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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年最後一天,中國足壇上演了一部 “懸疑大片” ——坊間傳聞王健林的萬達集團將撤資中超,大連一方退出不玩了;2020 年的第一天,萬達果真給人們送上一部 “新年大片”,不過故事情節和傳聞有所區別:萬達並不是不想真心搞足球,也不是因爲企業不行了缺錢,而是因爲大連一方俱樂部的股權始終未能完成轉讓,而且一系列曆史遺留問題始終無法得到解決,在這種情況下,萬達不能再以目前的方式繼續支持一方俱樂部了。不知道萬達獻上的這部 “新年大片” 最終究竟是皆大歡喜的喜劇,還是一拍兩散的悲劇,抑或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冗長肥皂劇,但想必這個冬天,大連球迷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從大連萬達集團發表的這份聲明來看,萬達不再以目前方式繼續支持一方俱樂部,是因爲萬達集團和一方集團在合作中出現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但這件事卻遠沒有聲明所說的那麽簡單。時間回溯到 2015 年 7 月 10 日,大連一方集團召開新聞發布會,確認將在當賽季中甲聯賽結束後,正式接手大連阿爾濱俱樂部。當初阿爾濱剛升入中超時曾豪擲千金,但兩年後球隊一度傳出欠薪等醜聞,甚至最終只能靠 “賣血” 套現。2014 賽季,大連阿爾濱不幸降入中甲,在資金問題始終無法得到解決的情況下,阿爾濱老板趙明陽只能尋求轉讓。最終,在大連市政府的努力協調下,大連一方集團以 4000 萬轉讓費加債務償還的方式接手阿爾濱俱樂部。
可以說,一方集團接手阿爾濱,解決了俱樂部的生存問題,于大連足球而言是一大幸事。值得注意的是,召開新聞發布會時,俱樂部新任總經理是一張大家非常熟悉的老面孔——石雪清,1996 年便開始跟隨王健林的他,曾先後出任大連萬達足球俱樂部副總經理、萬達集團企業文化部總經理和萬達集團新聞發言人等重要職務。這一操作無疑透露了一個極爲重要的信息,一方集團接手阿爾濱俱樂部,同樣離不開萬達集團的幕後支持。
在大連,一方和萬達一直都是一對關系極好的合作夥伴,一方的老板孫喜雙也是王健林的好友,甚至被外界稱爲 “王健林朋友圈的中心人物” 。雖然大連萬達一度遠離中國職業足球十余年,但作爲昔日一手締造大連足球霸主地位的萬達集團掌門人,王健林的足球情結始終不斷,自 2011 年起,他就頻頻向體育領域以及足球領域出手:幫助國足選主教練、冠名中超聯賽、支持校園足球、支持裁判工作、大手筆送球員到海外留洋、辦中國杯賽事……萬達與中國足球的聯系越來越緊密,也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當時業內就普遍認爲,與萬達合作密切的一方收購阿爾濱,實際上就是萬達先讓自己的合作夥伴接手球隊,待球隊沖超成功後,再正式入主大連隊,重新回到中國職業頂級聯賽序列。
不過,大連一方正式接手阿爾濱俱樂部後,麻煩事就從未間斷過。賽場上,大連阿爾濱 2015 賽季排名第三,沖超功虧一篑;2016 賽季正式更名爲大連一方後,聯賽排名第五,再一次沖超失敗,當然和賽場上遲遲達不到心中目標相比,更大的危機來自場外——前阿爾濱外援瓦羅因肖像權合同糾紛與大連一方起打官司。在天眼查大連人職業足球俱樂部有限公司 “法律訴訟” 一欄中可以獲知,大連一方俱樂部的銀行賬戶也正是因爲這起官司被司法凍結,而大連一方曾針對本案的執行提出執行異議,理由是案涉債務均應由大連阿爾濱集團有限公司和趙明陽承擔,有市政府相關會議紀要和承諾函等相關證據,但這起官司反反複複,一直打到 2019 年 10 月份……
2017 賽季,大連一方隊終于以中甲冠軍的身份成功沖超,但就在慶功宴過後,一方集團突然決定撤資,俱樂部只能由大連市體育局暫時托管。當然,說突然其實也不突然,一方接手俱樂部後投入巨資,非但沒有獲得相應的回報,反而惹上債務官司,更重要的是,在打官司的過程中,一方集團即使有大連市政府紀要作爲證據,但法院也並未認可,市政府方面也沒有給予相應的幫助。
大連一方集團撤資後,大連市體育局養活俱樂部並不現實,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才有了之前萬達集團聲明中所提到的, “大連市主要領導專程到萬達集團,提出由萬達集團先行支付一方足球俱樂部當年所需資金,承諾 2018 年內協調解決大連足球發展的若幹問題……” 值得注意的是,早在 2018 年 2 月 14 日,萬達集團也曾在官網上發布一條消息——萬達集團王健林董事長會見大連市長譚成旭,二者內容剛好吻合。
在與大連市主要領導達成協議後,大連一方俱樂部的實際掌控權已經完全由萬達集團掌控了。2018 賽季開始前,萬達一系列豪購,簽下馬競雙星比利時國腳卡拉斯科和阿根廷國腳蓋坦,以及葡萄牙國腳豐特,賽季開始後不久又用世界級名帥舒斯特爾取代馬林帥位,但值得注意的是,萬達入主球隊後,俱樂部卻始終沒有更名,仍叫 “大連一方” ,直到今年才因政策要求更名爲中性名 “大連人職業足球俱樂部” 。外界一直都很奇怪,這兩年萬達集團對俱樂部投入如此巨大,爲何始終沒有對外正式宣稱萬達入主大連隊,或許這時,人們已經可以從萬達集團的這份聲明中找到些許答案了……
2018 賽季,重金打造的升班馬大連一方僅僅是在最後一輪才勉強保級,在大連市政府並沒有在承諾的 2018 年內協調解決大連足球發展若幹問題的情況下,萬達集團繼續加大投入。2018 年年底,著名職業經理人周軍成爲大連一方俱樂部新任總經理,在被雅爾丁 “晃點” 後,2019 年年初萬達集團緊急運作崔康熙入主球隊,隨後又從那不勒斯簽下斯洛伐克王牌球星哈姆西克。2019 年 7 月份,大連一方又令人震驚地完成重磅換帥操作——貝尼特斯接替崔康熙入主,最終球隊以聯賽第 9 名結束了這一賽季。雖然在不吝成本的重磅投入下,這一成績算不上好,但從長遠角度來看,已經在中超站穩腳跟的大連一方,來年將步入 “戰略突破期” 。
現在 2019 年過去了,一年前就該兌現的那些承諾,依然沒能得到妥善解決,俱樂部的賬戶依然被凍結,于是 2020 年的第一天,萬達集團決定不再這麽無休止地等下去了……這個決定意外嗎?現在看來,真的是一點都不意外!
那麽,大連市政府爲何遲遲沒有解決這些曆史遺留問題呢?從大連市人民政府信息一欄中可以看到,現在大連市只有副市長,而市長處于空缺狀態。原大連市長譚成旭,也就是當初親自赴萬達集團總部與王健林溝通入主一方俱樂部的市長,已于 2019 年 10 月 25 日正式出任鞍鋼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而且 2019 年 12 月 26 日大連市第十六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五次會議決定,接受其辭去大連市人民政府市長職務的請求。
不得不說,萬達集團決定不再以這種方式繼續支持一方俱樂部,確實是無奈之舉。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幾個月來,王健林之子王思聰深陷 20 億債務風波,這也讓外界猜測王健林是不是缺錢了,但萬達是一家上市公司,王健林肯定不能幹拿公司的錢去幫兒子還債這種違法的事,而且從萬達持續在青訓上大手筆投入來看,萬達集團的現金流還是很充裕的。
此外,今年 10 月,萬達集團獲得由國務院頒發的全國脫貧攻堅獎,起因是:2014 年,王健林在貴州丹寨投資 13 億元建起了丹寨小鎮發展旅遊業,幫扶丹寨 4 年間,帶動 3.38 萬貧困人口脫貧。這也表明,如今王健林正帶領萬達集團,在其他領域開疆拓土恢複元氣。
當然,對于目前正逐漸步入正軌的大連足球而言,最終兩敗俱傷的結果也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從俱樂部的角度來說,如果沒有萬達強力的財力支撐,或許新賽季仍可以走被體育局托管的老路,但這支球隊最終肯定無法逃脫沉淪的命運。根據《德國轉會市場》網站給出的信息:大連一方俱樂部一線隊總身價達到 5253 萬歐元,約合人民幣 4.1 億元。德轉資料顯示目前大連一方俱樂部並無球員合同到期,這意味著俱樂部仍將按球員們的原有合同給付薪酬,再加上名帥貝尼特斯高達 1350 萬歐元的中超主帥第一年薪,一旦萬達撤資,那麽一方俱樂部的正常運轉將出現巨大問題。
站在萬達集團的角度,雖然他們已明確重起爐竈決心,但由于去年大連華億退賽了中冠,大連足協被取消了 2020 年中冠聯賽推薦資格,因此萬達集團如果從頭開始,只能從明年的中冠聯賽打起,至少 2022 年才能出現在中乙賽場上,雖然接手中乙的大連千兆是一個比較合適的選擇,不過千兆混亂的債務問題是任何人都不想觸碰的。
如今,萬達集團決定不再支持一方俱樂部,更像是在多方博弈下無奈祭出 “以退爲進” 的招數,當大連一方剛剛在成績上有所起色,當作爲足球城的大連剛剛拿下 2021 年世俱杯和 2023 年亞洲杯的承辦權,大連足球難道又要迎來嚴冬嗎?目前,這出大戲究竟以何種結局收場尚無法判斷,也許待到 2020 賽季中超聯賽正式開啓的時候,一切答案就會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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