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衛生學院的調查顯示,若自己患有精神病,46.2%的學生表示會覺得丟臉,35%認爲朋友若覺得他患有精神病,多數會視他爲軟弱。
一項針對本地青少年對精神病持有的態度的調查顯示,近九成的青少年表示願意幫助因患精神病而被欺負的同學,但若自己患有精神病,近一半表示會覺得丟臉。
心理衛生學院前年對約1000名14歲至18歲青少年學生展開調查,了解他們對精神病所持有的既定負面印象和包容度。
約九成受訪者表示,若同學因患有精神病而被欺負,他們會告訴老師;88%說若有人因精神病被欺負,他們會爲他出頭;84%會探望因精神病住院的同學。
然而,若自己患有精神病,學生的態度截然不同。46.2%表示會覺得丟臉,35%認爲朋友若覺得他患有精神病,多數朋友會視他爲軟弱。
心理衛生學院昨天舉辦心理衛生研討會,參與這項調查的心理衛生學院研究部主任蘇巴瑪甯在會上分享這項調查的結果。她指出,調查結果顯示青少年持有的既定負面印象,更多是對于自己若被診斷患抑郁症,而非對于他人。
她說:“(患抑郁症)讓人感覺羞愧和丟臉。本地華族社群經常提到要保留顔面的概念,不可以被視爲軟弱,也不可在某方面被視爲不比他人好。”
蘇巴瑪甯告訴《聯合早報》,對于他人和自己患有精神病患持兩種不同態度,可能是因青少年在精神問題上對自我會抱有負面印象(self-stigmatize)。她解釋,病患會覺得自卑,認爲一切不如意都是精神病造成。“病患申請工作沒回複,就馬上覺得雇主是因他有精神病而不要他,但他忘了找工作原本就經常會被拒,不一定跟精神病有關系。”
正從抑郁症穩定康複的謝勳安(25歲)也同意,社會對精神病患的負面評語,會影響病人對自己的評價,形成“你說什麽我就是什麽”的情況。對于受訪青少年對自己和他人持有不同觀念的現象,他說:“口中說要同情別人很容易,但精神病若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就是另一回事了。”
調查也要求受訪者寫下提及精神病時所聯想到的三個詞,多達44.5%寫下“神經病”“奇怪”“危險”和“笨”等貶義詞,只有25.5%寫下“可憐”和“需要愛”等具同情的詞語。
對精神病持有既定負面印象的現象令人擔憂,因爲這可造成病患延遲接受治療,面對精神問題時也不敢說出或尋求幫助,以免讓他人知道。蘇巴瑪甯說,懷疑自己患有精神病的人可能因此不敢去看醫生診斷,擔心確診後生活方式就得改變,必須時常看醫生和吃藥。
她指出,除了展開全國運動消除社會對精神病持有的負面印象,也可讓精神病患在社區內接受治療。她舉例,心理健康測評團隊(CHAT)在烏節路*Scape商場設有中心,讓年輕人詢問或與輔導員對話。“那裏有很多年輕人進出,沒人會知道你來這裏尋求治療,因此負面印象並沒那麽強,不像走入醫院一樣。”
患者出版自繪畫本講述抑郁症康複過程
謝勳安(25歲,學生)10歲時就經常用頭撞牆,還會頻做噩夢失眠,父母帶他見心理醫生後,發現年紀輕輕的他已患上抑郁症。
他小時還不以爲意,長大後逐漸意識到社會對精神病的既定負面印象,發現抑郁症會影響病患的生活和就業機會。
他一度停止接受治療,自怨自艾,陷入自我否定的狀態。他透露:“我經常得跟學校請病假看醫生,但又害怕同學發現原因,擔心他們會用異樣眼光看待我。”
進入理工學院後,他有一次感覺自己心理情況不穩定,要求同學讓他暫時獨處靜一靜。“不料,同學對精神病不諒解,他們指責我假裝演戲,一起做專題的小組同學還指責我,叫我不要影響他們的成績。”
積累許多壓力和抑郁情緒後,謝勳安最終崩潰,同學們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我當時極度難過,內心非常痛苦,人生陷入一片黑暗。”
幸好,謝勳安尋求治療後病情逐漸改善,目前已穩定下來。經曆那次痛苦經曆後,他下定決心要通過自身經曆提高社會對精神病的意識。
去年,他自費出版繪本The Black Box,通過主人翁小企鵝講述患上抑郁症的經曆和康複過程。他也正設立社會企業,通過工作坊和産品讓更多人了解精神病和各種殘疾。他說:“我希望更多人能站出來幫助精神病患,讓他們不要被自我負面印象打敗,也希望社會能減少對精神病患的負面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