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吳卓林經紀人在微信公眾號《換個新活法》中發布了一篇關於吳卓林的文章《吳卓林 ” 認父 ” 求助:這不是真人秀,這只是失控的生活》。文章中,他提到吳綺莉吳卓林母女也曾像尋常家庭一樣,有過幸福時光,並不如傳聞中關係如此惡劣。並透露在女兒出走後,吳綺莉顯得無助而脆弱,字裡行間對吳綺莉充滿了同情與憐惜。
他在文中表示,吳綺莉教育女兒的方式,和大多數中國家庭沒什麼不同;而小龍女曾經最大的夢想是將來能賺錢給媽媽買個大房子,和她住在一起照顧她。她送媽媽四葉草手鍊做禮物,也送過絲巾,那塊絲巾到今天吳綺莉還戴著。不過他隨後也寫道,在吳卓林臨近 18 歲時開始叛逆了,話變得越來越少,” 跟我打過招呼之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並且經常不著家,離家出走和女朋友住在一起,” 新聞上見到的她,眼睛失神,在沒有從前的溫順和靈氣。” 吳卓林離開香港後,吳綺莉很無助,每天擔心女兒會不會受委屈,會不會過得不好。當幾天前,” 吳卓林認父求助 ” 的短片再次傳遍全世界之後,吳綺莉還受到了媒體的圍追堵截,她希望吳卓林經歷陣痛可以真正成長起來。
以下為全文:
吳卓林 ” 認父 ” 求助:這不是真人秀,這只是失控的生活
她的 18 歲註定比同齡人不尋常,只因為她除了吳卓林這個名字之外,還有另一個大眾給她的名字:小龍女。而我,則更願意叫她 Etta 這個簡簡單單的英文名,就像我當初認識的那個簡簡單單的她。
其實我本來可以不用寫這篇東西,只是作為一個曾經的媒體工作者,面對太多的偏離事實的猜測和評論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我是她媽媽吳綺莉的好朋友,也可以算是經紀人,我們沒有合約,我們鬆散的合作關係全憑彼此內心的互相信任。
我認識 Etta 的時候,她只有 16 歲,但是那時候她已經是第一次報警抓母事件的女主人公,事情發生之後不久,母女重歸於好,我到只有母女兩人的家裡作客。那時候她們還住在大埔的村屋裡。見到她,放佛那件事情從未發生過。面前的她,和任何一個中學生沒有什麼差異。吃飯的時候很乖,在陌生人面前話不多。我記得第一次在吳家作客的時候,莉姐請我吃螃蟹。那是我頭一次領教到莉姐的節儉,她會將吃剩的螃蟹腿全部收集起來,留待下一餐煮螃蟹粥。當時我頗有些有些不解,Etta 饒有興致地跟我解釋:媽媽這樣煮出來的粥最入味了,螃蟹腿夾碎之後,蟹肉的味道就可以完全融入到粥里。
那時候的 Etta,除了喜歡畫畫之外,還喜歡計算機,跟同齡人一樣,沉迷於網絡,對所有網際網路上新鮮的東西了如指掌,而她的母親,則對於她在電腦裡面的那個世界無從窺視和了解。她說,她將來申請大學也許會選擇讀計算機,她甚至還跟在網際網路工作過的我討論,她想做一個帶有社交屬性的視頻 app,那時候抖音和快手都還沒有出現,我幾乎以為她將來有可能是下一個喬布斯。
吳綺莉教育女兒的方式,其實也和大多數的中國家庭沒什麼不同,有過體罰,也有過爭執,每當口角即將發生的時候,做母親的只要聲音稍稍加重,女兒就乖乖把到嘴邊的話吞回去了。
Etta 跟我說,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將來能夠賺錢給媽媽買一個大房子,然後和她住在一起,像小時候她照顧她那樣去照顧媽媽。因為媽媽的身體不好,她好希望這個夢想可以早日實現,她害怕時間太快,她還沒來得及賺夠錢,她就已經老了。暑假的時候,她去一家彈床娛樂場打工,用賺來的錢給媽媽買了一個生日蛋糕,小小的,可確實她媽媽收到過最甜的禮物。
後來,她又送媽媽四葉草手鍊做禮物,傳說,四葉草會給人帶來幸運。我想,收到禮物的那一刻,吳綺莉一定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媽媽了吧!女兒,也許是她在面對那麼漫長的絕望歲月里的幸運星,給她帶來勇氣和信念堅韌地活在這個殘酷世界的。
她送她絲巾,她希望能夠留住媽媽的美麗。那塊絲巾,到今天,她媽媽仍然還在戴。
去年,吳綺莉賣掉了在上海投資的物業,在香港買下了銅鑼灣的寓所,她親自設計、裝修,她要親手造一個更大更溫暖更明媚的家,這是她給女兒的 17 歲生日禮物。在女兒生日前夕,她們搬到了現在的新家裡。Etta 開心地說,新的家裡有很大的天台可以曬被子了!
世人常常對愛和溫情視而不見,但卻將衝突和暴力放大。Etta 為媽媽所做的一切,似乎沒有人看見,沒人記得,因為倘若要把她塑造成為一個單親家庭和不當的教育犧牲品,只需要將她母親所有的失當細節收集然後放大,只需要收集這個孩子所有的失當行為,就已經足夠了。其實,哪一個成年人敢承認,在自己的成長里,面對來自父母的家庭教育是完美無缺的?世間哪一個父母,不是在試錯的過程當中慢慢地學會如何更好地為人父母?作為孩子,最大的成長,也許就是原諒父母的不完美;那麼作為父母,最大的成長,是否也是學會接受子女的不完美?
是從什麼時候,Etta 開始變了呢?在 Etta 的 18 歲將要臨近的時候,她的內心世界也許悄悄地發生了很多事情,而這是她媽媽沒有察覺到的。
愛情的降臨,改變了一切。
出櫃,在社交媒體上大膽表白、示愛,對於一個仍然未滿 18 歲的孩子來說,這一切都太過於轟轟烈烈。
吳綺莉對於同性戀的態度是完全支持的,她給我原本計劃在內地出版的同性紀實小說《世界已經變了》寫的序里有這麼一段話:” 其實,在娛樂圈,在我周遭,亦有不少朋友、甚至親人是同志,因此,於我而言,一個人喜歡的對象是異性或同性,並無區別。反而一個人的品性是善是惡,才是評判人的標準。”
這本書因為你懂的緣故,擱置了兩年還沒過審,而她卻一語成謬,女兒 ” 愛 ” 上了一個三十歲了卻沒有一份正式工作的網紅。
作為一個母親,她能夠做什麼呢?當然是希望女兒不要因為愛情耽誤了前程,希望孩子回到正軌。不管女兒愛上什麼人,學校肯定是要上的吧?可是她繳納了高昂學費的貴族學校,女兒卻拒絕回到學校,每天呆在家裡。於是她只好給女兒請家庭教師,可是家庭教師也被氣走了 …… 矛盾開始慢慢升溫,於是爆發了 ” 小龍女再度報警抓母 “。她送女兒去泰國旅行,可是一下飛機,女兒就以死相逼鬧著要回香港 …… 她送女兒去了醫院,她向醫生求助,向警察求助,向社工求助,可是似乎沒有人能夠幫助她 ……
從醫院出來後,我在新家裡見到了 Etta,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她變得話越來越少了。跟我打過招呼之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過了許久,當媽媽叫她出來的時候,她才出現在客廳里。我問她,如果不喜歡讀書的話,你想做什麼呢?她媽媽說,她自己悄悄寫了好多歌詞。我問:那你想當創作歌手嗎?她想了好久,好像沒什麼興趣。
你有夢想嗎?你現在的夢想是什麼呢?我又問。
Etta 又想了很久,然後說,我想去週遊世界。
我說,好,我也有同樣的想法,那我們一起來實現這個想法怎麼樣?她問我如何實現,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她:我可以策劃一個旅行節目,然後去找贊助商,這樣的話,她就可以一邊旅行,一邊工作。這個旅行節目的主角是 Etta,每去一個旅行目的地,就選擇當地一個有趣的人,以這個人的身份去生活,去體驗她的人生。
Etta 的媽媽聽了也很贊成這樣的想法,因為無法克服飛行恐懼,所以她幾乎沒有陪伴女兒長途旅行過。對於 18 歲的 Etta 來說,環遊世界也許是一份不錯的成人禮。
當我找到有意向的贊助商的時候,約了 Etta 在家裡見面談環球旅行的細節,可是當我來到她家裡的時候,只見到了她的媽媽,卻沒有見到她 …… 她似乎又常常不回家了。
後來我們通過 whatsapp 聯絡,Etta 向我提了一個條件:她必須要帶女朋友一起參加環球旅行。而我,當然不能接受這一點。於是,這個計劃就被擱置了 ……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 Etta。後來,知道她離家出走和女朋友住在一起。
再後來,Etta 就很少甚至幾乎不再回復我的信息。在新聞上見到的她,眼睛失神,再沒有從前的溫順和靈氣。
再後來,知道她和女朋友離開了香港,去了加拿大。
在這期間,無數次接到她母親無助的電話,她好像失蹤了,完全沒有了音訊,她的母親每天都在擔心著她的安危,擔心她受委屈,擔心她過得不好 …… 我每次都安慰吳綺莉:她有愛她的女朋友在身邊,她不會讓她怎麼樣的 ……
再後來,從網上看到 Etta 錄製視頻短片求助,看到她好像照著寫好的稿子,逐字逐句地念出那段話。她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也好像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 Etta,她被什麼改變了?她被誰改變了?
對於正在斷奶、世界觀正在形成的年輕人來說,最容易出現雙重標準:向父母要自由的時候,擺出了西方的標準——我愛誰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著;向父母要錢的時候,撒嬌、耍賴又把東方的那一套拿出來了——你要接受我愛的人,我們現在沒有錢了,你要供養我們。
高曉松曾經分享過自己與父母的一個小故事:考大學的時候,高曉松被保送到浙江大學。但父母不願意,希望他進清華大學。於是與高曉松談話,告訴他,一個男人要有一以貫之的世界觀,不能要自由的時候,把西方那套拿出來;要錢的時候把東方那一套拿出來。選一條路,一以貫之,不能因為自己的利益和方便,今天掏出了這個世界觀,明天又掏出了那個世界觀。這就是做人雙標問題。
也許正是我們這個社會教壞了年輕人,許多的精緻利己主義者活在雙重甚至多重的標準當中,什麼對自己有利,就出什麼牌。當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用的是衛道士的那一套標準,批判、羞辱、嘲笑,甚至不惜移花接木、歪曲事實,或者選擇性批判。一旦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套標準。
吳綺莉和女兒的故事不是真人秀,只是失控的生活。因為真人秀不管再怎麼真,都是可控的,都是有幕後的操作者和導演者的,而在真實的生活里,並沒有誰在導演這場戲。她們母女被裹挾進宿命的洪流里,被某種無情又神秘的力量所左右,而這力量來自傳媒、來自大眾、來自她們所遇到的關鍵人物、來自她們冥冥中做出的那些決定。
在我認識她們之前,也相信在這背後一定有一個巨大陰謀,可是當我成為她們的朋友,走近她們的生活,當有一天我也被攝入狗仔隊的照相機里被整版登上娛樂頭版,我才猛然發現那隻製造陰謀的手,其實正是傳媒,傳媒擁有最神奇的工具,可以將子虛烏有的東西呈現得活靈活現。那天我只不過和母女倆一起去銅鑼灣吃了個飯,卻被寫了一整個版。
可以想見,你們看到的那些有關她們的八卦都是如何炮製出來的?
幾天前,當 ” 吳卓林認父求助 ” 的短片再次傳遍全世界之後,我再次來到吳綺莉家裡,一進院子門口,就看到就有許多媒體的記者端著長槍短炮守候在路口邊,我深深敬畏他們,他們手上握著的是全世界最有力的武器。在他們瞄準的那扇窗戶的背後,躲著一個脆弱又堅硬的女人,她,無處可逃。
吳綺莉已經失眠多日,從來不曾示弱的她對我說,怎麼辦,她們還會做出什麼?我覺得自己現在要垮了。作為朋友,明知安慰是無謂的,還是對她說,你的女兒現在深陷在愛情的漩渦里,你現在做任何舉動都可能是徒勞,你想要把她抓得越緊,她就越抗拒,你離她越近,她就離你越遠。只有當有一天,她吃夠了愛情和生活的苦,受夠了為愛流浪的日子,她也許才會真正醒過來。這一場成長的疼痛,沒有人能夠替她承受,只有她自己經歷過陣痛之後,才會真正成長。作為母親,你唯有遠遠望著她,通過一切方式把這個訊息傳遞給她:家裡的貓和一切都在等著她回來,一直一直。
正如劉瑜在給女兒的信《願你慢慢長大》中所說:願你有好運氣,如果沒有,願你在不幸中學會慈悲。願你被很多人愛,如果沒有,願你在寂寞中學會寬容。這也許是一個母女,對女兒最好的祝福了吧。因為,無論你如何愛她,你無法替她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