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加坡老齡化狀況
截止到2020年6月，新加坡總人口568.6萬人，其中新加坡公民352萬人，永久居民約52萬人，非永居人口164.6萬人。近年來新加坡生育率持續走低，人口老齡化趨勢明顯。根據國際慣例，一個國家或地區65歲及以上人口所占比例超過7%，該國家或地區就步入老齡化。2020年，新加坡65歲及以上公民比例爲16.8%，60歲及以上公民比例爲24.4%。常住人口年齡中值繼續上升，從2018年的40.8歲增至2020年的41.5歲[1]，人口老齡化問題日益突出。
2 新加坡的主要養老方式
新加坡養老模式主要爲家庭養老、機構養老和社區養老三種主要模式。其中家庭養老是基礎。新加坡居民大部分爲華族，政府大力推廣儒家孝道文化，鼓勵子女承擔贍養父母的責任，實施家庭養老。爲鼓勵子女與父母同住，贍養老人，政府開發多種類型的“多代同堂組屋”，並給予購房補助。機構養老是養老模式的“最後一環”，存在財務和人力成本高、與社會隔離、氣氛壓抑等問題。
針對部分老人無子女、全社會老齡化日益突出等問題，自2000年前後開始，新加坡政府積極探索融入社區的新型養老模式。如建設“樂齡”公寓（“樂齡”是對60歲以上老人的尊稱），采取人性化的社區照料模式。
樂齡公寓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可實現以房養老。公民賣掉所持有的房産，一部分錢用來購買樂齡公寓，另一部分作爲養老金之外的補充資金。樂齡公寓的産權比一般房屋産權時間短，一般爲30年，之後可適當延長，但不能自由轉售，只能回售新加坡建屋發展局。若屋主早于産權到期去世，政府會按比例退還房價余款。年滿55歲及以上且擁有組屋的新加坡公民可以申請樂齡公寓。夫婦必須一起申請購買；單身、離異或喪偶的組屋屋主均可申請。
第二，政府主導，價格低廉。樂齡公寓有35平方米和45平方米兩種戶型，出于降低養老成本的考量，政府制定了較爲低廉的價格，每套售價爲10萬元左右新幣，折合人民幣大約50萬元[2]，政府還會給予一定的購房補貼。
第三，融入社區。樂齡公寓興建在配套完善的社區中，周邊設施和服務齊全，不僅有專業的醫療、護理人員，在身體和精神上幫扶老人，還時常舉辦各種娛樂活動，以豐富晚年生活。考慮到與子女團聚，建屋發展局會將老人安置在距離子女最近的樂齡公寓中。如果老人的子女想到“樂齡公寓”所在的社區居住，可以優先購買附近的住房，以方便探視交流。
3 樂齡公寓案例：海軍部村落
海軍部村落（Kampung Admiralty）于2018年在新加坡相關政府部門的協作支持下建成。項目位于新加坡兀蘭新鎮，緊鄰海軍部地鐵站。這是一個集養老公寓、醫療康養、托幼、老年娛樂、商業、小販中心、休閑廣場爲一體的養老綜合體，緊鄰地鐵站，按照TOD開發思路實施高強度開發，建築密度接近100%。
圖1 海軍部村落的衛星影像圖（注：上北下南）
圖片來源：谷歌地圖
2018年8月8日（第二天爲新加坡國慶日），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海軍部村落發表國慶致辭（圖2）。李顯龍總理這樣說：“（這裏的）許多居民都是祖父母，他們的成年子女住在附近。每天早上，年輕的父母都會在這裏的兒童保育中心送孩子，並在當天晚些時候被祖父母接走。老人們在社區花園與他們的朋友一起打太極拳或學習園藝，或去醫療中心定期檢查。放學後，祖父母將孩子帶到小販中心尋找食物，或帶到操場上跑來跑去。”
圖2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海軍部村落發表國慶致辭（2018.8.8）
圖片來源：李顯龍facebook
海軍部村落占地9000平方米，基地南側爲兩棟老年公寓樓，其中有104套小型公寓，分爲36平方米和45平方米兩種戶型（圖3）。
圖3 海軍部村落全景
圖片來源：參考文獻[3]
圖4 從基地西南側看老年公寓樓
圖片來源：參考文獻[4]
老年公寓內外均采用無障礙設計，走廊、房間門口、廁所內等處都裝有扶手等輔助設施（圖5）。
圖5 公寓內必要處均裝有扶手
4 設計構思：垂直甘榜
海軍部村落的英文名是Kampung Admiralty（圖6）。Kampung是馬來語，中文音譯爲“甘榜”，是村落的意思。在新加坡經常聽到“發揚‘甘榜精神’”這句話，其含義是村落內鄰裏老幼應該相互照顧、扶持。
圖6 海軍部村落入口處的英文名標識
海軍部村落的設計構思中即內含著“甘榜精神”，其設計表達爲“垂直甘榜”。從剖面圖分析其功能分布可看出，左側爲2棟高層老年公寓，右側爲公共服務設施。公共服務設施部分可分三部分：下部一、二層爲公共廣場、商業、小販中心；中間三、四層爲老年醫療康養中心；上部五層及以上爲幼兒園、托兒所、早教機構、老年娛樂及服務設施等（圖7）。
圖7 海軍部村落建築綜合體剖面透視圖（功能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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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功能組織
綜合體的一層爲市民活動廣場和商業服務設施。市民活動廣場是一個半開敞的公共空間，約占一層一半的面積，爲了減少壓抑感，層高爲一、二層之和。市民可以在這裏組織各種社區活動、健身舞等活動。一樓的另外一側是商業服務設施，主要包括藥店、便利店、小型餐飲、面包店等生活服務設施（圖8）。
圖8 海軍部村落綜合體的一層公共空間
二樓小販中心大約占二層的一半面積，可提供一日三餐，且每個攤位必須提供售價2.8元新幣（人民幣約14元）的餐食。考慮到老年人的健康需求，50%以上的餐食須符合新加坡保健促進局提出的健康美食標准，如低膽固醇和少油炸等。同時會在價格上給予年長者3%左右的折扣（圖9）。
圖9 海軍部村落二層的小販中心
三、四層爲老年人提供醫療和康養服務，包括門診治療、日間手術、複健、眼科、骨外科、泌尿科等（圖10）。
圖10 海軍部村落三、四層的醫療機構
五層爲幼兒園和老年健康中心，後者爲老年人提供日間照料、老年娛樂和體育鍛煉場所（圖11）。
圖11 海軍部村落五樓的幼兒園和老年健康中心
四樓樓頂的老年公寓和公共建築之間規劃爲社區共享花園（圖12—圖14）。
圖12 海軍部村落的屋頂共享花園
圖13 正在社區花園排練節目的老年人
圖14 社區花園內的兒童活動場及健身設施
建築五層以上采用退台處理，每層平台都成爲充滿綠色的屋頂花園。屋頂花園還開辟了一個150平方米的社區種植園，可種植蔬菜和草藥，讓老人們重拾舊時的村莊情懷（圖15）。
圖15 5層以上的退台屋頂花園（右下圖是居民自己種的植物，挂有植物介紹）
6 借鑒及思考
新加坡海軍部村落養老社區綜合體案例體現了高度集約、綜合的社區養老模式，可以讓老年人很好地融入社區，避免因與社會隔離而産生孤獨感。因新加坡人多地少，該案例有一定的特殊性，但對我國仍有現實借鑒意義，尤其是針對可利用土地空間局限的舊城區。隨著中國逐步步入老齡化社會，家庭養老、機構養老的種種弊端越來越突出，借鑒海軍部村落這種綜合體，可爲我們在空間緊張的老城區探索融入社區、集約綜合的社區養老設施建設，解決養老問題提供切實可行的方案。
注：文中未注明來源的照片均爲作者拍攝。
參考文獻
[1] 新加坡統計局[EB/OL]. https://www.singstat.gov.sg/.
[2] 盧夢君. 新加坡海軍部村莊：以融合代替區隔的老年社區實踐[EB/OL]. 澎湃新聞. (2018-10-11)[2019-08-23].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517104.
[3] 黃文森, 理查德·哈塞爾, 天妮. 海軍部綜合體，伍德蘭，新加坡[J]. 世界建築, 2019, 345(3): 46-51,130.
[4] 新加坡8個經典綠色建築[EB/OL]. 設計頭條. (2019-02-01)[2019-08-23]. https://toutiao.sheyi.com/news/20805.html.
作者：段義猛，博士，青島市城市規劃設計研究院副總規劃師，教授級高工；新加坡國立大學訪問學者
編輯、排版| 張祎娴
本文爲本訂閱號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