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眺麥裏芝蓄水池音樂廳與九曲橋
多少年了,沒踏入過麥裏芝蓄水池。上一次到訪到底是何時呢?最近在驅車前往“重新探索”這個曆史悠久的景點時,不止一次問身邊的妻這個問題。“拍拖時去過,婚後也到過一兩回”是她的答案;但“上一次”到底是何時可就記不起了。
老實說,連拍拖時我倆曾到過我也印象模糊,印象深刻的是童年和少年時多次造訪。這敢情是年事漸高,越遙遠的回憶越清晰。
童年的“第一水塘”
父母親用廣東話叫麥裏芝蓄水池做“第一水塘”。有第一當然有第二,“第二水塘”是貝雅士蓄水池;還有第三,“第三水塘”是實裏達蓄水池。
初時,第一水塘對于小童來說並沒有什麽看頭——只不過是一潭清水,一些樹木,還有一近一遠水中兩個可望而不可即的亭子。後來它增加了一些新設施,包括一座水上音樂亭,一座將亭與兩岸連接的九曲橋,一個花鍾,還有一個多邊形的咖啡座,變得比較“好玩”。
在我念小六那年,有一天爸爸忽然宣布媽媽懷孕,令我雀躍萬分——盼望多年終可迎來一個弟弟或妹妹!媽媽的産前活動之一是由爸爸開車載著她和我到第一水塘散步;“高潮”是散步完畢三人到咖啡座吃雪糕。後來妹妹誕生,乳名小甜甜,一晃她也年過半百。
當年我很喜歡走九曲橋。無論從此岸或彼岸上橋,去到中心即達音樂亭。亭總是鎖著不讓人進去。但有一次終于進去了,是作爲公教中學軍樂隊的樂手隨團到那裏表演。那是個水光燈影樂韻的迷人夜晚,情景曆曆在目。
蓄水池中它是“老大”
第一、第二、第三水塘的稱呼是有曆史根據的。麥裏芝蓄水池的形成最早,于1867年;其次是貝雅士蓄水池,于1912年;然後是實裏達蓄水池,于1940年。學生時代記牢新加坡有此三大蓄水池,然而, 在我國獨立後此數字不斷更新。
記得1982年在國外念完建築學回國,首先要完成尚余一年半的全職國民服役。在西部的軍事訓練區受訓時,發覺這地區和之前相比已起了巨大的變化。堤壩的建造已形成了登格、波揚、慕萊、莎琳汶四個蓄水池,風光如畫,甚至令我想起返國前夏季所遊曆千湖之國芬蘭的景色。它們不僅景色優美,更是水供來源之一,就如男性公民履行國民服役職責,是我國生存的必需。
目前,全國共有17個蓄水池,除了裕廊“湖”不透露真實身份,其余在命名上都顯示此三字。它們各具風情,且多已和休閑設施結合。在我心中麥裏芝蓄水池依然是老大,只因其曆史最悠久。
九曲橋設計源自東方
麥裏芝蓄水池的九曲橋和音樂亭,我自童年便留下深刻印象。念大學時遊了不少西方園林,卻看不到類似的設計。直至1990年代初次訪華,到惠州尋根,竟在惠州西湖遇上了。一樣是曲曲折折一座橋,連接的卻是湖心兩個亭子,且一切都是中國傳統建築式樣,與麥裏芝蓄水池的橋與亭大異其趣。到了2000年代常駐上海,又遇見九曲橋和湖心亭了。那是在豫園前的設置,橋的尺度較小但震撼力卻大,乃因其處于鬧市一角。
麥裏芝蓄水池九曲橋和音樂亭雖然看起來很現代和抽象,設計靈感應源自東方。音樂亭本來的屋頂較簡單,還有點馬來色彩,1980年代換成現在的樣子,竟有幾分中國建築重檐攢尖頂的風味。
至于此地另兩座水上之亭則肯定是西洋風格。兩者造型典雅,其平面一爲六角形,另一爲正方形,結構皆用上細致的鑄鐵構件,乃是殖民地工程師詹姆士·麥裏芝所喜應用者。筆者曾在本刊前一期介紹他的傑出鑄鐵作品老巴刹,並提及他負責此蓄水池的擴展工程。是在寫那篇文章時,萌起麥裏芝蓄水池舊地重遊的念頭。
舊地重遊的探索
遠眺水上的六角鐵亭
在車場停了車後,迫不及待翻過山坡與九曲橋和音樂亭會合。從高處遙望,只見它們別來無恙,在驕陽下煞是動人。及至來到橋上,竟然人迹稀罕。那音樂亭散發著孤寂——今時今日是否還有樂團在裏面奏樂的安排不得而知,但即使是有也定然被疫情截斷了。
多邊形咖啡座已不存在;花鍾依然,但只見鍾面數字不見指針;兩個水亭則大致保留著原貌。靠近六角亭的矮牆上,嵌著三個銅匾,分別記述了它們所處之堤的築造工程于1894年竣工並由麥裏芝負責;此堤于1904年再增高5英尺;蓄水池于1922年易名麥裏芝,以紀念他于1883-1895任市政工程師的服務和貢獻。
水亭的鑄鐵構建十分精細
從這個點沿堤行,舊時會抵達一鐵門,然後“此路不通”。現時門卻開著,讓我和妻一路探索。此處有獨木舟租用中心,水上更有泛舟人。再往前走還有親水步道可行,令我們躍躍欲試,可惜時間不允許。兩人遂與麥裏芝蓄水池約定,改天再投入它的懷抱,好好地作一次林中水畔的遠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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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爲本地建築師兼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