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油條
源自:非凡油條
新加坡的確診人數已經達到43例了。新政府還公布了3處聚集性感染的場所, 並且終于姗姗來遲地把警戒級別提高到了“橙色”。
橙色意味著疫情“在新加坡尚可控制”,政府也因此不會對全民采取過多措施,也不建議民衆擔憂。再往上去才是需要全民注意的“紅色”預警,但“紅色”應該是不會出現的,當年SARS也不過就是橙色。像中國現在全國都在搞的封鎖,放在新加坡就妥妥的是“紅色”措施了,而中國絕大多數省市的萬人感染數是遠低于新加坡的。
但這並不出奇。
新加坡第一例確診出現的時候,我人在馬來西亞。一開始有點慌,但想想自己在北邊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唯一令人擔心的是,當時我就猜新加坡可能自始至終都不會采取嚴格的措施。後來聽說有一家子中國人中有幾個出現了症狀被新國扣住,剩下的居然還能環遊馬泰,越發感覺自己的預感要坐實,如今果然成真。
其實揣測新加坡這樣的國家在疫情期間的表現並不困難,大致上有三個指標:
第一,當然就是病毒本身的危害性。
這當中有兩個維度:傳染性和致死性,不同的領導者對兩個維度的側重點是不同的,但致死性顯然是更受關注的維度。畢竟高傳染性的小感冒和感染了就要死人的慵懶真菌孢子還是有質的區別的。
而從李顯龍的講話中我們也能明顯感覺出來新加坡高層對新冠病毒的致死性更爲關切。最後的結論是,“(新冠病毒)在湖北以外地區的致死率僅爲0.2%,所以比起SARS更像流感病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新加坡官方的說法倒也沒錯。新冠病毒的傳染性超強,但致死性還是比較低的。方艙的患者還能打太極拳、跳廣場舞,說明即使確診發病,也還有足夠的治療時間。很多治愈出院者也表示,只要吃得下睡得著,配合藥物支持還是能康複的。
囤貨很積極,但就是不戴口罩
(截圖來自:RTchina)
怕的是如今武漢這樣的狀況:因爲病毒潛伏期長、傳染力強而導致病患大批量同時間發病,生命支持系統跟不上,死亡率會被人爲地拉高。這也是很多人覺得武漢現狀是人禍的原因。
第二,是經濟對內外封鎖的耐受性。
疫情已經爆發的情況下,能人爲彌補的措施只有加強封鎖,而這對于經濟的打擊是致命的。醫藥、雲辦公等産業的畸形發展,遠遠不能填上人流物流損失造成的窟窿,只會造就階段性的妖股(提醒最近還在追漲醫藥的人注意了,見好就收吧!)
而經濟活動中最依賴流通的,就是第三産業,所以第三産業的比重大致上可以作爲封鎖耐受性的指標:三産比例越高,越扛不住封鎖。新加坡的第三産業直接比重高達75%以上,第二産業支柱是煉化,本國根本消耗不掉,還要靠物流運出去,間接也受到第三産業的影響,實在是扛不住。
其實最遭不住封鎖的應該是香港,那裏的第三産業比重已經超過92%,工業愛好者說它是“空中花園”也不爲過。但香港肆無忌憚的脫實向虛是建立在和內地分工的基礎上的,真出了事也能得到巨量的反哺(比如那1700萬個口罩),這是內地道義上應該對香港負的責任。
新加坡能指望誰?馬來西亞還是印尼?SARS期間新加坡就遭遇了沉重打擊,03年的經濟增長率是-2.2%,堂堂亞洲四小龍差點變蟲。
不接受封鎖,不給經濟找麻煩,應該是新加坡決策層的一個核心共識。
第三,是修複受損經濟的可能性。
疫情已經爆發,經濟受影響是不可避免的,但如果能看到明確的修複可能,就沒必要自亂陣腳。在這方面新加坡現在優勢還是比較明顯的。
以金融來看,新加坡已經是亞太地區的中心,競爭對手不過香港、東京,或許還有上海。但這幾個對手能構成的威脅本來就不大,香港還在退化,而且都是疫情災區,無法動搖新加坡的地位。即使疫情有所擴散,事後人們還是不得不選擇新加坡,信心修複只是時間問題。
而且新加坡經濟的國際化水平出奇的高,淡馬錫和新政投兩家國有投資公司的全球布局極爲分散。換言之這個國家的經濟運行對本國人口的依賴反而是不高的。對于決策者來說,高調宣傳疫情危害就顯得很不劃算,維持社會穩定才能維持信心。
事實上在中國內地以外受疫情影響比較大的很多亞太國家,在肯定中國(湖北)作爲疫情策源地嚴防死守的同時,采取的都是類似新加坡的策略,搞外松內緊。別的不說,日本可是今年要辦奧運會的國家。以當代日本的體制和動員能力,辦個奧運會那可是累死人了,到時候因爲疫情蔓延而取消的話,安倍也該下課了。所以采取比較松的管制措施,應該是經過利弊權衡的選擇。
但以上這些評判標准,全都建立在經濟任務高于政治任務的基礎上。畢竟疾病致死率再低,落到那一戶家庭頭上也受不了,而保護每一個家庭不遭此厄運,正是一個嚴肅的政治任務。
也難怪到了這個時候,我在新加坡的朋友都開始深刻反思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