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家比喻冠狀病毒引致的隔離措施,就好像判了我們無期徒刑。(海峽時報示意圖)(聯合早報)
作者 盧麗珊
負面新聞當道的疫情下,每天不是耳聞和眼看感染和死亡數字,公司裁員和倒閉,不然就是各國各地窮盡力強制阻斷或隔離措施,以及執法過程中出現的沖突和反抗。
報不完的壞消息,寫不完的負面新聞,數字底下是全球每個人面對大流行病所沖擊的生計、生活、情緒和情感。這些都是你,也是我和我們的故事;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獨立去面對這些突如其來的改變。
我國政府在方方面面已給予國民財務上的援助,以及作出轉業和工作上的安排,這都大大舒緩疫情帶來的強力沖擊。
解封期第二階段路上的人潮。(聯合早報)
當口罩也派了,錢也分了,在我們上下一致,試圖一切“正常化”的路上,人人都“苦大仇深”,自顧不暇的時候,有些人可能羞怯或不善于承認自己其實“不太好”,“很不好”,或不敢承認或面對自己的“弱點”或困境。
錢固然重要,精神與情感的安全感也重要
除了金錢援助帶來的安全感,有些人可能需要額外的幫助和支援,尤其是精神上或情感上。
共度時艱,刻不容緩,原本就在我們社會給予輔導和疏導負面情緒的機構就變得非常重要。而數字也確實顯示,有輔導需求的人在這期間有所增加。
筆者詢問的第一個機構是新加坡援人協會(SOS),該機構自1969年以來爲面臨危機的個人提供24小時機密的輔導熱線,幫助他們疏導極度消極和負面的情緒。
超過300名心理醫生、輔導員、社工、精神科醫生和公務員響應號召,成爲新加坡援人協會的志願者,幫忙接聽該協會的援助熱線,爲有需要援助的人提供一個安全港灣傾訴心事,所有談話內容都將保密。(聯合早報示意圖)
協會第一時間答複記者的詢問。
SOS執行長陳弼良受詢時表示,我國進入第一期病毒阻斷期時,跟去年同比多了20%的求助個案。
個案的壓力源最主要是來自人際關系和精神上的壓力,尤其阻斷期間面對居家學習和工作讓他們感到極高度的壓力。學生擔心跟不上進度,居家工作無法清楚界定工作和休息都是造成焦慮和壓力的因素。
一些家人身居國外者也因暫時無法飛行而對家人,不管是就業或求學,在國外的安危感到憂心忡忡,一方面對前景感到焦慮,一方面長期分隔也都對這些家庭帶來困擾。當然還有一些對于能否保住飯碗而焦慮,擔心一旦失去工作就會影響生計。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飛躍家庭服務中心主任淩展輝受訪時說,求助人數跟去年比也增加了,這是正常的現象,意味大家有問題知道去那裏尋求援助。他發現男性求助者增加20%,尤其是生計受到沖擊的一家之主,過去尋求輔導的男士都是被太太或伴侶牽來,現在他們遇到困難會主動尋求輔導。
他舉例,一名可能面臨公司裁員的男士,家有老小的他只是聽聞消息已焦慮不堪,他不跟家人說,因爲說了只是徒增家人的壓力,這樣反而又會給自己添加壓力,因此他就尋求輔導。
(海峽時報示意圖)
淩展輝說: “這樣的個案不少,我們能做的是傾聽他們的困境,最積極的方式是提供解決困境的資訊,例如,失去工作該去哪兒得到援助、需要財政上的資助可以向誰求助。”
他說,別小看這些資訊,這些實用的資訊能一定程度安撫他們的情緒,舒緩眼前的壓力。
如果發現對方因壓力和困頓情緒已導致失眠、呼吸困難等,那就建議他們及早就醫,解決身體上的症狀。他強調,身爲同事、朋友或家人,當我們意識到身邊有人情緒低落的狀況時,也可以適時給與關懷和幫助,告訴他們問題不單單是他本人的,而是可以一起來解決。
根據新加坡援人協會早前進行的調查,34%調查對象即便情緒壓抑也不會向他人求助,主要是擔心旁人會對自己感到失望。有心提供援助者則會擔心自己的介入將使情況更糟。
淩展輝說,飛躍社區服務也爲年輕族群提供網上輔導服務,這期間也接觸到中學生發信息來告知家中父母失和、錢不夠用等問題,網上輔導讓他們可以在線上就可以盡情傾訴,舒緩生活帶來的壓力。
飛躍家庭服務中心主任淩展輝。(聯合早報)
當一個人感到絕望、消沉和孤立無援而出現輕生的念頭,他們會在語言、行動和情緒上出現一些信號。 援人協會列出上述三大類別的信號。例如:
語言上:他們可能會說“家人少了我會更好”“反正生命一點意義都沒有”和“生命如苦海”;
行動上:分發貴重的東西給人並道別、上網查詢有哪些自殺的方式、通過文字如日記、簡訊或個人貼文留言、刻意疏離原有的人際網絡、放棄原有的愛好和活動。
最後,在情緒上也可能出現負面情緒如:憤怒、悲傷、易怒以及粗心大意、對一切事物興致缺缺、感到焦慮和醞釀輕生的想法。
陳弼良強調,除了這些些信號之外,當我們知道身邊的人面對生活上的改變 (例如被欺淩、長時間的壓力)也可能意味他們正經曆危機而可能産生負面的念頭。
每四人當中有一人精神狀況欠佳
他說,疫情當下,當家人面對生活上的巨大轉變,身爲家人可以在語言上給予支持,告訴他們即使感到恐懼和消沉也是正常的。
這個時候,我們可能要多多鼓勵對方多表達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並且避免輕易作出價值判斷。如果對于負面新聞感到不勝負荷,也可以適時遠離,或有限度的接觸,把時間放在愛好和學習新的事物上。即使因阻斷措施無法時常見面,也設法多多保持聯系。
有心理學家比喻冠狀病毒引致的隔離措施,就好像判了我們無期徒刑。
本地警方的數據顯示,四月阻斷措施開始以來至五月,家庭暴力事件增加22%。
一家市場調研公司也針對1000個國人研究,這期間每四人當中有一個感到精神狀況欠佳。
(示意圖)
這些影響是短期還是長期,端看未來疫情的發展,但是我們必須認清這些負面影響力還在繼續發酵和演變。因爲疫情,婚姻注冊總數今年首7個月跌了23%,這將對新生兒人數産生負面影響。
被迫退居“小世界”不失爲一個靜觀自得的機會
在學習和工作上受影響最大的學生和工作人士的心理健康,以及困坐家中的老人族群面對的孤單和無助都可能是未來要持續關注的。
在病毒和死亡威脅下的人生,保命保健康成爲首要任務。
當外面的“大世界“很”危險“,被迫退居家中的我們的“小世界“,我們有太多太多的時間更親密的面對自己、家人和生活的意義或目標。
這不失一個靜觀自得的機會,容許偶爾也會“合理的”脆弱、“很down”和消沉的時刻之余,乘機把該淘汰的淘汰、該丟棄的丟棄、該修複的修複、該重整出發的出發。
對于身邊的人,不管是家人、朋友還是同事,我們也要釋放出最大的善意,相互予以理解、包容、支持、鼓勵或肯定,一同度過艱難時刻。
疫情過後,迎接我們的”大世界“美好河山肯定會更美麗,更令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