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疫情開始,新加坡在外的名聲真是起起落落。尤其是在抗疫方面,誇也曾被誇上天,一摔也是摔得慘。
現在隨著逐漸解封,輿論又開始找到了新方向:“新加坡解封是不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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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新加坡“名聲在外”,有好有壞。但要真說起新加坡抗疫好與不好,還得由在這裏生活的人來評價,感受才最真實。
咱們先來看看~
41%的本地人滿意當局的抗疫工作
據5月13日發布的一項國際研究,調查了各國人民對各國當局的抗疫工作進行的滿意度。
如果單從結果來看,新加坡人對當局的處理滿意度爲41%,略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的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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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得分最高的是中國(86%),之後是越南(82%),新西蘭(67%),馬來西亞(59%)等。
不過如果要從疫情信息來看,其他國家可能就比不上新加坡了——有高達93%的人認爲政府的工作做到位,信息發布准確且及時。
這個調查還抛出一個問題:“疫情結束時,你認爲新加坡會贏還是會輸?”
認爲新加坡會在疫情危機中變強大的,有42%的人。但也有26%的人覺得新加坡也許會“元氣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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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4成的支持率很小,但實際上新加坡對“疫情後會恢複”的信心已經遠大過一些西方國家,比如英美、歐盟等國。
據這項調查的組織者坦言:新加坡遠超其他民族的樂觀態度,將會成爲讓他們度過當下危機的一種正能量。
只是這場疫情下,一方面確實要度過危機,當局的決斷與處理會是我們最大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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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另一方面,危機下的每一天,卻是需要靠我們自己去過的——
聽說這個阻斷期裏,拿PR的朋友要生寶寶了。可新生命的到來讓他欣喜,卻也讓他顧慮重重,爲什麽?
聽說這個阻斷期裏,拿學生准證的朋友要回國了。可她心情還沒來得及興奮,就先低落,這個時候回去,對嗎?
聽說這個阻斷期裏,拿EP的朋友要回國了。公司倒閉,准證取消,PR沒有消息,不回去,新加坡還待得下去嗎?
聽說這個阻斷期裏,拿SP的馬國朋友已經在新加坡的租房內待了整40天。不知道馬來西亞家裏的孩子,他們還好嗎?
聽說這個阻斷期裏,拿WP的不少中國客工每天都在擔驚受怕,盡一切資源在問:“你能幫我確定,我在的這個宿舍是沒有被感染的嗎?”
這些,你聽說了嗎?
1)新移民夫妻:
第二個孩子在這個4月到來
我其實是個很戀家的人。或者說我很眷戀有家人陪伴的溫暖,這一次我老婆生孩子,我想了很多遍這個場景:
在醫院,我媽抱著孩子,我爸就站在邊上看著,二老笑得合不攏嘴。過一會家裏的姐姐也挂了視頻通話過來,爭著看她這剛出生的侄子。
而我陪在老婆邊上,看著這一幕,心滿意足。
來源:椰友 | 獨自在病房的老婆
但…… 因爲這個疫情,所有打算都亂了套。
老婆的預産期就在4月,而這時的新加坡已經“全城阻斷”,有時候看著空街心底都會有點不踏實。
這回老婆生第二個孩子,我真有種兵荒馬亂的感覺。
來源:椰友 | 獨自在病房的老婆
原本爸媽應該在預産期兩個禮拜就從中國過來,但現在都過不來。孩子要生那兩天,我必須去醫院陪護。
但是家裏沒幫傭,我的大兒子還小,也不能就不管不顧把他一個人丟家裏。黑,他會怕,空房子,他也會怕。
再加上醫院已限定只有一人陪護,無奈我只能拜托朋友幫忙照顧兩天。雖然只有兩天,但講視頻電話的時候,兒子都會問我:
“爸爸,我什麽時候能回家?小寶寶呢?”
那一刻說心不酸,是假的。只是面上還得笑著說:
“很快,你乖乖的。我會和媽媽帶小寶寶去找你,然後我們一起回家。”
來源:椰友 | 帶上剛出生不就的“小寶”,和老婆打車去帶“大寶”
當時我在想,如果爸媽在身邊就好了。我和老婆來新10年了,好不容易穩了一個小家,可,也只穩了我們這一個小家。
疫情一來,就像平靜的海上起了浪。我們的家要很小心,很小心,因爲旁邊沒有大船能靠,小船,再小心一點。
2)留學生:
我應該在這個時候回國嗎?
疫情跟點炮仗一樣在新加坡炸了。
結果炸懵的是我們這一群留學生。整天家族群裏邊咋咋呼呼:“哎新加坡病例又XXX了,你要不趕緊回來吧,別傻不愣登一個人在那了。”
…… 可以看出來我家裏人越催越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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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想法就是新加坡疫情嚴重,學校也開不了課,而且還不知道疫情要延續要什麽時候,那不如幹脆回國,中國現在安全。
可是我應該回去嗎?身邊本地的一些同學早就回家了,只剩下我們這一群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回。
我們先看機票,好家夥一趟單程機票上萬。折算下來夠我兩個月夥食費了吧。
機票貴不說,少也是少得可憐。整個5月從新加坡飛中國的航班居然一張也沒有了,不過據說會有新票跳出來……
于是我們這一群留學生,有打算回沒打算回的都開始日夜兼程地刷票,特別是想回國的朋友,感覺整個人都魔怔了:
“我有時候睡到半夜會猛驚醒,我回國機票還沒定!”
甚至每天抓著人就問:“搶到票了嗎?”
其實我很能理解這個感受。有時候“想回家”只是一個念頭,但是……
微信上每一條來自家人的消息,都是對自己的擔憂與關心。爸媽不會明著說矯情話,只是日夜等著他們的孩子安全歸家。
身邊的同學一個個做了決定回去,機票再貴,再難買,回程再有風險,也要離開,就算國內先等著他們的是漫長的隔離期。
直到租房裏自己的身邊再沒有一個熟悉的人作伴,只有曾被自己刻意遺忘的,那種身處異鄉的孤獨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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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窗看阻斷期的新加坡,到晚上也是空蕩寂寞。
“我應該回去。”
3)客工:
“我所在的宿舍有沒有被感染?”
我最好的青春,是在新加坡的工地上度過的。新加坡有很多建築公司,這也給了我們這些外勞就業的機會。
但如果你要問在這裏工作苦嗎?我會說苦也不苦。
疫情前,每天一早到工地做工。大家都坐羅裏,相當于國內的貨車,只不過國內的貨車後邊載的是貨,這邊載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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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中國來的,印度來的,孟加拉來的,緬甸來的,都擠在這個後車廂裏隨地而坐。
上工後就開始忙碌了。這一天好不好過有時候得看老天爺的臉色,大晴天的時候遭點苦,中午休息就路邊找塊陰涼地躺一下。
有時候工程急,趕工通宵也是要的。累,髒,亂,我們也知道這樣不舒服,但爲了賺錢我們會去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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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們這個群體在新加坡,有的人看不起。但那又怎麽樣呢,我們只是做自己的工作,掙這份薪水,能過日子也讓家裏好生活罷了。
直到這次疫情爆發。
我不知道外面都是怎麽議論這個事情的,但我知道很多工友,包括我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卻怕這種莫名其妙的病。
宿舍整個的封起來,我們沒辦法知道自己所在的宿舍是不是“有情況”。甚至聽說很多工友被感染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哪裏如何被染上的。
來源:slate
聽說有的工友因爲測試呈陽性帶走,但是他的去處和信息是被拒絕透露的。甚至連他們自己的老板都不知道。
我們很多問題,都沒有答案。
我在想我們需要答案嗎?我們只是希望能夠安全。在宿舍裏不能外出,突然閑下來,和疫情前每天的工作甚少休息形成了巨大反差。
來源:the conversation
空下來的時間我們刷刷手機,更多的還是和家裏人視頻。
對著視頻那邊的人家長裏短地聊,說這裏一切都好,被感染的地方離自己住的還遠,仿佛這樣說心裏也能得到安慰。
我們什麽都不說,是因爲在這裏的擔心與恐懼,沒必要帶給家人。但這不意味著,我們真的對自己的處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