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價從2014年下半年起走下坡,本地海事及相關行業的業者也受涉及,到了2015和2016年時不少公司更是陷入困境。今年來油價慢慢回彈,有些公司的業務漸漸展露曙光。
本系列訪問了四家相關業者分享公司面對的難關,以及如何求變生存,才能走在複蘇道路上。在危機化轉機的過程中,他們也學習到許多值得借鑒的經驗。
四年前節節下跌的油價,打亂了東方航業私人有限公司(Eastern Navigation Group)的上市計劃。如今油價有起色,這家岸外支援服務業者也積極招兵買馬,爲迎接下一個春天做好准備。
東方航業總經理陳偉利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說,隨著油價回升,船只租用率預計會在明年上揚。如果市場在未來兩三年內繼續好轉,公司將重啓上市計劃,把握下一輪油氣業的黃金周期。
陳偉利說,公司創辦70年來經曆過幾輪行業低谷,雖然這次形勢較爲嚴峻,但只要不斷轉型求變,就能克服萬難。
創辦于1948年的東方航業,最早從事傳統駁船業,多年來不斷擴大業務範圍,發展爲一家多元化的岸外物流業者。
這家公司由陳偉利的祖父陳景芳創辦,起初爲前來本地的大型貨輪提供碼頭駁運服務。隨著駁船業逐漸萎縮,公司開始擴大業務範圍,先後從事沙石和木材運輸,也由此進軍區域市場。
到了1980年代,東方航業開始進軍石油與天然氣市場,爲離岸油氣業者提供支援服務,幫助他們進行油氣勘探、開采和建造油氣運輸管線。公司曾爲納土納(Natuna)天然氣管項目建造運輸管線,運送天然氣到新加坡。
公司在本地和印度尼西亞峇淡島各設有一間船廠,爲駁船提供停泊設施,也爲客戶提供“全套承包工程”(turnkey)的改建服務。身爲第三代接班人的陳偉利,從小就經常跟著父親出入船廠,對這門家族生意也産生興趣。
他說:“我祖父希望讓這門生意傳承至少三代人。中學畢業後的假期我到公司幫忙,祖父那時已經病重,但看到有第三代進入公司,還是特別高興。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繼承家業。”
2000年陳偉利大學畢業後,先到公司旗下的一家合資起步公司工作,從事進口汽車代理銷售。五年後,他帶著在起步公司學到的經驗加入東方航業,幫助這家傳統企業邁向現代化。
他說,公司成立幾十年來,許多行政工作還沒有正規流程。在2005年,公司上下只有一個電子郵箱,不少員工還不會收發郵件。陳偉利爲公司設立電郵域名,將各種流程正規化,也通過培訓課程,幫助員工采納新科技。
“油氣業受科技顛覆較小,但公司運作必須與時俱進,才能提高競爭力。因此,我不光要改善行政程序,更要改變員工心態,讓他們了解轉型的重要。”
2005年至2014年,油氣行業蓬勃發展,東方航業總部員工人數從八人增至40人,船隊規模也擴大到31艘。爲擴大區域版圖,公司也與一家泰國同行成立合資企業,爭取更多當地業務。
秉持審慎勤儉 從未向銀行貸款
東方航業年營收額在2012年至2013年沖上6000萬元至7000萬元的高點。公司原本打算趁著大好勢頭,在2015年挂牌上市;不料油氣風暴襲來,年營收驟降至2000萬元至2500萬元,上市計劃也因此擱置。
陳偉利說,管理層清楚知道油價重挫對行業的沖擊。一旦船只使用率過低,光是維護成本和銀行貸款利息,就能快速拖垮公司財務。因此,過去20年來,東方航業從未向銀行貸款,所有船只采購費用也是一次過付清,如今依然有堅實的現金流做後盾。
這樣穩紮穩打的作風,也和代代相傳的價值觀有關。陳偉利說,祖父的三大信條是審慎、誠信和勤奮。“他最痛恨浪費,有一次我父親寄信時貼了兩張郵票,還被質疑是否有必要這麽做。受他影響,公司上下都十分節儉。即便在業績最輝煌的時期,管理層出國公幹也都只搭經濟艙。”
看到許多同行因過度借貸而在油價低迷時陷入財務危機,甚至關門大吉,陳偉利更切身感受到,維持審慎勤儉對公司的重要。他也補充,家族企業的另一特點是把員工視爲大家庭的一分子。“即便在利潤最低的時候,我們也沒有裁退任何一名員工,要和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多元化的業務,也是支撐東方航業在油氣風暴中屹立不倒的一大支柱。公司10年前在澳大利亞購買一處房地産,每年都有盈利進賬。七年前,公司也開始提供住宿工作駁船,爲鑽油台工作人員提供海上住宿。陳偉利說,即便是在低潮時期,這類船只也很緊俏,因爲油氣公司要繼續開采,就得爲員工提供住宿。
“我們將每次危機都視爲商機。在澳洲的房地産就是上一輪全球金融危機時期趁低吸購的。不久前我們也以低價收購了四艘閑置船只,接下來還要增聘人手,用于開拓業務。”
陳偉利堅信,隨著科技發展,油氣業將迎來下一輪繁榮周期。他憶起中學時常聽老師說,地球上的油氣資源會在未來二三十年內用完。“現在距離我的中學時代已有二十多年了,人們在科技幫助下發現許多新的油氣資源,這一行未來仍大有可爲。”
合作研發創新交通工具 改善海上人員運輸方式
但他也指出,新能源的崛起將對傳統行業帶來沖擊,公司有必要重新審視未來的發展方向,把握風電場(wind farm)和液化天然氣(LNG)等新機遇。
陳偉利透露,公司正研究以一種創新的交通工具,解決海洋平台和港口碼頭間的人員運輸。他說,目前工作人員要從鑽油平台回到港口,主要依賴直升機或是平台交通船(crew boat)。直升飛機速度快但價格昂貴,交通船成本低廉但速度很慢。
最近有本地公司研發了一種有翼船(wing ship),使用汽車引擎,能在海面上低空飛行。陳偉利說,這種新型交通工具比平台交通船的快,又比直升飛機便宜。公司正與專利持有者合作研發,希望爲油氣公司提供直升機和交通船以外的解決方案。
除了進行研發,東方航業也聘請外部顧問幫助公司制定未來發展戰略。配合上市計劃重啓,公司還打算重建使用了40多年的總部大樓,以全新形象迎向未來。
采訪當天突降暴雨,原有的拍攝計劃也受到幹擾,不得不將拍照地點從戶外移到室內。但陳偉利相信,再大的風雨也有停歇的一天,籠罩著海事業者的烏雲終將散去,東方航業將迎來雨過天晴後的那一抹彩虹。
(海業勇者·破浪前行 系列四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