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謝遠東
這數字好得不能讓人相信。
沒錢。印度實在寒酸。其他方面,也難拿出手。每1千人印度只有0.5張病床,而世界衛生組織建議標准是5張,只有1/10。每1萬名印度公民有8名醫生,即便在疫情最慘烈的的意大利,這一數字是40,是印度的5倍。
擔憂再正常不過。無論從任何方面分析,印度都是糟糕的所在,不讓人擔心才意外。
然而,如果訴諸于曆史,求證于不遠的過去,可以發現事情的另一面,印度面對危機驚人的韌性。這種韌性以往常被人诟病:反應遲鈍,系統陳舊,素質不高,效率低下,質量惡劣,無人負責,腐敗……
而過去幾十年在應對傳染病方面,印度三個令人信服的例子表明,或許它有能力,有能力應對當前這個嚴重的全球公共衛生危機。
1994年。
跑!趕緊!驚慌的人們向四面八方湧去,末路狂奔,歇斯底裏。醫院裏有三名鼠疫患者。消息傳出,恐慌籠罩了這座城市。
要封城了,消息滿天飛。蘇拉特,位于孟買以北百公裏,這座城市當時常駐人口60萬,結果跑了15萬。其中,不乏鼠疫感染潛伏者。
四環素,一種治療鼠疫的抗生素。蘇拉特這裏沒有,孟買沒有,新德裏也沒有。恐慌性購買,掘地三尺,搜羅一空。
堵住蘇拉特人。檢查站出現在各個城市路口。設在汽車站、火車站和機場。大批的醫療隊等著隔離蘇拉特人。
人力實在緊張,政府不得不調動武裝部隊,強行阻斷人流,防止疾病蔓延。
到9月23日,蘇拉特下令關閉所有學校、學院、電影院和公園。而這時,瘟疫已在蘇拉特貧民窟蔓延近兩周。
這是當地報紙《印度教徒萬象報》當年9月25日的報道。
印度官方機構每天提供的病例統計數字,裏面夾雜著大量錯誤信息,甚至把正常發燒者都標記爲鼠疫病例。忙亂的當地報紙也大大誇大死亡人數。
一開始太多的混亂。但後來措施得力:所有居民服用抗生素,對貨物熏蒸、清除鼠患、大面積噴灑殺蟲劑滅殺鼠蚤。
鼠疫疫情迅速得到控制。
最初擔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並沒有出現。印度當年向世界衛生組織報告,總共693例疑似鼠疫病例,蘇拉特實際死亡病例爲56例。
蘇拉特瘟疫之後,印度采取若幹步驟,爲今後再發生類似事件作了准備。2002年,喜馬偕爾邦暴發的肺鼠疫由于得益于8年前的經驗,剛露頭就撲滅了。
而在上世紀80年代末,艾滋病成爲全球一個聳動的新聞。當時人類的驚慌並不亞于今天的新冠。許多專家斷言,印度必然被這種病毒擊垮。然而,最初的激增之後,印度艾滋病的感染率在20世紀90年代末出現大幅下降。
這要歸功于兩項措施:向受感染人群免費抗逆轉錄病毒藥物。向兩個最脆弱的群體,男同性戀者和性工作者,做推廣,宣傳和發放藥物。
這些過往表明,盡管印度醫療體系欠佳,但有它能夠應對傳染病危機。
不過,盡管過去取得了這些成果。但毫無疑問,印度絕大多數人,尤其是窮人,在醫療保健保障方面仍乏善可陳。
只有44%的人有醫療保險。這是莫迪總理雄心勃勃計劃的一部分,他要爲公民提供免費醫療。但現實是,在印度醫療保健系統面前,窮人只有受苦的份。而這個國家的富人卻能享受世界級的精英醫院服務。
截至3月22日,印度有425例確診的冠狀病毒感染病例,其中8例死亡.13.4億人口,這是個不錯的成績。
這可能嗎?
2月初,印度首次病毒。當局即大幅限制來往中國的航班。在喀拉拉邦,還隔離了在武漢學習的印度留學生。哦,喀拉拉邦這個地方值得多說幾句。
印度聯邦政府隔離期是14天,而這個邦是28天。一對從意大利回來的夫婦,在機場沒有報告他們的行蹤,而直接回到喀拉拉邦老家。當局了解到這一疏忽,立即隔離了這家人,追蹤他們曾經接觸過的人。
顯然,喀拉拉邦的條件是印度其他邦所不具備的。
爲了防止這種情況,一個自然的問題是,印度政府是否爲印度人面臨最壞的局面,贏得了足夠的時間?
而這,需待以時日。
要是能再次寫就成功,那何嘗不是人類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