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經濟心髒暫時停止了跳動。“時尚之都”米蘭街頭行人寥寥,無論是金融精英還是時裝設計業的時尚先鋒,都接到了要求在家辦公的內部公郵。
來自米蘭的科琳娜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她雖仍然能四處走動,但已經感覺被困在了圍城之中。“城市象征斯卡拉大歌劇院和米蘭大教堂都關閉了,還有做了防護措施的士兵在街頭巡邏。”她對記者說道。
威尼斯戴著口罩的安全人員與戴著狂歡節面具的路人。
意大利總理孔特本人在24日承認,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經濟挑戰將會“非常嚴峻”。意政府已經決定對倫巴底大區的企業提供支持,暫停征收一些企業稅收,並給予適當補償。
前意大利經濟部副部長、來自聯盟黨的經濟學家米凱萊·傑拉奇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分析,北部地區承受的經濟代價“非常高”。
“精確數據目前尚難以預測,但倫巴底和威尼托如果全面‘停擺’那整個意大利都有可能陷入經濟衰退。”傑拉奇說,“疫情在中國爆發後,這兩個大區的外貿已經受到重大影響,對華出口受阻,進口則幾乎停止。如果疫情在意大利得不到迅速控制,我對經濟前景持悲觀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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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意大利政府早在十多日前就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但當時並未引發社會性恐慌和警惕。多名在意留學生對澎湃新聞回憶,上周末以前很難在街頭看見佩戴口罩的行人,酒吧聚會、狂歡節等公共活動依然正常進行。
傑拉奇表示,“緊急狀態”本身並不是實質性措施,在很大程度上是較空洞的宣言。“政府當時並沒有隨之采取相應的監控和交通限制措施,錯過了寶貴時機。”傑拉奇說。
但上個周末一切都改變了。上周五(21日)下午,全意大利僅有六例確診病例,到了周一(24日)早上,數字已突破兩百。意大利由此成爲全歐洲疫情最嚴重的國家。
爲何病例在兩天之內暴增,就連總理孔特都公開承認這對政府來說是一個“意外”?
上周日,米蘭附近羅薩諾一家超市的貨架空空如也。
漲價現象引發了政界人士的不滿。執政聯盟成員、中左的主流政黨民主黨(Partito Democratico)有議員對此激烈批評。澎湃新聞記者在意大利議會網站注意到,該黨議員瑪麗安娜·瑪蒂娅24日向議會提出質詢,稱“這不是自由的市場經濟行爲,而是恥辱的囤積居奇,必須立即被阻止。”
在意大利民族的集體記憶中,由傳染病引發的社會不安是一段揮之不去的黑色記憶。數天以前,意大利總理孔特于22日宣稱,“我們不會將意大利變成一座大型傳染病院(lazzaretto)。”這個名詞使聽衆回想起文藝複興時期肆虐亞平甯半島的瘟疫。那時,可能染病的海員通常被強制送到小島上的傳染病隔離所(lazaretto),與外界隔絕。
病毒、邊界與政治
對隔離的恐懼不僅僅限于病患。一些意大利年輕人擔憂歐盟內的人員自由流動受到阻礙,自己的國家被歐盟“隔離”。
科琳娜在倫敦金融城曾有數年的投行工作經曆,眼下正思考職業轉型。由于意大利國內就業形勢長期不佳,她一直將英、德等國作爲理想的工作地。
“英國‘脫歐’(給我的職業發展)帶來的亂子已經夠多了,換身份、調整合同文本,這些都很煩人。現在我更焦慮了,萬一因爲疫情出不去了怎麽辦?”科琳娜說。
疫情帶來的公共衛生挑戰漸有化爲歐盟政治危機的危險。2月24日,《紐約時報》撰文分析稱,與2015年難民危機不同,這次是外來且肉眼不可見的病毒對歐盟的內外邊界提出挑戰。如果它繼續傳播,那麽歐洲引以爲豪的內部開放邊界原則將面對巨大壓力。數十年來,具象化爲申根區的開放邊界觀念一直是歐盟自我認同的核心部分。
歐洲經濟一體化日久,加之地處歐洲“十字路口”,意大利與鄰國的交通往來十分頻繁。該區域人員流動性在全球名列前茅。僅巴黎和米蘭之間每日就有20班次航班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