得。
新加坡難得會有兩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它每天都在經曆著烏雲密布,雨過天晴,這個假期,趕上了兩天的陽光明媚,心情自然也十分的清爽,透過窗戶,看一看久違的陽光,也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生活,或者是說這是新的一年的開始。
不知道這一年會怎樣,一些在列的計劃能不能如願,至少已經開始打算,已經開始經營,成與敗,皆生活,永遠都是一個過程。有時候,就是這樣,你期待的事情總會以另一種場景出現,從來很少有人像大家期待的樣子活著。總會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活出另一種模樣,抑或燦爛輝煌,抑或坎坷零落。積極樂觀,美好生活不是一種傳說。
我會回憶在國內走過的路程,會回憶足迹踏過的角落,即使現在不像從前,也要像從前一樣過著。一歲歲的老去,一歲歲的回憶,積累的如山般沉重,如海般浩瀚,將來,我抱著我的孩子,一個個的講我過去的故事。我的孩子,一定像聽一個傳奇的故事一樣,他不會相信這是他的爸爸的經曆,至少,他也會想,人生,應該這樣,只要是路過的,都無怨無悔。
誰會想起十世以前的時光,是否有佛堂的鍾聲在響,誰又會知曉,十世以後自己的模樣。十世的身軀早已化作黃土,飄在異鄉。
十世,我給你一缽燈油,現在,你也還我一缽燈油罷了,不要還之以情,誤了初衷。
姜國巨
2015年7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