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人民行動黨第二助理秘書長的陳振聲認爲,平時就建立起政府與民衆間的互信是很重要的工作,而這方面,幫助人民解決問題才是關鍵,而不是利用課題把玩政治。
他說:“如果我刻意向你證明我是如何取得雞蛋供應的,那是政治表現;治理就不同,重治理者會探討如何避免陷入擔心雞蛋供應不充足的困境,讓民衆能夠安心地過生活。”
同時也是人民協會副主席的陳振聲也認爲,人協爲政府與民衆間的互信“搭橋”,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它龐大的基層網絡,更是散布重要信息的重要途徑。
有了2月7日民衆搶貨、囤貨的前例,3月16日馬來西亞宣布行管令時,陳振聲十分憂心曆史重演,除了上面簿留言敦促大家勿囤貨,他也趕緊發動基層網絡,廣發不要驚慌的信息。
3月16日的這則面簿留言,正是吸引了最多網民反應的陳振聲面簿貼文之一,共有1萬3000人點贊或留下表情符號。
“我們必須證明給全世界看,我們沒慌,如果其他人看到我們慌張失措,甚至相互搶物品,它們就會趁火打劫、掐住我們的脖子。如果國家堅強,我們沒什麽好怕,否則就算沒有外來勢力威脅,我們也會垮掉。”
確保大家不驚慌的不二法門就是建立起民衆對政府的信任,陳振聲認爲,要做到這點,就要讓民衆知道,國家領導與他們同行。
受訪時常用行軍經曆加以說明看法的陳振聲,這次又引述了其中一個經曆。有回訓練時因接獲營裏指示,他要士兵先往前走約4公裏,他過後會再追上,他果然說到做到。
“但如果我是乘車到4公裏外的地方,就不會再有人相信我了,這是一種誠信的問題。士兵們是相信我,才會願意跟我同甘共苦。”
陳振聲強調,信任在抗疫過程中同樣不可或缺。“這不關乎我用怎樣華麗的辭藻或規範英語(Queen’s English)來說明論點。”
陳振聲這句話不禁讓人聯想到,他不時因使用接地氣的新加坡式的混雜語言,而招致冷嘲熱諷。
2月份的一場閉門對話會上,陳振聲使用混雜語言,向與會的商界領袖解釋政府防疫政策背後的艱難考量。隨後錄音竟外泄,令他再一次站在輿論風口浪尖。
不過,他並未躲躲藏藏,而是在面簿上指出他把與會者視爲新加坡團隊的重要成員,“也意識到他們在支持新加坡持續生存與成功所發揮的作用”。
5月底,他則因指出棉花來自綿羊的口誤,再次被網民批評。但他同樣從容應對,在面簿上表示他是因爲腦海裏一直在想著羊毛能否成爲制造口罩的替代材料,才會說錯話,還說自己都笑翻了。
擺脫不了“舉手部長”稱號
這些事件又讓人想到他剛踏入政壇時,曾在行動黨青年團慶祝成立25周年的大會上演講時,用與新兵交流的方式,與台下的出席者互動,要他們從新加坡還能生存多少年的幾個選項“kee-chiu”(福建話,舉手的意思)做出選擇。
事件也讓陳振聲從此擺脫不了“舉手部長”稱號。
就連電視不久前拍到他坐下來時,似乎上衣太緊的畫面,也有人在社交媒體惡搞。他沒好氣地摸著平坦的腹部問記者:“你看看我有發福嗎?連吃飯的時間都不大夠,睡覺的時間也不大夠了。”
對于一連串被嘲笑的事件,陳振聲強調,一切皆因批評者忽略了他說話的語境,只挑剔他的遣詞用字甚至是發音。他形容這是“確認偏見”(confirmation bias),也就是批評他的人已預設他“出不來廳堂”,然後透過挑剔他的遣詞用字,對號入座。
在兩小時訪談中以英語回答問題的同時,也摻雜一些華語詞彙的陳振聲指著記者的錄音筆說:“如果你把整段錄音放上網,肯定還是有人會斷章取義,大做文章。但關鍵是,你本身有覺得我的遣詞用字得罪了你嗎?關鍵難道不應該是我要傳達的信息,你接收到了嗎?”
令陳振聲欣慰的是,輿論批評他的同時,也有不少人給他加油打氣,要他別把事件放在心上,也感謝他盡心盡力招商引資、分享國家大事背後的戰略思考。
陳振聲選擇看事件背後的正面意義、不辟謠的做法,也反映在一件小事上——有傳言說他特別愛喝Milo冰,但其實不然。
“開始的時候,人家問我要喝什麽東西,我就說‘Milo冰’,然後就傳到每個人都說我只喝Milo冰。所以現在我到哪裏人家都只是給我Milo冰喝。現在我學乖了,人家問我要喝什麽,我說白開水就好。”
辦公室保留原貌空蕩蕩
陳振聲的辦公室就處處凸顯他務實、不花俏的性格。這個由前貿工部長林勳強留下來的辦公室保留了原貌,不僅一桌一椅沒換過,更是與陳振聲剛搬進來時一樣的空蕩蕩。
裏頭既不見曬幸福的全家福,也沒有讓辦公環境更爲舒適的物品如坐墊等。“我覺得如果辦公室太過舒服的話,你就常待在辦公室裏面,不會去跟其他的人接觸。”
語畢,他拿出電腦手提包說:“其實真正的辦公室在這裏。整個包包裏面,有一個電腦、一個平板電腦、電腦纜線、wifi路由器,還有一個後備電話。平板電腦才能上互聯網,電腦就比較安全。”
他的電腦包是買電腦時附送的,裝纜線的袋子則是乘飛機時,用來裝免費玩具的小袋子。“這就是我的辦公室,隨身帶著,去到哪裏都可以工作,在車上也可以。”
陳振聲:疫情下“有錢買不到東西” 爲搶購潮感痛心 爲尋貨源傷腦筋
陳振聲以疫情在全球蔓延,各國的貨源和供應鏈受影響,道出疫情放大了貿工部一直在做,過去卻不是很受人注意的事。當中包括爲我國擴大各種貨源時會碰到的種種困難,尤其是面對當前疫情。
“疫情蔓延期間,有錢也買不到東西。”
貿工部長陳振聲被問及過去六個月抗疫時所扮演的角色,他以疫情在全球蔓延,各國的貨源和供應鏈受影響,道出疫情放大了貿工部一直在做,過去卻不是很受人注意的事。當中包括爲我國擴大各種貨源時會碰到的種種困難,尤其是面對當前疫情。
“一些國家因爲疫情産量大降;一些則因爲各種原因不能出口糧食,包括國內物流系統癱瘓、空運海運受阻,或者因爲不願承受政治壓力,甯可把過多的東西扔掉也不出口。”
貿工部所面對的不只是眼下各種貨品是否足夠的問題,更是日後貨源是否還會充足的挑戰。
打個比方,某個供應雞只給新加坡的國家決定鎖國時,我國當局要能估算三個月後,有沒有辦法找到其他價格和質量都不遜色的替代貨源。
陳振聲在接受《聯合早報》專訪時舉例:“如果我們決定轉而從巴西入口雞,除了價格和質量,還要想從巴西運雞過來的路線,更要考慮巴西本身的疫情,三個月後搞不好它都無法出口雞了。這只是單一食品的貨源問題,我們入口的還有那麽多東西。”
“看到超市架上貨品滿滿內心感受無法形容”
在物品稀缺的當下,價高者得,而每每總有其他地方願意開出比我國更高的價錢。因此,就算官員付了錢給國外廠家,他們也要死守著貨物,直到物品從廠房上了飛機,才能放下心頭大石。
“現在不像以前,不是下定金、簽約就能高枕無憂。正因如此,我們看到超級市場架子上的貨品是滿滿的,內心的感受是無法形容的。”
也因爲同一個原因,了解到國人每年扔掉20%的食品時,陳振聲忍不住上個人面簿留言,斥責這樣的行爲。
同樣的,2月7日,農曆新年期間,我國就防疫宣布進入橙色警戒,本地掀起物糧搶購潮,令超市倍感壓力。陳振聲看在眼裏,感到痛心。
“這就好像一家人到超市買東西,東西是要大家分享的,但回到家後,每個人都搶,那不論買了多少東西,量都是不夠的。2月7日那個晚上,我們都忘了我們都是新加坡這個大家庭的一分子,我們最應該照顧的是最弱勢的群體。”
陳振聲從政前是陸軍總長,軍階是少將。軍旅出身的他總會在受訪時用從軍時的遭遇來說明論點。
“新加坡武裝部隊有這樣的一個信念:如果東西不夠吃,指揮官會是最後一個吃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衣物,指揮官會是最後一個擁有衣物的人。同理,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手術口罩,口罩必須優先給醫護人員。”
他也深刻體會到,不論是冠病病毒肆虐期間還是太平盛世,另一個“有錢買不到東西”的原因是,貨源國會問我們可用什麽東西來交換,我們得生産整個供應鏈中人民亟需的物品。
我國是全球第七大化學品出口國家,環保分子對清除石油化工産品的要求是陳振聲絕對不會同意的,因爲停産不是保護環境的唯一方法,更重要的是如何生産對其他國家有用途又不影響環境的産品。
他再以雞蛋爲例子,有些人認爲與其擔心供應不足,不如在本地生産雞蛋,但這樣做可能使國家陷入更大危機,因爲禽流感襲擊時,一切努力會付諸流水。
小國要懂得用太極借力使力
在他眼裏,小國要生存就是要懂得如何打太極,這不是指把職責都推卸給別人,而是“借人家的力來確保國家繼續生存”。
從20多年前就開始與不同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協定,到近期的中新(重慶)戰略性互聯互通示範項目、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協定(RCEP),乃至和澳大利亞、新西蘭及智利簽訂的數碼經濟協定,我國都是在“借他人的力”。
就數碼經濟協定,目前“數據保護主義”(data protectionism)在許多國家擡頭,這些國家認爲擁有數據就有如擁有石油這個稀缺資源,有種“我用了你就不能用”或“要用就要以高價來買”的心理,新加坡因此決定與看法接近的國家合作促進跨境數據流通,並消除數碼經濟中不必要的貿易壁壘。
陳振聲笑說:“我常跟人家說,我們是貿工部,不是貿易部或工業部,貿易和工業兩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