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年前的今天,1914年6月12日,一人擊敗全日本,圍棋史上的最強者吳清源生於中國
吳清源(1914年6月12日-2014年11月30日),出生於中國福建,現代圍棋名家。少年赴日本,他打破了日本300年的小目布局傳統,開創新布局,一反傳統重視角地,改為重視中央勢力,開創了現代圍棋新時代,被稱為「現代圍棋第一人」。
二戰初期,在日軍鐵蹄橫掃中國和東亞大陸的同時,棋士吳清源在日本本土上孤軍奮戰,在十次十番棋中,戰勝了全日本最頂尖的七位超級棋士,被譽為「昭和棋聖」。雖然吳清源加入了日本國籍,但日本人始終認為他是中國人。這段時期,被稱為「吳清源時代」。
在挑戰名人本因坊秀哉時,三手棋分別下在三三、星、天元,技驚四座。秀哉被迫多次打掛(中斷比賽),與眾弟子商議,終於在160手下出妙手,吳清源2目惜敗。他曾到訪滿洲國、日占期間的上海,被人視為漢奸。他戰後恢復中國籍,老年再入日本籍,一百歲時病逝。
誰是圍棋史上最強者?不少頂尖高手異口同聲地回答說是吳清源。也有人認為:「歷代的高手們處在不同的年代,要作比較是很困難的。如果非要問誰最強,大致可以列舉3位:道策、秀策、吳清源。
去日本的圍棋天才
1914年6月12日,出生於福建省閩候縣(今屬福州市)。七歲起跟爸爸學棋。後到北京,受多名圍棋高手指導,如顧水如、劉棣懷、汪雲峰。13歲時,讓先與當時的名手過惕生對局,半目獲勝。當時的北洋政府總理段祺瑞酷愛圍棋,曾經贊助他生活費一年,且曾對奕一局。
1927年(13歲),日本的井上孝平五段去北京游訪時,讓二子與吳清源對弈,結果中盤大敗,再改以讓先三局,弈成一勝一和一打掛(打掛=上手暫停比賽)。有人將棋譜寄給當時日本的圍棋界的長老瀨越憲作七段,他認為吳清源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決定收他為徒。
1928年10月(14歲),吳清源與母親、哥哥一起東渡,到了日本後刻苦好學,棋藝越來越精進。從1929年至1932這三年時間,吳段位不高,執黑棋為多,以秀策流為主體,戰績輝煌,獲得了「黑先無敵」的美譽。例如1932年的對局成績是44勝5敗1平,升為五段。
(青年時期的吳清源)
突破常規的新布局革命
吳清源段位升高,開始常執白棋。當時,黑棋無貼目,傳統的小目定式會讓白棋布局落後,吳清源試圖打破常規。1933年(19歲),吳清源與另一年輕棋手木谷實作十番棋賽。吳清源執黑棋下出當時極為罕見的對角星布局,木谷實也下出一反傳統重視角地,改為重視中央勢力的下法。
此後,二人對「新布局」進行熱烈地探討。在秋季大手合(相當於段位賽)中,二人使用新布局,勝率竟意外的高。吳清源名列榜首,木谷緊跟其後為第二名。一時間,新布局名聲大振,傳統的日本棋界受到巨大震動。
從幕府初期本因坊算砂開始,300餘年的小目布局傳統模式被打破,新布局讓棋手布局的思維方法獲得自由。日本著名作家川端康成讚揚說:「木谷實、吳清源創造新布局的時代,不僅是二人蓋世天才的青春時代,實際上也是現代圍棋的青春時代。」
(吳清源(左)和梅蘭芳)
下在天元的名人戰
1933年(19歲),讀賣新聞主辦了「日本圍棋選手權戰」,吳清源在決勝中打敗橋本宇太郎成為優勝者,獲得與秀哉名人(第一高手的頭銜)對弈一局的榮譽。此時正值日本策劃「滿洲事件」,中日關係異常險惡,因此這盤棋從始至終籠罩著「中日對抗」的色彩。
布局中,吳清源將黑棋第一、三、五三手,分別下在三三、星、天元。如此匪夷所思的布局,頓時引起軒然大波,社會上的棋迷們議論紛紛。尤其是三三,在本因坊一門中被稱為「鬼門」定為「禁手」,若坊門子弟下此手是要逐出師門的。秀哉馬上提出打掛,與眾弟子商議。
這局棋從1933年10月16日開始,直到次年1月19日宣告結束。從布局到中盤,基本上旗鼓相當,黑棋略微優勢,但是在關鍵時刻,秀哉打了出第160的妙手,吳清源終以二目敗而終局。據說秀哉之所以取勝,是因為他的弟子前田陳爾幫他出了一好招,即第160那一子「妙手」。
許多人認為,秀哉屢次提出暫停(打掛),回去和弟子們研究,把一局棋延長三個月,未免不公正。從此,日本棋院規定一日內不能結束的比賽,採用「封棋制」的規定,就是輪到下子的一方將要下子的位置畫到棋譜上,交裁判保管,但對手無法得知,繼續比賽時放置到棋盤的相應位置繼續比賽。
(下在天元的棋譜)
暈倒的鎌倉十番棋
1934年,吳清源晉升六段,作為「日滿華圍棋友好訪問團」去偽滿洲國,和當年即位「滿洲國」皇帝的傅儀下棋。1936年4月,加入日本國籍。1938年(24歲),秀哉名人引退。1939年,吳清源晉升七段。
名人(即九段)騰出,當時日本棋壇八段以上成為真空,七段位的,除了幾位元老級棋士外,年輕的棋士只剩下木谷實和吳清源了。為決定誰是日本棋界的王者,讀賣新聞社主辦了,「吳清源、木谷實擂爭十局棋」。這就是日本圍棋史上著名的「鎌倉十番棋」。
1939年9月28日,木谷實於「鎌倉十局」第一局執黑,占低位堅實取地。吳清源則執白構成大模樣,黑棋陷入苦戰。誰知吳清源在第120手時走出失著,遭木谷實猛烈反擊,造成大劫。此時雙方聚精會神下棋,忽然木谷實鼻孔流血側身昏倒,而吳清源專注思考,竟沒有察覺,事後被質問。
打劫的結果白棋凈損七目,敗局已定。不想,在收官的緊要時刻,木谷實也走出失著,吳清源再次挑起劫爭,終於實現逆轉,獲兩目勝。「鎌倉十局」至1940年10月第六局下完後,吳清源五勝一敗,將木谷實降級為「先相先」(即三局中兩局執黑)。至1941年,吳最終以六勝四負戰勝木谷實七段。自鎌倉十番棋後,日本棋壇進入吳清源時代。
(吳清源(右)與木谷實對弈)
短暫離開棋壇的漢奸
1941年(27歲),吳清源與雁金准一八段進行「十番棋」角逐。雁金准一是當時棋界的長老,德高望重,有「力戰之雄」的美稱。兩人以分先對弈,到第5局結束,吳清源4勝1負,遙遙領先。有關人士考慮到雁金先生的名聲與健康,決定將以後的對局全部終止。
1942年2月7日(28歲),吳清源跟20歲的中原和子結婚。1942年,曾應汪精衛南京政府顧問邀請,到上海慰問,當時有愛國人士在飯店貼上「殺死夷化漢奸吳清源」的標語。
1942年底,吳清源與藤澤庫之助十番棋開始。藤澤的棋風簡樸堅實,被讚揚為「黑先無敵」。藤澤只為6段,差兩級,按規定藤澤定先執黑。至1944年,吳清源與藤澤庫之助的十番棋結束。吳清源四勝六負,手合不變。
此後,吳清源為生活和信仰璽宇教所驅使,顛沛流離於日本各地,完全脫離了棋藝生涯。
(吳清源與吳和子的結婚照)
重出江湖的九段高手
1947年(33歲),《讀賣新聞》社派人尋訪到吳清源,說服他與橋本宇太郎八段進行「十番棋」。第1局,吳清源執黑先行,但以五目告負。第2局吳清源執白仍不見起色,弈至中盤白棋已呈必敗之勢,但橋本宇太郎突然於中盤多次下出錯招,吳清源終於僥倖獲一目勝。從第3局開始,吳清源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勢如破竹,至第八局結束,6勝2負將橋本降級至先相先。
1948年(34歲),吳清源對岩本薰的十番棋,戰至第6局時5勝1負,將岩本降級。1949年2月,吳清源取得「中華民國」的國籍。
1949年,藤澤庫之助在棋士升段大賽中由八段晉升九段,成為秀哉去世後,日本僅有的九段。而戰前吳清源曾將他打敗過,於是集中10名高段棋手(4名六段、6名七段),輪番向吳清源挑戰,作為他的「九段升段試驗比賽」。
由於日本棋院沒有以低段檢驗高段的先例,此舉引起一番爭論。按照規定,吳清源除對高川格、前田陳爾兩位七段執黑外,對其它8名六七段高手均執白棋,沒有貼目。結果:吳清源8勝1負1平,被日本棋院贈授九段,時年36歲。
戰無不勝的十番棋之王
1950年(36歲),對橋本宇太郎的第二次十番棋,橋本已降級為先相先,結果吳清源5勝3負2平。1951年(37歲),舉辦「吳清源對藤澤十番棋」,吳清源7勝2負1平,將藤澤降為先相先。1952年,吳清源與藤澤庫之助再次進行十番棋,弈至第6局,吳清源5勝1負,將藤澤降級到定先。
1953年(39歲),吳清源對坂田榮男的「十番棋」,當時的坂田八段正在全盛時期。在這場舉世注目的棋戰中,吳清源以6勝2負的成績將坂田降級到定先。1955年,吳清源與高川格的十番棋開始。至1956年,吳清源在前八局中六勝二負,將高川格(七段)降為先相先,最終吳六勝四負。
吳清源自戰前的「鎌倉十番棋」開始獨霸擂台,連續15年的升降十番棋里,將日本所有一流棋士一一降級。這16年,是他的全盛時代,被稱為「吳清源時代」。直至後來無人可戰,升降十番棋不得不結束。此後,吳被稱為「十番棋之王」、昭和棋聖。
(1950年,吳清源(左)與同門師兄橋本宇太郎對弈)
遭遇車禍的最強者
1952年(38歲),中國圍棋社邀請吳清源訪問台灣,授予「大國手」的稱號,並會見蔣介石。此行在台北與年僅十歲的林海峰下測試棋,後收之為徒。
1961年8月(47歲),吳清源正在過馬路時被摩托車撞飛,右腳和腰皆骨折,住院兩個月,並留下頭痛的後遺症。時值第一期名人戰期間,吳清源最終排名第二,但之後幾期狀況持續下滑。
1979年(65歲),吳清源再次加入日本籍。1984年(70歲),吳清源正式宣告隱退。1985年,吳清源實現了戰後第一次訪問中國大陸。2014年11月30日凌晨1時11分,在日本神奈川縣小田原市內去世,享年100歲。
1987年,日本「圍棋俱樂部」徵求6位超一流棋手加藤正夫、武宮正樹、林海峰、趙治勳、小林光一、大竹英雄的意見:誰是圍棋史上最強者?趙、林、武宮、加藤4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說是吳清源。小林和大竹則認為:「歷代的高手們處在不同的年代,要作比較是很困難的。如果非要問誰最強,大致可以列舉3位:道策、秀策、吳清源。」
(在老人院裡的百歲吳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