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中國的海上鄰國馬來西亞舉行大選,大選結果全球吃驚:92歲的前首相,中國公眾所熟悉的馬來西亞長期執政者馬哈蒂爾醫生以92歲高齡勝選,再次出任首相。他本次的勝選之所以引發如此驚嘆,不僅因為他高齡當選,更因為他拋棄了長期栽培的執政黨,轉換門庭,是以反對黨領袖的身份參與選戰,因而實現了馬來西亞獨立以來首次和平政黨輪替。這是馬來西亞政治史的歷史性突破。
馬哈蒂爾素來被人們稱為「馬來西亞現代化之父」。即使沒有剛剛結束的這一場選舉,他也值得被濃墨重彩寫進馬來西亞歷史。但細觀這位政治強人的思想與生平,他與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崛起的那一代後發國家強勢領導者屬於同時代人,人們發現,基於他個人的成長與馬來西亞獨特的社會和國情,他的國家發展理念中雖蘊涵著驚人樸素直覺的天賦,可他的強人外表之下卻更深深地隱藏著一種弱者和小國的深沉危機感――
馬哈蒂爾擔心馬來人從地球上消失!
這是真的。他,這個中國讀者熟悉的陌生人,到底有怎樣的歷史和現實的政治心路歷程?
01 唯一窮人出身的首相
迄今為止,馬來西亞共產生過6位總理,馬哈蒂爾是唯一出身貧窮家庭的總理。他的前輩或繼任者若不是王室後代、巫統(執政61年的馬來人族群政黨)高層二代,便是地方貴族出身。他是唯一的草根總理。這使他的政治生涯富於一種獨特的民族化的熱情,他對馬來西亞的未來懷有最大雄心壯志。他因此成為馬來西亞現當代史上影響最深遠的總理。
1925年7月10日,馬哈蒂爾出生於吉打州Alor Star一個貧窮的家庭。成長於二戰時期。像許多同齡人一樣(例如其鄰居和老熟人李光耀),馬哈蒂爾被迫中斷學業,以賣咖啡和零食為生。戰後,他重新入學。1946年,他參加劍橋大學國外招生考試,被錄取,卻由於家庭原因而作罷。他最終於當時的新加坡愛德華七世醫學院獲得醫學學位,回到家鄉成為一名醫生。與此同時,他也在戰後積極參加政治運動,是一名頗為激進的馬來主義者,並在巫統成立之初就成為首批黨員。儘管與當時的馬來亞總理東姑拉曼有不同政見,馬哈蒂爾仍然於1964年當選國會議員,從此正式步入政壇。
馬哈蒂爾自開始政治生涯時期起,強烈的民族主義政治學就已成為他的基本理念。而貧寒的出身則使他自然地把這種馬來亞人的民族主義取向轉化為相當民粹的思想。
1969年,馬來西亞發生「513事件」。馬哈蒂爾公開批評時任總理東姑,而自己也因此被巫統開除黨籍。後由於他的成名作《馬來人的困境》引發轟動,他受到第二任總理拉扎克(前總理納吉布之父)賞識,得以重返巫統。重返執政黨的馬哈蒂爾度過了他的自己的政治青春期,從此表現卓異,步步為營,一路高升,最後,終於奪取大位,成為可以按自己理想治國理政的首相。
02 馬來西亞「可以」(Boleh)
回顧馬來西亞61年的歷史(自1957年獨立後的馬來亞聯邦始),還沒有任何一位總理下台時可以自豪地數出一大串政績,並且每一項都對這個國家的未來產生深遠的影響:馬來西亞實現快速經濟增長,從農業國轉型為製造工業國、落成吉隆坡國油雙峰(雙子塔)、建設多媒體超級走廊、支持東盟壯大、挺過金融危機……可以不誇張地說,馬哈蒂爾是一個集個人魅力、執政能力與權術能量於一身的政治家。
對於馬哈蒂爾政績的讚揚,各種文章已頗為詳盡。其實,更值得分析的是,他的發展理念對馬來西亞是一把雙刃劍,也是今日馬來西亞層出不窮問題的根源。馬哈蒂爾對自己把國家帶向現代化這一功績非常自豪。今天的馬來西亞是全球旅遊勝地之一。說起馬來西亞,人們會不自禁想到吉隆坡中心區夜色中明亮高聳的雙峰塔,周到熱情的服務與旖旎的熱帶半島風情。然而,馬來西亞的工業政策,也是長期以來馬哈蒂爾執政期間所塑造的國策,卻被國際經濟學家批評為失敗的範例。
例如,馬哈蒂爾認為,擁有自主的汽車生產線是向發達國家邁進的標誌之一。於是在1983年設立了馬來西亞的國營汽車廠Proton(普騰),並為了保護國產品牌而調高進口車關稅。在隨後的10年中,儘管普騰一度佔據本土市場70%的份額,但到2016年,只佔國內市場份額的12.5%。經濟學家認為大馬汽車工業失敗的原因主要在於政府在扶持產業、挑選贏家的同時,沒有引入足夠的創新制度;同時,在模仿發達國家的生產線時並沒有注重提高自我創新能力。簡言之,馬來西亞的汽車產業是一次代價高昂的失敗模仿。
馬哈蒂爾顯然不這麼認為。他眼中的普騰是馬來西亞工業化的標誌,是馬來西亞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保證之一,也是他個人一項重要民族文化歷史性遺產,有如自己的「孩子」。因此當前總理納吉布決定出售普騰時,對馬哈蒂爾造成了心理與情感層面的雙重衝擊。這也是他本次誓要奮戰再起的動力:他視晚年最後的一搏為捍衛自己政治理想和成果的最後機會。
公平地說,普騰等產業成果對馬來西亞來說並非一無是處。 正如馬哈蒂爾特彆強調的,它提高了馬來西來人的國際自尊心。他在自傳中也提倒,到了90年代初,「Malaysia Boleh」(馬來西亞可以!)一度成為風靡全國的口號。
03 靠直覺戰勝IMF
儘管「馬來西亞人可以「這一口號在納吉布時期已經淪為笑柄,但出乎對手和外界幾乎所有人預料:馬哈蒂爾的傳奇並未結束。通過2018大選,他已經創造了一個不小的成就:向世界證明,馬來西亞可以和平完成政權輪替,結束巫統長達61年的執政歷史。社交媒體上再次出現 Malaysia Boleh――大馬人又重新相信,馬來西亞真的可以。92歲的高齡政治教父依然有能力再次點燃煩躁與衝突社會的政治希望。這是他的能量不可小覷之處。
2003年卸任總理後,馬哈蒂爾走在街市中不時會遇到華人向他致謝,感謝他帶領馬來西亞挺過1998年金融危機的艱難歲月,使馬來西亞避免了印尼式暴亂。但有趣的是,馬哈蒂爾挺過這一關,並非靠他精明的經濟分析,而是靠他對於主權獨立的信念。也可以說,這是幸運使然,或者是一種直覺。當時的副總理兼財政部長安華(後來的對手,今日很可能的新同盟者)認為馬來西亞應該接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提出的條件,接受援助,但馬哈蒂爾認為,像印尼那樣把國家經濟主權移交給國際多邊組織是一件恥辱之事。他拒絕接受IMF的苛刻救助條件。在他的堅持下,馬來西亞沒有接受IMF的建議,歪打正著,反而渡過了危機。危機結束後的第二年,克魯格曼才提出著名的「不可能三角「理論:資本自由流動、固定匯率和獨立的貨幣政策,三者之間不可能同時存在。逐漸地,IMF才對當年的措施有所反思,反周期的財政政策越來越多地被IMF和各國接受。
馬哈蒂爾靠超前的直覺或幸運,結合他對政局的高超控制能力,對政治助手翻雲覆雨和隨時合縱連橫的權術,幫助馬來西亞平安渡過了亞洲金融危機。然而直覺與幸運並不穩定可靠,未來馬來西亞能否走出這種樸素發展理念的陰影,仍是擺在所有人面前,首先是92歲新首相上任伊始就要面對的真正考驗。
04 馬來人的新困境
如果馬哈蒂爾醫生對「國家發展」與他的馬來民族主義做一個優先排序,結果很可能是矛盾的――馬哈蒂爾明確意識到,一個不發達的馬來主權國家沒有意義,但他過去主導的馬來優先的政策,卻又確實阻礙了國家發展。在處理馬來族裔政策的問題上,馬哈蒂爾的心態是非常複雜的,可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也可以說是一個對馬來族裔身份的「忠誠的批判者」。
在其1970年出版的、頗具爭議性的著作《馬來人的困境》中,馬哈蒂爾曆數馬來族群在現代社會與經濟競爭中的弱勢。他從人種、地理、文化習俗等多方面分析馬來族裔的弱勢地位成因,並建議政府採取對馬來族的保護政策。他曾回憶到,有人傳話給他稱,當時領銜制定後來帶有強烈種族色彩的新經濟政策的拉扎克要求他的政策制定團隊閱讀這本《馬來人的困境》,「我不知道他們看了沒有,但新經濟政策中的幾個政策建議與我書中的一些觀點很像。」
或許他已意識到,在他擔任總理22年之後,也是他提出「馬來人的困境」近40年後,當年的保護政策並沒有使馬來人獲得內生的競爭力;相反,馬來人認為自己是bumiputra (土地的兒子),政府給予自己經濟保護政策是對馬來人這一「高等」種族的地位的承認。一個擺在馬哈蒂爾眼前的新困境是:是否要告知馬來人真相?對馬來族裔的忠誠與認同令他必須採取理智行動,但如果直言相告,則必將冒失去馬來人政治支持的風險。
從這次大選的結果看來,馬哈蒂爾應該可以有足夠的自信調整國內的經濟政策,這自然意味著與馬來族進行更為坦誠的對話。但結果如何?有何過程?這些都包含太多未知數。
05繞不過去的華裔族群
92歲的政治教主新上台要處理的另一大問題似乎華裔族群問題。一直以來,與馬來族自身「奮發圖強」並行的另一個課題是華裔問題。馬來亞(Malaya,1957)建國之初,大馬華裔人口佔全國總人口近半數,如今只有五分之一強。大馬統計局曾預測到2040年,華裔人口將只佔全國總人口的18%左右。本屆大選後,華裔選民歡呼新內閣可能會產生一位華人副總理及多位內閣部長,但即便這種可能性成真,其持續性還要看長期的政治發展。若華裔部長在內閣部長中的比例高於華裔人口佔總人口比例,很可能馬哈蒂爾或他指定的繼任者會做出調整。不要忘記當年新加坡是怎樣被迫從馬來西亞獨立的――馬哈蒂爾毫不遲疑地始終認為,李光耀在新馬沒有分家之前提出的「馬來西亞人的馬來西亞」行不通,他的潛台詞不言而喻:他的馬來西亞是馬來人的馬來西亞。
如果熟悉馬哈蒂爾的國家政治理念,即使在目睹了新加坡後來從獨立走上經濟騰飛的道路後,不用懷疑,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是不會認為一個由李光耀領導的、如新加坡般發達的「馬來西亞人的馬來西亞」,會優於目前這個「馬來人的馬來西亞」。假如歷史重演,很可能他還是會堅持己見,認為馬來人的馬來西亞更好――尤其似乎現在他完成了第一次政權和平輪替,向民主國家又邁進了一步,自然總有一天,也許要不了多久,馬來西亞會比新加坡還新加坡,而且是馬來人的新加坡。
這很可能反過來又會制約他調整傳統的馬來種族政策,從而在處理對於馬來西亞經濟和社會發展至關重要的華裔族群問題時,他還會重演過去的搖擺中而有傾向的自我抵消政策。華裔雖居於少數族裔的地位,但他們在馬來西亞經濟、政治及社會方面都有不可忽略的力量,這無疑會給為新執政之路留下諸多隱患。而且在與地區主要經濟大國的合作方面也會帶來相當不利局面。
06 強人的弱者危機感
說起馬哈蒂爾,不能不說起他與李光耀等東南亞政治強人在上世紀8、90年代提出的「亞洲價值觀」及其爭議。雖然各方詮釋略有不同,但這一共同價值觀主要內容是清晰的,可概括為以下主要方面:優先發展經濟再談民主;強調集體先於個人;以地緣、文化、種族將「價值」區分為「亞洲/東方」與「歐美/西方」等,而不承認「普世價值」。
馬哈蒂爾與李光耀默契地認同「亞洲價值觀」,其中有戰後這一代東南亞領導人共同經歷的因素。二人的回憶錄都寫到,生於上世紀20年代的馬來半島,自幼在英國白人的統治下,這一代人少年時代曾不假思索地認為白人是天然高等的種族,然而二戰中日本人的勝利給他們以震撼性衝擊,令他們意識到,白人並非不可以戰勝――「黃種的」日本人也可以戰勝「白種的」英國人。可以說,二戰是這一代半島人對殖民者「白人「和他們創造的制度與文化」魅「的過程。當他們成為國家的領導者,在採取現代化進程中,對西方經驗的批判自然也更多。這是出現「亞洲價值觀」的獨特歷史情境。
更深入一步看,無論是在處理國內族群問題,或面對西方價值觀衝擊,還是面對複雜的巴以問題等,走進馬哈蒂爾思維深處,人們可以發現,他在堅持自我價值取向之外,還有更深一層反抗強者的情結。這種情結根植於他對馬來族這一弱勢群體、馬來西亞這個東南亞小國的生存危機感。在談到巴以問題時,他每每感同身受――「我非常擔心馬來人會像巴勒斯坦人一樣,被邊緣化、擠壓,最終從自己的領土上被驅逐。」
值得中國讀者特別注意的是,這一深層的弱者危機感為馬哈蒂爾版的「亞洲價值觀」提供了動力。這種基於弱者危機感的反抗情結同時也埋下了他未來處理與大國關係時可能發生戲劇性變動的伏筆。因為,任何一個擁有巨大力量,並能將其力量投射到東南亞的強國,在他看來,都可能成為馬來西亞的生存威脅,他會據這種他個人的威脅感知採取相應政策。因為,在他心目中,他是為了馬來人的弱勢和馬來西亞的弱小才走上強人道路的。
07 人民勝利,還是權斗重來?
即使對很多馬來西亞本土學者,這次大選的結果都是一個意外或「驚喜」,因為過去幾次政權/政黨輪替的「變天」的努力都沒有成功。以92歲高齡重新入主Putrajaya再度成為一國總理,這在世界政壇歷史上都堪稱奇蹟。因此,有人稱將此次勝利稱之為「馬來海嘯」,也有人稱之為「全民海嘯「。
無疑,馬哈蒂爾對於馬來人的號召力,以及大馬民間多年來積壓的對執政的「國民陣線」(中文簡稱「國陣」)的不滿是國內外許多觀察者低估了。但是,「馬來海嘯」的說法是一種以族群為基礎的觀察角度。如果以議題為基礎的公民運動能跑贏以族群為基礎的政治,比如維權、消費稅、反貪等議題能夠超越族群偏見,那麼,人們可以斷言,馬來西亞的民主展現了真實的希望。值得注意的是,在馬哈蒂爾的個人魅力之外,本屆大選正是更多地以議題為基礎和導向的選舉。馬哈蒂爾領導的反對黨「希望聯盟」的政治光譜在很大程度上是超越族群政治的。所以,真正的問題是,在激情退去之後,馬哈蒂爾這一傳奇人物將把大馬帶向何方。
許多選民並沒有忘記在馬哈蒂爾執政的22年間,他對國家言論自由的打壓和對法治的破壞。雖然馬哈蒂爾在加入「希望聯盟」後曾多次就過往的錯誤向選民道歉,但一個將大半生投入到政治遊戲中的人做出的承諾有多大可信度,觀察家與選民一樣,畢竟仍有疑慮。
誠然,從馬來西亞國家政治發展角度看,這一屆大選可以看作是半威權或准民主向民主政制前進的重要一步,但若從馬哈蒂爾素來理念、政策和一生政治事件看,這不過是他實現又一個政治抱負的大手筆,而「向民主進步」很有可能只是他實現個人抱負的副產品――從1998年拿下當時的副首相安華,到2008年扳倒時任首相巴達維,再到退出「巫統」把納吉布請下台,證諸以往,可以知將來,當馬哈蒂爾認為這個國家的掌舵者背叛了他所設定的航向時,他總會毫不猶豫採取行動。
歸根結底,馬哈蒂爾對於馬來選民、特別是鄉村馬來選民的影響是由強人魅力產生的,但它的後果當然可能是好的和啟蒙的――鄉村選民將逐漸接受「希望聯盟」的一些超越族群、議題導向的價值觀,這終將帶領馬來西亞社會走向更開明的未來,這意味著馬哈蒂爾需要改弦更張。至於下一步是否能鞏固民主成果,走出族群政治,實現進一步的共同身份認同,則是馬來西亞各族群的長期課題。
08 接班的最大挑戰
馬哈蒂爾如今已屆92歲高齡,他在競選演講中也明確表示自己垂垂老矣。再度就任首相的第二天,他表示將釋放前學徒和政敵安華,並儘快由安華接替自己。但人們不能確定馬哈蒂爾這個表態的誠意有多少,因為不排除這只是一種競選宣傳和再度施展的權術。不過,基本事實是,馬哈蒂爾即將93歲,他對自己的健康狀況心知肚明,所以,有一點似乎可以預料的,即便不是安華,他也必須提前布局其他人接班,否則本屆大選「變天」就將只是曇花一現。
總之,馬來西亞未來5年政局是否能穩定,這要看緊馬哈蒂爾領導的「希望聯盟」上台後的權位分配。同時,作為四黨聯盟,達成各方分權均衡本身就非易事。雖然民間與媒體稱本屆大選為「變天」,但被馬哈蒂爾任命入閣的首批要角,要麼曾在巫統執政期間內就任過高官(如慕尤丁曾任副總理),要麼曾在地方州屬執掌一方天下,如原檳城首長、華裔的民主行動黨領袖林冠英,他已被任命為財政部長。這倒也符合馬來人與華人的多方利益,既穩定了華裔選民及民主行動黨的支持者,也契合了馬來人對於華人的一貫印象――華人更懂得理財生財之道。
而其中副首相人選,即很可能體現馬哈蒂爾身後政治安排的焦點,更是值得特別關注的事項。一個很可能發生的情況是,許多國陣的成員紛紛轉向希望聯盟。更進一步推想,如果「國民陣線」及「巫統「沒能實現全黨的自我檢討、更新,也可能再無機會重新執政。在這樣的前提下,馬哈蒂爾領導的」希望聯盟「內部並不是沒有分化重組的可能。未來5年,能否維持」希望聯盟「的團結,必將是馬哈蒂爾和他的繼任者的重大挑戰。
最後,不可忽略的是,馬哈蒂爾強烈地受到他成長的時代的局限。不同於其他幾位總理。他並沒有英美國家受教育經歷,他的民族主義立場也是所有總理中最鮮明和最強硬的。經過了15年台下的冷眼旁觀與加入「希望聯盟「後的新思考,他對於國家發展的理念或許會更先進,也許學會了容忍和接納異見。歷史留給他書寫政治篇章的時間或許只有兩三年,希望他能向安華或其他未來新領袖交出一個平穩過渡、治理順利和更富於活力的馬來西亞。人們不妨祝其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