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原因，導致衰退陰影籠罩到新加坡這個亞洲經濟體模範生頭上？
資料圖。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圖片來自視覺中國。
文 | 徐立凡
2019年，新加坡經濟遭遇了急刹車。
新加坡日前公布的官方數據顯示，2019年新加坡GDP同比僅增長了0.7%，與2018年3.1%的增速相比，只有四分之一強，和2017年的3.9%相比不到五分之一。
0.7%也是新加坡經濟10年來最差表現。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新年獻詞中說，“世界經濟增速放緩影響了新加坡”。他表示，雖然2019年成功避免經濟衰退，但增長步伐“卻沒有我們希望的那麽強勁”。
“不夠強勁”是委婉的表述。實際上，2019年新加坡經濟差一點陷入技術性衰退。是什麽原因，導致衰退陰影籠罩到新加坡這個亞洲經濟體模範生頭上？
拖後腿的主要是制造業
雖然0.7%的增長率有點低，但其實分行業來看，新加坡多數行業2019年的表現並不差。
新加坡港口吞吐量、轉運量與2018年持平；建築業2018年萎縮了3.7%，但2019年增長了2.5%；服務業增速雖然不及2018年，但也增長了1.1%。
新加坡全球性的投資巨獸淡馬錫盡管在2019年賣得多買得少，投資了240億新元，脫售了280億新元，但投資組合淨值仍然增長了50億新元，如果與10年前相比則增加了1830億新元；新加坡的金融資産管理規模也保持在3.4萬億美元左右，近乎新加坡GDP的10倍。
導致新加坡經濟低迷的主要是制造業。制造業占新加坡GDP的20%左右，制造業中的大頭是電子和精密工程，占比約40%。2019年新加坡制造業同比萎縮了1.5%，而2018年還擴張了7%。
導致新加坡電子産業萎靡的主要原因是全球需求下降。2019年，預計全球芯片需求下降13.3%左右，新加坡數以百計的半導體企業因此不同程度地陷入重圍。這些企業多數是新加坡與歐美日企業合辦的，盡管合辦企業讓新加坡半導體産業的全球占比迅速上升，但一旦外部形勢有變，很容易陷入被動。
資料圖。圖片來自新加坡旅遊局官方微博。
經濟低迷主因不在經濟結構
不少報道把新加坡經濟增長刹車，歸咎于新加坡出口主導型的經濟結構。
國際貿易摩擦加劇，半導市場需求減弱，確實是新加坡經濟陷入低迷的直接原因，但不是全部。
關鍵原因在于兩個方面。一是新加坡貨幣政策沒有表現出足夠的靈活性。
新加坡經濟增長下滑，在去年初就有預判。
去年初新加坡官方預測的2019年經濟增速也只有1.5%－2.5%，低于2018年。去年一季度，新加坡GDP同比增長僅爲1.2%，延續了2018年逐季下降的勢頭；二季度GDP出現了負增長。但當時新加坡一直保持已實施了兩年多的貨幣緊縮政策。
直到10月份才降息，讓三季度GDP實現了正增長，避免了連續兩個季度負增長從而陷入技術性衰退。顯然貨幣政策的調整有點晚了。
二是新加坡的電子産業雖然發展了10多年，但在技術上沒有沖到最上遊。新加坡電子産業企業多數是合辦，合辦企業注重市場占領而不是尖端技術開發，因此面對國際貿易摩擦加劇後的變局，應對乏力。比如，合辦企業不得不擔心上了美國商務部的實體黑名單。
可以說，新加坡電子業2019年的表現，對于有志于自主研發和掌握半導體核心技術的經濟體來說，提供了反面案例。不能什麽都靠市場。
2020年有可能從低谷走出來
雖然2019年的經濟表現有點慘，但是在2020年新加坡有可能從低谷中走出來。
一方面是新加坡2020年上半年將舉行大選。人民行動黨有實施更積極的財政和貨幣政策的動力。李顯龍在新年獻詞中已經透露，即將公布的財政預算案將支持企業提高生産力和培養新能力，政府還將進行技能培訓和建設社會安全網。
另一方面，新加坡家底很厚實，雖然本國産業支撐力不夠，但多年來在金融資産管理、出口市場布局方面已積累了足夠經驗。
淡馬錫在中國市場的投資額占到了26%，與新加坡本國一樣；中國也仍然是新加坡最大的出口市場。這一點和韓國半導體産業類似。韓國半導體産業2019年遭遇重創，出口下降了16.7％，但在中國仍然保持了5%左右的增長。
基于新加坡的經濟特點，這幾年新加坡特別強調維護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也積極參與RCEP等多邊框架的建設。畢竟，要應對産業危機，除了提升自己的産業競爭力，對單邊主義大聲說不，也是不得不爲的事。
□徐立凡（專欄作家）
編輯：狄宣亞 校對：郭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