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代的鬧市街邊有各種表演,這類靠演出爲生的藝人群體被稱爲“趕趁人”。
他們甚至將宋代流行的競技類娛樂活動也演繹成一種藝術,如投壺、蹴鞠、鬥茶等,種類與式樣五花八門。
至于吹彈(演奏音樂)、舞拍、雜劇、雜扮、撮弄(變戲法)、勝花(魔術)、泥丸、鼓板、投壺、花彈、蹴鞠、分茶……
不可指數,總謂之「趕趁人」,蓋耳目不暇給焉。
——宋末 周密《武林舊事·卷三》
投壺之樂
投壺,是衆人輪流將箭杆投抛至酒壺內的遊戲。投壺最早由先秦時期的射禮演變而來,當時還被當作國禮招待諸侯,後來娛樂性逐漸提高,不僅在皇家绮宴、文人雅集中流行,尋常百姓家中也可見到。
流傳過程中,投壺出現許多新名目,如屏風盲投、背坐反投等;魏晉時期兩側增加雙耳,又有“依耳”、“貫耳”、“倒耳”、“連中”、“全壺”等之分。
宋代投壺花樣繁多,人們重技巧遠在禮儀之上。這一點引起儒士不滿,司馬光曾撰《投壺新格》一書,據古禮之義總結投壺,針對投壺名目及計分規則刪掉其中一些含技巧的花樣動作。
但這似乎並不影響宋人玩投壺的興致,否則趕趁人們也不會在大街小巷爲衆人表演投壺藝術了。影視劇《知否》開篇就出現了通過“投壺”遊戲贏取聘雁的場景。
宋代流行的龍泉窯經典器型“貫耳瓶”形似投壺,頸部兩側有對稱豎直的管狀貫耳;同時因投壺一般也帶雙耳,故而投壺亦被稱爲“貫耳壺”。
球鞠之戲
除了投壺,宋人也玩得一手好球,稱爲“球鞠之戲”,蹴鞠(足踢)和捶丸(杖擊)是當時最爲風行的兩種球類遊藝方式。
蹴鞠類似今天的足球,在宋代是一種頗受歡迎的全民性娛樂活動,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闾裏小兒,皆有追隨愛好者,故而“齊雲社”、“圓社”等專業球類社團應運而生。
宋人玩蹴鞠有各種新鮮名堂,更注重踢球的腳法和花樣,用腳踢是最普通的玩法,此外還可用頭、肩、胸、腹、臀、膝等部位觸球,甚至有人可練就“使鞠繞身,終日不墮”的境界。
不同于足踢式的蹴鞠,捶丸屬杖擊類球類運動,由唐代的“步打球”演變而成,在宋代定型,類似于現代的高爾夫球。
1860年,英格蘭舉辦了世界上最早的高爾夫球公開賽,但早在11-12世紀的北宋,上層社會中早已盛行起類似高爾夫的捶丸運動。
宋人玩捶丸遊戲時,需要根據不同地形選擇最佳擊打路線,場內劃定球窩,在旁邊插彩旗標記,以較少擊球數將球打進球窩者爲勝。
風雅天子宋徽宗就是一名捶丸高手,捶丸最早的文字記載元人所編《丸經》中有“至宋徽宗、金章宗,皆愛捶丸”。
宋人也愛玩馬球,貴族階層更是熱衷,宋朝皇帝太祖、太宗、仁宗、徽宗、孝宗等皆爲擁趸。與相撲運動一樣,宋代也有女子馬球隊,不失爲球場上一道亮麗風景。
妙齡翹楚,結束如男子,短頂頭巾……豔色耀日,香風襲人,馳驟至樓前,團轉數遭……人人乘騎精熟,馳驟如神,雅態輕盈,妍姿綽約。
——北宋 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七》
鬥茶之趣
相比激烈的球鞠類運動,鬥茶是一種相對文雅的遊戲,但場面之激烈也可與球場比肩。
茶對于宋人來說“等于米鹽,不可一日以無”(王安石言),以至“君子小人靡不嗜也,富貴貧賤靡不用也”(北宋李覯(ɡòu)《盱(xū)江集》)。
宋人吳自牧《夢梁錄》中道:“燒香點茶,挂畫插花,四般閑事,不宜累家”。
點茶作爲風靡宋代的飲茶方式,不同于唐代的煮茶法。點茶是將炙烤後的茶餅碾羅成末後調膏于盞中後用沸水沖點擊拂,而鬥茶即是要比試點茶技巧的高下。
在茶肆酒樓、街邊巷尾、瓦舍勾欄,隨處可見宋人摩拳擦掌、決一“茗戰”。
鬥茶先鬥色,《大觀茶論》有言:“點茶之色,以純白爲上真,青白爲次,灰白次之,黃白又次之”。
鬥茶還講究“咬盞”,即黏附在盞壁上的茶湯浮沫。蔡襄《茶錄》中載:“建安鬥試,以水痕先者爲負,耐久者爲勝”,最佳境界則是“乳霧洶湧,溢盞而起,周回凝而不動”(宋徽宗《大觀茶論》)。
在這種講究“色”與“浮”的鬥茶遊戲中,茶具的選擇至關重要。因黒釉盞可襯茶湯之白,便于觀茶色、驗水痕而成爲鬥試家首選。蔡襄在《茶錄》中力推建窯黒釉盞。
“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绀黑,紋如兔毫,其坯微厚,熁之久熱難冷,最爲要用。出他處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
——蔡襄《茶錄·茶盏》
除了鬥茶,宋人還另辟蹊徑,玩起了更高超的技藝——分茶。分茶,別稱“茶百戲”,指在點茶過程中采用特殊方法使茶湯表面的紋脈幻變成圖形或字迹的技藝。
近世有下湯運匕,別施妙訣,使茶紋水脈成物象者,禽獸、蟲魚、花草之屬纖巧如畫,但須臾就散滅。此茶之變也,時人謂之‘茶百戲’ 。
——北宋 陶谷《清異錄》
投壺、球鞠和鬥茶等遊戲都多少帶點競技的意味,需要遵循一些約定俗成的規則。而對于向往自由的宋人來說,娛樂活動並不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