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改變了世界,包括改變了家庭。全球有許多家庭“妻離子散,骨肉分離”,而大部分家庭則心手相連,抱團長聚。我的家庭所幸屬于後者。
我把新加坡抗疫分爲危險期、防禦期和堅守期。在這三個階段3個多月的日日夜夜裏,我的家庭既有驚心動魄的情節,又有天倫之樂的故事,這種刻骨銘心的經曆,讓人難以想像,更難以忘懷。
危險期:一大家狀況頻出
人生總是苦樂相伴,得失相隨,這也許都是命運的安排。
我和太太原本在新加坡只帶一個外孫女露西,已帶了快一年。2月份,女兒帶著只有15個月的小外孫盧克和中國保姆來新加坡過春節,我的大外孫女露比也從她就學的瑞士趕來新加坡團聚。
這下熱鬧了,家裏人從5個(其中2個印尼女傭)一下子增加到9個,成了大家庭。雖然春節合家團圓,其樂融融,但歡樂之余,不免提心吊膽。
因爲我女兒、小外孫和中國保姆是從上海來的,當時中國是疫情“震中”;露比是從瑞士來的,瑞士也是歐洲疫情的重災區;加上乘飛機的時間又長,接觸人多,我最擔心人傳人,如果有一人被傳,一大家子就一發而不可收。所以我把這個階段定爲“危險期”。
果然,年還沒開始過,我擔心的事不是接二連三,而是接五連六地頻頻出現。這個年過的讓人心驚肉跳,寢食難安。
第一個出狀況的是我的太太。在大年夜前夕,她突然發高燒到39度多。她幾十年都不發高燒,這次燒的厲害,好幾天高燒不退,昏昏沉沉。女兒不得不把在酒店訂得年夜飯推遲。送她到萊佛士醫院檢查,原來是登革熱,又稱爲“骨痛熱症”或“伊蚊症”,嚴重的也會導致死亡。
此階段新冠病毒與登革熱病毒“雙毒齊攻”,有一位女士就同時感染了這雙毒病。盡管對我們而言是一場虛驚,但給我們全家提醒,即要防新冠病毒,又要防登革熱病毒。
接著,我第二個出現狀況。就在我太太身體剛痊愈,我突然發起低燒,沒有一點食欲。我也是幾十年不發燒,這個時候發燒,不管是高燒還是低燒,總讓人擔心。
于是,我及時到醫院檢查,結果是炎症引起的。我第一次到新加坡醫院看病,很佩服這裏的全科醫生,不分科室,也沒讓我做新冠病毒的測試,醫術高超,診斷很准。吃了藥沒過幾天,我很快就恢複正常。又是虛驚一場。
第三個出現狀況的是我的小外孫盧克,也是發燒,緊接著第四是我的大外孫女露比、第五個是中國保姆,都是喉嚨發癢,三人都來自疫情嚴重的國家,實在讓人揪心。
最後一個出現狀況的印尼女傭,也是發燒。好在經過檢查,都是有驚無險,醫院只給露比開出在家隔離的書面通知。到了3月底,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危險期過了。
在這非常時期,一個又一個狀況接連不斷,持續發生,我始終保持冷靜,沉著應對。如果沒有心理承受力和堅強的意志力,恐怕要奔潰的。感謝《孫子》教我如何面對危機並陪伴我度過一個又一個險情。
防禦期:護孫子宅中作樂
熬過了危險期,又遭遇新情況:我女兒回中國可以不隔離,而從瑞士回來的露比回中國必須隔離,小外孫盧克因不能戴口罩,生怕飛機上被傳染也回不了中國,而中國保姆旅遊簽證時間到了必須離開。于是,命運把這三個小孩都留在我身邊。
我是《孫子》守護人,CCTV《國家寶藏》節目組頒發給我守護人印信;沒想到,在新加坡居然當起了三個孫子的守護人。
此刻,新加坡疫情爆發,從模範生變成了重災區,政府宣布實行“斷路器”措施,不准出門,也不准上學。我把這個階段定爲“防禦期”,在家守護孫子孫女,嚴防死守。
我家住在新加坡最繁華而又最幽靜的地方,這裏是第一代華人開辟的老街,出門即景,移步換景。沒有疫情時,這條街上每天都有外國遊客遊覽拍照。實行“斷路器”後,老街仿佛變成了世外桃源,只見樹木,不見人影。
一步之遙的美麗風景,小孩卻不能出門欣賞,盡情玩耍,既委屈了小孩,也難爲了大人,這對我們無疑又是一次嚴峻的挑戰:如何宅家讓小孩度過目前還看不到盡頭的防疫期?
第一次當三個小孩的守護人深感壓力。他們的父母不在,我責任重大,安全健康、吃喝拉撒、學習娛樂,一樣不可少。
首先是安全健康,我們每天堅持給小孩量體溫、塗防蚊劑,保證他們健健康康。其次,爲小孩設計各種遊戲,開家庭演唱會,學跳舞,學手工,讓他們快快樂樂;再次,我當起了中文老師,我太太當數學老師,讓他們充充實實過好每一天。
最讓大人煩心而讓小孩開心的是吃。煩心的是每天如何換花樣,換品種,讓小孩有食欲又有營養;開心的是小孩看到色香味俱全的中國菜、馬來菜、印尼菜,每天吃的很香,露比還學會做了好幾種花色點心,那是我太太和印尼女傭的功勞。
而我也有絕活,是現成的語文老師。我從大衆書局買來華文教材、小人書、連環畫、袖珍本兒童讀物,給孩子補習語文,講孫武的故事。小外孫每天都會到我的書房下意識地翻《孫子兵法》,我也把他當作“孫子寶貝”。露比從小在國際學校上學,盡管會英語、法語,但中文比較薄弱,乘這次難得的機會好好補了一下,收獲滿滿。
印尼女傭生日,露比策劃了生日晚會。她在蛋糕上寫了英文的祝福詞,給女傭戴上花環,點上蠟燭,關上電燈,祈禱人類不分國籍,補分膚色,生命可貴,生活美好。大家還用英文唱生日快樂歌,這生日過的有聲有色,有滋有味。
世界上有許多事是料想不到的。心冠肺炎把原本分別在三個國家的小孩長聚在一起,感受骨肉親情,同時又讓我們盡享天倫之樂,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
堅守期:當寓公書寫《孫子》
我的微信語錄是“白天研究《孫子》,晚上研究子孫”;自從成爲三個孫子的守護人後,變成了“白天我陪孫子,晚上《孫子》陪我”。
全球疫情爆發,無數生命塗炭,讓我深感人生精彩又苦短,生命可貴又脆弱。而最珍貴的除了時間,還是時間,人生最值得追求的除了文化,還是文化。
每天等到孩子們安然入睡後,就是我的時間了。在防禦和堅守期的每個甯靜的夜晚,我挑燈夜戰,研讀《孫子》,伏案寫作,筆耕不止。
我追蹤新加坡抗疫,用《孫子兵法》的理念解讀,先後在“隨筆南洋”發了《新加坡人從容面對肺炎疫情危機》《新加坡疫戰與兵法謀略》《新加坡政府面對疫情會“妙算”》《新加坡的5字秘訣:道天地將法》《小國如何在疫戰中“以變制變”?》《新加坡疫戰善待“雇傭軍”》《新加坡預算案名稱暗合兵儒思想》等稿件,引起網民的關注。
我整理修改了兩本《孫子兵法》的書稿,引起中國和新加坡出版社的興趣,准備編輯出版。我還開通了《兵學世界》微信公衆號,每天發布全球《孫子兵法》傳播、應用和影響的文章,粉絲也與日俱增。
就在新加坡阻斷措施結束前一天,我看到“新加坡眼”發出獅城天空現雙彩虹的圖片,我情不自禁地寫了一首詩:風雨過後見彩虹,超美雙彩現蒼穹。新加坡眼有眼力,獅城抗疫顯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