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蘇俊翔
每年農曆新年前一兩個月，許多新加坡民衆都會到柔佛新山辦年貨，讓當地商家得以享受一年一度的“大旺季”。今年由于冠病疫情，新山商家除了見不到新加坡顧客，也很可能須在行管令和緊急狀態令下“熬過”這個農曆年。馬國去年3月實施行管令，許多新加坡和新山民衆首次發現，原來越過長堤到對岸不再是“說走就走”了。
每年農曆新年前前往新山的新加坡民衆，購買年貨是其中一項必辦事項。因此農曆新年前約一個月向來是新山小販和年貨業者每年的大旺季。今年農曆大年初一是2月12日，當局宣布柔佛等州屬實施“行管令2.0”的日期則是1月13日至26日。換言之，即使行動管制令（Movement Control Order，簡稱MCO）不再延長，這次的大旺季也有至少兩周時間受到防疫管制而影響人潮。
馬國警員周五在佰樂泰廣場前士姑來大道的路障執勤。（蘇俊翔攝）
馬來西亞販商同業總會會長姚文春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說，根據往年經驗，新山農曆新年前的各類市集和年貨城，其實有許多顧客是新加坡人，以及在新加坡工作的馬國民衆。因此兩國邊界由于疫情而關閉，對新山年貨市場造成明顯影響。
姚文春也是柔南流動小商公會會長。他說，他們已接獲新山市政廳的通知，所有早市和夜市在“行管令2.0”期間都須全面關閉。這連帶影響新山各地每年農曆新年前舉行俗稱“年貨城”的年貨市集活動。
姚文春透露，當局宣布“行管令2.0”後，多個原本計劃舉辦或正申請准證的年貨城，如今都暫停申辦。這是爲了等待地方政府公布最新的標准作業程序。他說，按目前疫情看來，他對當局今年是否批准舉辦年貨城並不樂觀。
他表示，許多年貨都必須在農曆新年前一兩個月就向供應商訂貨，商家無法臨時看情況才決定是否訂貨。他說，商家事先預定的蕉柑與年花等物品都已陸續運抵，這些應節貨品都不耐久放，也無法在農曆新年後繼續擺賣，因此商家都很關心行管令何時解除。
談到今年年貨銷量的下跌幅度，姚文春說：“想都不敢去想，不要血本無歸就好。”他說，許多商家和攤販爲了趁農曆新年前拼生意而大量進貨，不料政府突然宣布新一輪行管令和緊急狀態令，讓人措施不及。
他表示，小販們尊重和遵守政府的防疫措施，但也希望當局能體諒他們“手停口停”的困境。他說，柔南流動小商公會負責管理的各早市與夜市，去年獲准營業後就嚴格遵守防疫標准作業程序。這些市集營運幾個月來都沒有傳出確診病例。
當局允許農民市集的小販在行管令期間繼續營業，他希望政府也能體恤流動小販困境，在行管令實施一周後若疫情好轉，就准許早市小販營業以盡量爭取春節前的生意。
各大商場雪上加霜
除了年貨城，新山各大商場向來也是新山與新加坡民衆逢年過節購物的另一個熱門地點。馬國政府宣布“行管令2.0”之後，新山市區的城中坊（City Square）和城中城（JBCC）隨即宣布配合行管令而暫時關閉兩周。
新馬兩國因疫情而收緊出入境條例後，城中坊的人潮流量大不如前。（蘇俊翔攝）
此外，大城市廣場（Kotaraya）、谷中城廣場（Mid Valley Southkey）、富力廣場（R&F Mall）、柏蘭宜廣場（Plaza Pelangi）、假日廣場（Holiday Plaza）與KSL綜合城（KSL City Mall）等商場則宣布按相關防疫條例局部營業。這些商場幾個月來飽受冠病疫情沖擊，如今更由于新一輪行管令而雪上加霜。
這些購物商場之中，城中坊是其中一家新加坡民衆較熟悉的商場。這是因爲城中坊有行人天橋連接新山關卡，不開車的新加坡民衆能搭乘巴士抵達新山關卡隔鄰的新山中央車站（JB Sentral），並步行前往城中坊購物，之後再從新山中央車站搭乘巴士返回新加坡。新加坡民衆以及在新加坡工作的馬國民衆，因此成爲城中坊的主要顧客群。新馬兩國因疫情而收緊出入境條例後，城中坊的人潮流量大不如前。
《聯合早報》就此詢問城中坊管理層後，管理層發言人拉薩裏奧發布聲明表示，新馬兩國的邊界仍然關閉，加上許多上班族如今都在家上班，城中坊的客源已經大幅減少。他說，因此城中坊目前的促銷活動主要針對柔佛民衆。
拉薩裏奧說，城中坊其中一項對策是展開整修工程，以及調整現有租戶的位置，以便在疫情後能以嶄新面貌迎接顧客。他強調，即使在疫情期間，仍有新租戶進駐城中坊。
餐館業推出送餐 酒樓轉型求存
新加坡民衆前往新山旅遊和購物之余，享用美食也是少不了的行程。柔佛廚業聯誼會會長洪瑞強說，新山地區一些餐館酒樓約四成顧客來自新加坡，因此新馬兩國關閉邊界對業者是沉重打擊。
洪瑞強告訴《聯合早報》，這些新加坡顧客通常是來新山購物遊玩或探親訪友後順便用餐。
他說，兩國重新開放邊界之前，這些顧客是不可能再光顧新山的餐館了。
至于新山地區的客源，洪瑞強說，當局今年3月開始實施行管令後，私人企業、社團及婚宴等晚宴隨即停止舉行，這讓餐館及酒樓業者的生意下跌六成以上。因此業者必須另行設法求存。
他透露，各酒樓約五成營業額來自結婚喜宴，但行管令實施後，這類宴會幾乎都取消了。私人企業與社團往年的收工宴或常年晚宴，今年也沒有了，這對業者造成了沖擊。
他說，許多餐館酒樓因此與送餐業者配合，推出可外帶優惠套餐。“一些酒樓一方面因客源流失而收入減少，但每月營業成本仍需要數十萬令吉，這包括租金和員工薪金。加上爲吸引顧客所推出的優惠套餐，酒樓其實仍然入不敷出。”
洪瑞強說，餐館酒樓最主要的營業成本是員工薪金，約占總成本的三成。
“幸好許多員工都願意減薪或接受輪班工作，這減輕了業者的壓力。但行管令的時間持續得太久了，一些業者無法再撐下去而結束營業。”
他說，柔佛約有400家規模不一的餐館酒樓，約30家是規模較大的酒樓。他透露，一些酒樓在行管令期間已經暫停營業，其他的則在苦撐待變。
據馬國媒體報道，新山一些酒樓在疫情期間也努力轉型求存。例如36年曆史的新湖濱海鮮酒樓，去年底就關閉位于金海灣的大型宴會廳，准備今年逐步在新山其他地點設立四家較小規模的宴會廳及三家餐廳。
新湖濱也與新山四家星級酒店合作，成爲這些酒店的中央廚房。這樣一方面能安排酒樓員工到酒店工作，一方面也找到新的營運方向。
新加坡人就近辦年貨或直接網購
農曆新年前到新山逛街買年貨，是許多新加坡民衆每年必做之事。新馬兩國邊界由于冠病疫情而關閉後，這些新加坡民衆有的改而在新加坡辦年貨，或者幹脆直接網購。
家庭主婦蘇慧美（40歲）受訪時表示，她往年都會在新山買一些年貨，其中包括一些住家烘焙業者（home baker）的年餅。
她說，她比較習慣向熟人購買年餅，這些業者她光顧了好幾年，對這些年餅的品質很有信心。不過這些業者許多都沒有經營網上業務，因此今年無法上網購買。
目前許多網上購物平台都能買到來自馬國的年餅，但她認爲自己並不了解這些年餅的制作情況，例如她不知道制作者是誰，也不知道口味是否太甜，所以暫時不會上網購買。
46歲家庭主婦锺珮君說，過去農曆新年前，她偶爾會到新山購買年貨。新馬兩國關閉邊界後，她今年的年貨就改在新加坡購買或者透過網上代購服務訂購。
她說，往年在新山購買的食品等年貨，其中一些如今也能在新加坡買到，而且價錢與在馬國購買差不多。
年餅方面，锺珮君則選擇購買新加坡住家烘焙業者的産品。她在網上認識一群注重飲食品質的朋友，當中也有制作及出售年餅的住家烘焙業者。“我的年餅就向她們買。吃得健康最重要。”
州議員建議新馬啓動“旅遊泡泡”
新山士都蘭區州議員曾笳恩透露，新馬邊界關閉導致新山商家的生意量劇減六至九成。他說，平時越依賴新加坡顧客的商家，此時受到的沖擊就越嚴重。
士都蘭州選區就位于新山市區，範圍包括新山關卡。它是柔佛州其中一個最靠近新加坡的州選區。馬國去年3月18日開始實施行管令以來，許多馬國和新加坡民衆也由于各種“疑難雜症”而向曾笳恩的服務中心求助。例如好些母親在新加坡工作，但嗷嗷待哺的嬰孩在馬國，曾笳恩的團隊就安排羅厘到新加坡協助將母乳運到新山甚至雪隆地區，讓這些嬰孩不至于“斷奶”。
曾笳恩告訴《聯合早報》，這次疫情對新馬兩國民衆的沖擊是前所未有的。他說，由于工作等各種原因而無法回國的馬國民衆站在新加坡兀蘭海濱公園的“好望角”，遠眺約400米外新山海岸的家人。“這種情景在冠病疫情之前是完全無法想像的，非常令人傷感。”
曾笳恩建議新馬可以考慮以“旅遊泡泡”的方式，開放讓新加坡民衆入境新山。他說，旅遊泡泡可比照新馬目前的互惠綠色通道（Reciprocal Green Lane，簡稱RGL）及周期性通勤安排（Periodic Commuting Arrangement，簡稱PCA）處理。
他建議，當局可讓新加坡民衆包車進入新山，然後以“定點旅遊”的方式旅遊。“例如規定整車遊客從指定旅遊景點或購物中心，集體前往下一個旅遊景點或購物中心，最後再一起返回酒店休息。”
曾笳恩說，可以先開放讓少數人試行，確認可行後再逐步增加放行人數。
曾笳恩說，冠病疫情不會一直持續，總有減輕甚至結束的時候。他也認爲，馬國政府此時應積極與新加坡磋商疫情減輕後的開放邊界事宜，以免到時手忙腳亂。“當局不能因爲疫情而什麽都不做。”
他表示，馬國政府也可趁此時長堤人流量非常少的時候，動工興建擬議中的有蓋人行道。“目前往來長堤的車輛與人流量是曆來最少的。此時動工可避免疫情結束後人車繁忙而影響工程。”
馬國內閣2019年8月成立以時任首相馬哈迪爲首的特別委員會，負責解決柔佛兩個陸路關卡的交通阻塞問題。當局考慮的方案包括拓寬和延長新柔長堤，以及興建有蓋人行道等多項方案。
柔佛主管公共工程、交通及基礎建設的行政議員（州內閣部長）莫哈末索裏漢隔年9月宣布，柔佛州政府原本爲人行道向聯邦政府申請1500萬令吉（約500萬新元）撥款，但之前設計的人行道經過重新設計並增設手扶梯、冷氣及遮蓋後，柔佛州政府希望能獲得撥款3000萬令吉完成這項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