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人想進來,城裏人不想出去
在景洪,告莊的一天是從傍晚六七點鍾開始的。當夜幕降臨,藏在棕榈樹下的道路和客棧開始躁動起來,路邊的小攤陸續擺滿各種商品,隨著人流漂遊到大金塔下,一切歸于沉寂。當你繞至大金塔的另外一面,一切又豁然開朗。在塔邊有一個下沉廣場,上千個攤檔從廣場延伸至江邊,站在塔上眺望,就像看見漫天繁星璀璨,所以這裏也被叫做“星光夜市”。
這裏就像一個另類的“圍城”,城裏的人不想出去,城外的人想進來。除了中國人,夜市還吸引了來自泰國、老撾、越南、柬埔寨等東南亞國家的攤販,甚至連歐美國家的年輕人也慕名而來。
在告莊的夜市,有一對來自葡萄牙的夫婦保羅和薩拉。他們一路環遊世界,然後來到中國。第一站在大理,但是他們只待了一個月就來到了西雙版納。我問爲什麽來這裏,他們指了指小攤上的手工飾品說,因爲這裏有夜市。薩拉的手工寶石首飾很受歡迎,這些寶石是她和保羅在南美洲、非洲旅行時沿路收集的,他們對東方文化非常癡迷,希望通過西雙版納了解更多的中國。
在告莊夜市裏,上千個攤檔也許有上千個不同的願望,這些願望促使世界各地的人在此聚集。這裏就像一個小小的聯合國,來自天南地北的人,不管是看中這裏的市場潛力、自然環境,還是溫暖氣候,都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理想生活。
晚上10時,來自大金塔的誦經聲響徹整個廣場。像約定俗成一般,夜市進入了尾聲。世俗的喧鬧和信仰的平甯千百年來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或者說是智慧的默契。
2004年,格雷從昆明前往老撾時路過西雙版納,他被這裏豐富的民俗和多樣的文化吸引,無法自拔。格雷擅長人文攝影,在浮華世界遊走慣了之後,版納依然保持原生態的村寨、民俗令他癡迷難舍。這次路過最終變成了定居,他在西雙版納一待就是數年,期間深入版納各地拍攝了大量傣族、布朗族、哈尼族的民俗照片。
2007年初,傣族姑娘段麗娟因爲一個中德合作項目回到了家鄉,兩人在現在的“湄公咖啡”相遇。段麗娟喜歡戶外運動,格雷喜歡攝影,相似的愛好讓兩個人慢慢走到一起。後來,他們騎摩托車去泰國旅行,去了一個月,然後就結婚、生子、開店。關于愛情,麗娟滿臉幸福地笑道,她和格雷談不上是一見鍾情,只是合適的時間遇到了合適的人。
格雷曾在菲律賓、泰國、印尼等東南亞國家待過,但還是最喜歡西雙版納。他覺得中國文化和法國文化很像,中國之于亞洲就像法國之于歐洲。中國人和法國人都熱愛美食、美酒,都非常好客。他把這裏比作他的故鄉,“我想我更願意把西雙版納稱作爲我的‘第一故鄉’,這兒就是我的家。”
種一朵香蓮,從此岸渡彼岸
離開景洪向西南出發,一路上是河流縱橫的開闊平壩。過了勐海縣城,不時可以看到傣族婦女集體耕作的場景,各色筒裙點綴在稻田間,這是西雙版納最大的壩子勐遮。從勐遮繼續向南就是中緬邊境打洛口岸。打洛江由東向西穿過打洛壩,西側是緬甸,東側就是有“中緬第一寨”之稱的勐景來。當地人戲稱,“出國比出縣容易”,水位低的時候走幾步就可以出國了。
“勐”在傣語中一般是用來稱呼比寨子更大的地方,比如縣一級的勐海、勐臘,鄉鎮級的勐罕、勐侖,通常村寨只能稱“曼”,但這裏以“勐”命名可見其地位。當地人介紹,這可能跟一個傳說有關。
張文麗愛蓮花,甚至爲了它放棄了在地産和金融行業搏殺多年換來的成就。在商場混戰多年,見了太多爾虞我詐和資本的血腥,她覺得蓮花就像一艘船,將她從腥風血雨的此岸渡到安定祥和的彼岸。
張文麗曾想過移民美國,事實上也有行動,但就在去了美國的第三年,陽光將她帶回了西雙版納,“這裏的陽光,這裏的一切讓我的心能定下來”,這就是張文麗的彼岸。
經過幾年時間的反複輪種後,一池池的香蓮終于開出了色彩斑斓的花朵。張文麗仿照寨子中傣族的傳統民居,設計建造了一座“香蓮主屋”,住在裏面,推窗見蓮,風攜稻香,蛙聲鳥鳴,伴人入夢,仿佛一瞬間回到兒時的田園時光。
“高潮、低谷,人的一生必須經曆很多事情,但最後都應該回歸田園,回歸沒有汙染的地方,這是我們一輩子夢寐以求的一種生活方式。”張文麗說,這是她從傣族人的生活中領悟到的對待生命的應有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