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的一大特色就是新加坡英語和新加坡華文,那獨特的語音語調和詞彙已經成爲了新加坡的標志之一。
無論你走到哪裏,只要聽到操著新加坡語的人,能都精准辨認出他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咱們行走在新加坡,哪能不會幾句新加坡話呢?
即使不會說,日常的一些表達最好也能聽得懂,不然很難真的融入本地生活中。
然後,咱們再來說說“Singlish”和“Singenes”的形成和使用裏都有哪些有趣的事。
01. 日常用語實用指南
你知道如何像本地人一樣,用新加坡話優雅地點咖啡嗎?
在新加坡,點一杯傳統的新加坡 Kopi (咖啡) 和 Teh (茶飲) 需要混合使用不同的“專業術語”,而這些詞語多源自以馬來語和閩南語爲主的克裏奧爾語。
不同于拿鐵咖啡或雙倍濃縮歐式咖啡,即使是當地人,也往往難以應用自如地點上一杯特制咖啡。
但是,記住以下四個步驟,你就能輕松搞定本地點單術語,下次去咖啡店,就能跟本地人一樣了。
第一步:加奶還是不加奶?
標准的 Kopi 和 Teh
如果點了一杯標准的 Kopi 或 Teh,會得到一杯加了甜煉乳的絲襪咖啡或茶飲。
“C” = 三花/脫水牛奶
如果你想喝上一杯口感更加滑嫩的當地咖啡或茶飲,可以在下單時說 Kopi-C 或 Teh-C,這兩個術語是指在咖啡或茶飲中添加不甜的三花/脫水牛奶和食糖,用來代替甜煉乳。
實際上,在海南話中,“鮮奶”的“鮮”字和“C”發音近似。但是,這些飲品事實上並非真的使用了鮮奶,因此,最佳的記憶方法是牛奶品牌三花(carnation)的英文首字母 C。
“O” = 不加奶
如果不想加任何牛奶,那麽就要在下單時說 Kopi-O 或 Teh-O。在閩南語中,“黑”的發音近似“ooh”,因此,“O”實際上是這個詞的縮寫。在這種情況下,店員會用食糖來代替牛奶。
第二步:熱飲還是冷飲?
“Peng” = 冷飲
雖然咖啡通常都是熱飲,但是如果想喝上一杯冷飲來消暑解渴的話,下單時在飲品名稱後加上“- Peng”就好了。
第三步:甜度和濃度
“Dai” = 甜度
常見的糖度用語有這兩個:“siu dai”(閩南語,微甜)或“gadai”(重甜)。無論是加煉乳還是加糖,這兩個術語都適用。
“Kosong” = 不甜
在馬來語中,“kosong”意爲“零”。作爲 Kopi 或 Teh 用語,是指不加任何煉乳或食糖。如果喜歡傳統咖啡或茶飲原本的苦澀口感,在點Kopi-O 或 Teh-O 時,就要用上這個詞,讓店員不要添加任何調味料。
“Po”/“Gao” = 濃度
“Po” 和 “gao”在閩南語中分別意爲“淡”和“濃”。這是指制作咖啡/茶飲時所添加的水量,適用于所有加奶或不加奶的 Kopi 和 Teh。如果你選擇“Gao”,飲品的口感會更加苦澀和強烈。
第四步:混搭?
你的下單要求越具體,情況便越複雜,所要使用的術語便越多。
例如,想要一杯熱的不加糖的雙倍濃縮美式咖啡,當地人會說“Kopi-O Kosong Gao”(溫馨提示:超級苦!!!)。
而“Teh-CPeng Siu Dai”(西方國家沒有這種飲品)則表示冰爽的微甜(脫水牛奶)奶茶。
如果你一下記不住這麽多詞語,可以把下面這種圖存到手機上,以後需要用的時候,對照著圖片來點單就一定沒問題了。
不止是在咖啡廳,在食閣點飲料的時候,這一套說法同樣適用,但是食閣水吧的選擇會更多樣。
讓我們來熟悉一下常見的點單場景(括號裏對新加坡語進行翻譯):
店主/助手:來,要喝什麽水(飲料)和什麽吃的?
食閣水吧飲料的選擇主要有這些:
kopi-O kosong(不加糖的黑咖啡)一杯、teh冰(冰凍的煉奶茶)一杯、teh-C(淡奶茶)一杯、kopi“秀逮”(少糖的煉奶咖啡)一杯、Holick(好力克牌麥芽飲料)一杯、“釣魚”(中國茶)一杯、“Bandung曼隆”(冰凍淡奶玫瑰露飲料)一杯、“tarckiu踢球”(美祿牌的巧克力飲料)兩杯、“laohor老虎”(啤酒)三瓶和一杯白開水。
食物一般可以說:kaya(蛋黃椰奶甜醬)牛油、roti(面包)和雞蛋(燙到半熟的雞蛋)。
店主/助手:roti要beng(烤)還是要chway(蒸,讀“催”輕聲)?你的開水是要燒(熱)的還是冷(涼)的?
顧客可以回答:要beng的,雞蛋十粒(個),水要燒的。
記住這些常用語,下次去食閣點水或者小食,就能像本地人一樣遊刃有余了,完全看不出你來自哪裏。
02.漢化的“Singlish”
具有新加坡特色的語言主要有,我們熟悉的新加坡英語(“Singlish”)還有新加坡式華語。
不過,雖然“Singlish”聞名海外,但新加坡英語究竟特色在哪裏,卻並不是每個人都了解。
新加坡英語最直接的特色,就是語調與標准英語語調有相當大的區別,給人感覺如同豆子一粒粒地從嘴裏“蹦”出來似的。剛到新加坡的人可能會很不習慣這樣一字一頓,一簇一塊地“迸”出來的英語。
Tay(1979)指出,新加坡英語屬于音節節拍語言(Syllable-timed),聽起來像機槍掃射和發莫爾斯電碼,並且說:“這是新加坡英語特色中最突出的一點。”
我們知道,和漢語的字音不同,英語音節缺乏封閉性,而漢語音節封閉性強,前一個音節的音素一般不會連接到相鄰的音節,對“內”有凝聚性,對“外”有離散性。
所以標准英語聽起來整句話是一種連續音,漢語卻字字分明,節奏時間大致相等,類似鋼琴的“斷奏音”。
新加坡華人既然受漢語習慣影響,自然說起英語會有點類似閩粵方言,每個字都像“迸”出來的一樣。
當然,當時英國殖民者從錫蘭(現稱斯裏蘭卡)、印巴等地招聘來新加坡教書的教師,他們和華族類似的語調更是助長了這個趨勢。
此外,很多新加坡人說英語基本上是按照漢語的習慣,將輕聲置于後邊的音節,不放在字首,重音不明顯,通常以拉長詞末音節來代替重讀。這一點,相信大家在平時如果有留心的話,也能感受得到。
Singlish除了語音語調有很明顯的“漢化”特征外,更是有大量詞彙取自華語。
新加坡英語維護者Colin Goh在2002年編撰出版了有史以來第一本新加坡英語詞典“The CoxfordSinglish Dictionary”,搜集整理了新加坡英語中的本地詞彙,共計692條,源自漢語的占51.8%(359條),源自馬來語的占48%(333條),充分反映了新加坡英語是華族族群語言、馬來族群語言和標准英語的接觸結果。
其實單從Coxford(原牛津一詞爲“Oxford”)這個詞就可以看出,這是一本拿標准英語開涮的“字典”,具有濃濃的新加坡特色,但該字典正式出書,銷路很不錯。
縱覽“The Coxford Singlish Dictionary”,新加坡英語詞彙對漢語的直接借用,大部分是閩南話的詞彙,這是個十分有意思的現象,特摘錄一些有趣的表達如下:
Ang mor:紅毛(泛指歐洲白種人);Boh-chup:無理睬、不管(消極態度);Chia lat:吃力,常指難度大或事態的嚴重性;Kueh:糕點;Kway:雞;Mee:面條;MM tzai si:不知死;Pai-seh:“歹勢”(害羞、不好意思);Sian:倦怠、厭煩、膩、無聊;Towkay:頭家(老板)等等。
除了借詞之外,甚至連構詞法也進行了仿造或借譯,把母語(閩南話)中業已存在東西重新分析改造轉移到目標語言(英語)中去。
例如:Can or not:可以不可以?(用來征求意見,類似閩南話“可否”);Die die:死死(閩南話“非得” 的英語化,常與must連用,表示堅持、“非得……不可”的意思);Itchy backside:屁股癢(閩南話“不安分”的英語話詞語,英語中沒這個說法);Like that lor:那樣咯(閩南話的英語形式,r不發音)等等。
應該說明的是,盡管上述的這些詞都很通俗,也被正式地收入詞典,但一般是在隨意場合使用,即便是全體社會都認同的“Kiasu”一詞,也要注意使用的語境。
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The CoxfordSinglish Dictionary”中搜集的漢化詞彙中幾乎找不到借用華語(普通話)的例子,這說明新加坡早期移民對閩南話的“鄉土情結”是十分濃厚的,家鄉母語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動搖;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了政府語言政策的影響。
因爲自1979年推行“講華語運動”取代方言以來,新加坡標准英語的權勢地位遠比華語來得高,制約了人們的語言選擇方向,也制約了華語和英語碰撞出新的火花。
1999年,時爲新加坡政府內閣資政李光耀在丹戎巴葛區舉行的國慶群衆大會上曾就新加坡英語的流行發表意見,他說新加坡英語是一種缺陷語言(Singlish is a handicap),不希望新加坡人使用它。
2000年4月,在推動“講華語運動”之外,新加坡政府宣布在全國開展“講標准英語運動”(Speak Good English Movement,簡稱SGEM),對象是40歲以下的成年人、爲人父母者,以及各級學生。
就在“講標准英語運動”開始三個月之後,網絡上出現了一個聲稱是頭號諷刺幽默網站www.TalkingCock.com,開始與政府的語言政策對著幹。
Talking Cock可直譯爲“講話公雞”,本身就是個新加坡俗語,指那些“滔滔不絕講廢話的人”,這個網站專供人們以新加坡英語針對社會現實、政治事件等發表意見,內容親切活潑,插圖生動有趣,吸引了大量年輕人的眼球。
2002年4月27日,該網的幕後人物,《海峽時報》專欄作者、專業律師Colin Goh主持了一個“挽救新加坡英語運動”(Save Our SinglishCampaign),並在儀式當天發表講話:
我們並非反對講地道英語,而是主張把講新加坡英語作爲一種輔助……
我們熱愛新加坡英語,純粹是認同它是我們的文化的一部分,或許它是唯一能代表新加坡特色的東西……
新加坡英語畢竟是多種語言的融合,對我而言,講新加坡英語仿佛是促進各文化背景的人相互了解的舉動。
緊接著,上文提到的,有史以來的第一本新加坡英語詞典“The Coxford Singlish Dictionary”也出版了。
它引用了《牛津英語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創編人特倫奇(Richard ChevenixTrench)的話“我們是史家,不是評論家”,表達了不能放棄新加坡獨有的“也許是醜陋和粗俗”的語言特色的觀點。
前新加坡派往聯合國代表T.T.B.Koh也坦言:“當我在國外開口說話時,我希望我的同胞很容易就能識別我是新加坡人。”
這句話充分反映出新加坡人在英語規範上對“地區性”和“民族性”的要求。
根據2004年9月14日《早報》的報道,有一份當時的調查顯示,國立大學三分之二的學生都表示,最能代表新加坡的不是國旗,而是新加坡英語(Singlish)。
03.連接過去與現在的華語
沒有到過新加坡的人,以爲在這個華人居多數的國家裏,只要會說中國話,溝通便不成問題,其實不然。
新加坡因爲社會環境的不同,其語言使用也出現多元化的變異和創造,如果不了解其中的門道,說不定你和一個新加坡華人說華語,反而需要翻譯在你們之間呢。
有人把具有新加坡特色的華語谑稱爲“Singenes”,即“新加坡華語”,從這個詞就可以看出新加坡人在新詞語上的創意。
那麽,新加坡華語到底有哪些特色呢?
首先是各種語言混雜。由于複雜的語言環境的影響。新加坡人喜歡在講話時攙雜各種語言,想起來哪個詞就用哪個詞:馬來、印度、英語和各種地方方言,就是方言也有福州、福建、廣州、海南、客家等十多種。
其中以閩南話的影響最大,比如,新加坡人說“今天很顯”,聽者往往一頭霧水,這個“顯”是閩南話的發音,意思是“無聊、膩煩、悶”。由于使用頻率很高,新加坡的任何一個種族的人都會說,反而很少有人說“無聊”了。又比如從廣東話中吸收的“搭客”(乘搭任何車的乘客)、“擺烏龍”(做錯,誤會)等等。
由馬來文變異過來的詞語也很多。比如“加龍古尼”,是收舊貨的,它原本的意思爲馬來文中的麻袋包,因爲從前收舊貨的人會背著麻袋走街串巷,一路叫喊“KayungGuni”,現在他們雖然早已經改爲用小型貨車收舊電器舊衣物舊報紙等等,但人們仍然習慣稱呼他們“加龍古尼”。
又比如“甘榜”“巴刹”“奎籠”等,這些詞語都是從馬來語直接音譯過來,其中,“甘榜”是村莊的意思,“巴刹”是市場,“奎籠”是海上觀賞自然景物的地點等。
新加坡華語中還有些特有詞語,它們反映新加坡社會特有的事物或現象。例如“內閣資政”,是英文seniorminister的意譯,原譯高級部長,後定名爲內閣資政。李光耀和吳作棟都曾經擔任過內閣資政,新加坡人大多尊稱他們爲李資政和吳資政。
“組屋”,指建國以來政府爲人民建造的高層公寓。“擁車證”,又稱“購車證”,它是購買各種類型的汽車和摩托車的憑證。“德士”,指出租汽車,這與國內的“的士”相同。“華文B課程”,專爲一些華語基礎不好的中小學生設置的課程,特點是重聽說。
這些詞語只有新加坡才有,只通行于新加坡,是新加坡獨用的漢語詞語。
其次,新加坡華語詞彙簡單、精練,用盡量少的詞語表達豐富的涵義。比如新加坡人常常用的一個字叫“美”,公園美、新衣服美、字體端正美,甚至蔬菜美、水果美,豬肝也可以美。
久而久之,很少聽到新加坡人說“漂亮”、“潔”、“美觀”等詞彙,反正具有這些特點的事物,一律稱之爲”很美“就可以傳神了,說者聽者都懂得對方的意思。
還有一個字是“粒”,新加坡華語把所有球狀或近似球狀的東西稱作“粒”,大到地球,小到芝麻,都可以稱作“粒”,新加坡有一種面條,裏面裝著幾個團扁圓狀的面條,目的大約是供食用者取用方便,稱奇的是,外面的包裝上寫著“內裝六粒”。這種“粒”的用法有時幾近詭異,比如有人說“兩粒乳房”,可能有些中國朋友聽著會很不習慣。
新加坡人表示時間時,習慣說幾點幾個字,比如十點零五分,就叫做十點一個字,十二點三刻就叫做十二點九個字。你經常可以聽到“等等我,我只需要兩個字的時間就到。”意思就是,他還有十分鍾就來了。
而中文中常用的“禮拜幾”,也被簡化成了“拜幾”。
由于英文在新加坡的至高無上的地位,新加坡人的英文水平遠遠高于華語水平,所以,你可以在華文報紙電視上,非常容易地找到錯字別字,有些讓人不忍卒讀。
比如最近,一家民衆聯絡所向周圍民衆發放的宣傳單上就出現這樣一句詞:“建康鍛煉,生體平安”,一句八個字,就“錯別”了兩個。
觀衆和讀者也見怪不怪了。其實說白了,除了那些從事華文教育或寫作的專業人士,沒有幾個觀衆或讀者去“雞蛋裏面挑骨頭”,不是他們大度,而是沒人注意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所以,錯別字才大行其道。
有些剛到新加坡的中國人,似乎不大願意接受“新加坡華語”,認爲這是對正宗漢語的扭曲,他們堅持和新加坡人說“正宗漢語”,但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結果依然是慢慢地被“新加坡華語”同化,在新加坡待久的中國人,也會不自覺地染上新加坡口音,習慣新加坡本土的詞語。
以新加坡人所說的“腳踏車”爲例,它在中國的叫法是“自行車”。但是,你如果要新加坡人改口用“自行車”,新加坡人首先拒絕接受,他們有自己的理由:“中國的‘自行車’很不合理,‘自行’是自己走,它自己會走嗎?而‘腳踏’就不同,我自己用腳踏,它才會走。”
其實,任何一種語言現象的産生,都有其深厚的人文社會等的影響,沒有哪一種語言一定是絕對正宗的,只要在某一個區域共用,就有存在的價值。
關于這種現象,著名語言學家汪惠迪先生說,“你踏你的車,我行我的車”,各行其道,並無對錯之分。
新加坡的英語和華語,它們體現了新加坡人的語言特色,成爲新加坡社會的一面鏡子。
這些詞語都是在特定的社會曆史條件下産生的,是新加坡這個多元民族國家的財富,在人們的生活中具有不容低估的語言價值。
資料來源:
1. 西安日報:新加坡華語的變異
2. 新加坡文獻館:語言政策影響下的新加坡英語
3. 聖淘沙:在新加坡如何點購傳統咖啡(和茶飲)
4. 維基百科:新加坡華語
5. 新加坡文獻館:新加坡語言地位對家庭母語保存的影響
6. 早報:新加坡雙語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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