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可期三十年
30年長不長?相對于曆史的長河只是一瞬而已,可對人生來說卻是很長,很長!這是一個從少年到白頭的漫漫歲月。時間的長河也當沖刷掉曾經的所有,風幹所有的記憶。可一個平常日子裏的一個電話,卻打開了記憶裏早已塵封的閥門,讓人忘記了現實,甚至忘了一切。
五年前的一個初春的夜晚,我的電話忽然響起,我仍如平常慢悠悠地接起了電話。“你是…嗎?你知道我是誰嗎?”幾乎是聽到電話聲音的那一刹那,我幾乎是驚呆了,瞬時時空倒轉,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多麽熟悉的聲音,三十年,穿越了三十年的熟悉的聲音啊,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懷疑這是不是置身于夢中,是不是錯覺。接下來真不知道她又說了些什麽,我一直僵在那裏,大腦一片空白,只感到心嘣嘣地跳得很高,很亂,好象要嘣出嗓子眼。我幾乎是語無倫次地在支唔她的話。什麽在幹什麽呀,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呀,孩子怎樣啦…。總之,我一直在回答她,但又不知具體回答了些什麽,只知道她如今是大學的教授,還是學校的什麽領導。這次通話持續了半個小時,直到她說有點急事不能繼續爲止。
她的聲音絲毫未變,一如三十年前那樣悅耳動聽,那時我可是每天都要聽到她那溫柔平和的聲音。難道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烙下痕迹?那喘氣的方式和節奏也和當年沒有兩樣。我能想象得出她打電話時胸脯有節奏地一起一伏的樣子,淡定而紅潤的臉,嘴角一直都有淺淺迷人的微笑。 我用了三十年來忘記這張迷人的臉,可任由我如何努力,它卻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接下來的十天,是我們這三十年來最煎熬的十天,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親人,一個曾愛得死去活來朝思暮想的人,一個有刻骨銘心怨恨的人,一個本以爲此生再也不見而已安放在心的一個角落的人,一個本以爲死了三十年的人,就這樣突然醒來了,輕輕地推開心房而突然降臨了,那心靈的五味瓶一下打翻,其震顫真是始料未及。但不管內心如何複雜,一聽到她那熟悉的聲音,所有的怨恨和苦難瞬間化爲烏有,久別重逢的激動壓倒了一切。我們一有空就在QQ上聊,仿佛有永遠說不完的話,而且QQ聊天仍不能盡興,每天都會通話一個小時以上,這一刻,三十年前的愛恨情仇似乎早已被歲月湮滅,沒有抱怨,沒有憎恨,有的只是這三十年的牽挂和思念。我們再一次陷入夢境之中,當年那種心心相映,如詩如畫的境界又不約而至,一直彌漫心間。這一刻,三十年顯得那樣的缥缈,似乎只是遙遠冬日的一段童話;這一刻,時間又似乎過得飛快,仿佛放下電話的一瞬間,對方又會消散人海,再無音信。沒有通電話的時候,內心空落,怅然若失,眼前的每一刻都放慢了腳步,每至深夜,只有窗外的月光在靜聽我的訴說,感受我的激動。她說,自從有了第一個電話之後,她也夜夜失眠,心跳加快,她多麽想來看我,親手撫平我內心的傷痛…
十天之後,正好她出差桂林,我們約定各自從自己的的城市起飛,于桂林相聚。
相見的那一刻,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竟不約而同地向對方奔去,不顧一切地緊緊相擁。頓時淚水沖破了三十年壘築的堤壩,肆意奔流。那是怨恨的淚水,那是悔恨的淚水,那是委屈的淚水,那是呼喊的淚水,那是三十年日日夜夜渴盼的淚水,澀澀的,鹹鹹的,頓時濕透了我倆的衣襟。
我們就那樣緊緊相擁,默默感受彼此的體溫,聆聽對方的心跳,任淚水長流…
夜風吹拂,華燈通明,差不多半個小時我們仿佛才明白過來這是在桂林機場,身邊人流如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