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我們是否意識到這一點,自新冠病毒疫情爆發以來,歐美與中國之間已經永遠翻過了曆史性的一頁,永遠不會再回到新冠病毒疫情之前的狀態。今天我們應該提出並回答的問題是:我們應該如何來應對這一全新的曆史性局面?
基辛格今年4月3日在《華爾街日報》發表評論文章認爲,新冠肺炎大流行將“永遠改變當今世界秩序”。這一斷言顯然是意味深長的。改變顯然始于1月23日中國宣布武漢封城之際。而其中最重要的“世界秩序”之改變,當然就是中國與歐美的關系。這一改變經曆了三個重要階段。
最初歐美並沒有把新冠病毒視爲對西方的威脅。歐美專家認爲,新冠病毒很有可能如SRAS一樣,僅僅威脅到中國及其周邊國家。更明確一點說,就是對“黃種人的威脅”,僅此而已。這大致就是當時歐美高層對新冠病毒的共識。在這一階段,歐美主要做的就是嚴密防範所有來自中國的可能的傳染源……歐美完全忽略的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籌措新冠病毒一旦入侵歐美時的必要防範措施。
到三月份之後,新冠病毒傳染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盡管歐美對中國的防範幾乎盡美盡美,但卻沒有料到新冠病毒從歐美的“後院”燃燒起來。事實上,迄今爲止歐美均無法確認導致新冠病毒在歐美傳播開來的“零號病人”究竟從何而來。但基本可以肯定絕非源于中國。這時,歐美才意識到自己浪費了中國爲他們爭取到的整整一個半月的寶貴時間。歐美新冠病毒大肆傳播,導致歐美先後陷入手足無措的一片混亂之中。這是歐美開始改變對中國態度的關鍵階段。
第三階段開始,歐美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下嚴重錯誤、導致深陷新冠病毒陷阱而無法自拔,便轉而蓄意將中國當作“替罪羊”對待,來爲自己的重大失誤尋找借口。中國與西方在新冠病毒的來源與處理方式上形成尖銳沖突。這時,中國便成爲一個最佳、也可以說是惟一的靶子。于是,歐美便開始指責中國“隱瞞事實”、“隱瞞死亡人數和低估死亡率”等各種說法接踵而至,其目標非常明確:中國應爲目前在歐美大肆傳染的新冠病毒負責。
我們必須認識到的是,迄今爲止世界輿論始終控制在西方媒體手中。因此歐美的這一“甩鍋”行爲十分奏效。今天歐美大衆輿論已經傾向于認定中國應爲這場悲劇負責,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已經對中國“定罪”。3月底發表的美國皮尤民意調查顯示,高達66%的美國人對中國持負面看法,創下了曆史新高。而歐美高層——從特朗普到約翰遜、從馬克龍到默克爾——都先後指責中國“隱瞞和欺騙”。歐美媒體更是連篇累牍地攻擊中國,形成一個曆史性的批評中國的高潮。由此我們大致可以判斷,中國與西方之間的關系,已經因新冠病毒而永遠、徹底地改變了。
在疫情最終過去之後,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新的中西方關系將會具有以下四大特征:
一是在西方民衆心目中,中國已被置于被告席上:要爲整個世界死亡如此衆多的無辜平民負責。新冠病毒“源于中國”,因此中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盡管這一點並沒有、甚至很有可能永遠得不到西方科學界的認同,但卻已經在西方普通民衆的思想和輿論上形成共識。正是由于這一點,西方民衆在新冠病毒過後再來討論中國時,已經失去了過去對中國的主要好感,而形成了對中國的幾乎是全面的負面觀感。這種負面觀感很有可能在目前西方已經成年的幾代人心目中變得難以改變。西方甚至已經將新冠病毒的“故事”編輯成兒童讀物,以期在西方下一代人心目中也構成如此印象。
我們應該清醒地意識到,曆史真相有時是會被謊言所打敗。“事實勝于雄辯”只是我們的理想,而非現實。現實是“事實往往敗于雄辯”。曆史曾經多次證明過這一點。今天再度在證明這一點。
二是西方民選國家體制注定今後要想當選的西方政治家都必須高舉反華的旗幟。這很有可能在一個相當長的曆史階段會變成某種政治定式,進而導致西方國家在相應時期不得不制定基于“反華立場”的對華政策。這必然會對中西方關系産生決定性的影響。美國共和黨甚至被揭撰寫了一本專門利用新冠疫情來對付中國的對策報告《Corona Big Book》,指導其黨員如何將“鍋”甩給中國,並利用反華來爭取今年年底總統大選的勝利。
三是中西方將進入一個長期對峙的曆史階段。全球化前景很有可能由此劃上句號;至少不會再現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至今那種你中有我、彼此難分的全球化。當然,西方內部的兩大力量板塊即反對全球化的産業資本和支持全球化的跨國金融資本存在著尖銳的分歧。但這兩大力量板塊在反華問題上卻堅定地站在同一戰線上。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局面。中國如何才能利用西方內部的兩大對立力量板塊來瓦解其反華共同戰線,是一個應該深入研究並加以利用的可趁之隙。
四是中國想要重新博得西方民衆對中國的好感,將是一項長期的、艱巨的任務。中國必須做出積極、巨大和長期的努力,才有可能逐漸改變西方民衆對中國的反感心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與西方會不會進入一場新型的“冷戰”,將取決于我們能不能在疫情結束之際打贏這場新冠病毒的輿論戰。這場輿論戰對于中國而言其實非常單純:將曆史真相告訴西方民衆!我們必須將中國抗疫史用各種形式全面、詳盡地紀錄並傳播開來,要在相當長的一個曆史階段反反複複地敘述這段曆史,堅持不懈,直到中國抗疫真相深入人心,讓全世界每個人都能夠通過某種形式——媒體、文娛作品、藝術、文學、電影、博物館等等——來了解發生在2020年的這場人類抗擊新冠病毒疫情的偉大故事。與此同時,我們應該用鄭重邀請西方尊重曆史真相的人士—-學者、記者、政治家、藝術家、作家、民間知名人士等等——來共同講述這段曆史;並設立一個抗擊新冠病毒曆史紀念獎,來獎勵恢複曆史真相的任何人,使之被載入史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確保曆史呈現出其原來的真實面貌……
應該坦承,任務是堅巨的,但前景卻對中國極其有利,因爲今天中國的抗疫成果不管西方是否承認,都已呈現在世人面前。武漢解封、湖北解封、中國確診和死亡人數逐漸清零……都在用事實向世人講述著曆史的真相。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堅持不懈地重複、重複再重複,直至曆史真相人人皆知!僅此而已。
(本文作者:法國問題專家 鄭若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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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璟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