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俄羅斯境內大約生活著1800萬穆斯林。這部分數量頗爲不小的穆斯林大部分都生活在伏爾加河一帶。而這些穆斯林生活的區域,則以鞑靼斯坦共和國和巴什基爾共和國爲代表。
從地圖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伏爾加河一代不但土地肥沃資源豐富,而且由于靠近裏海等地,也擁有十分豐富的石油資源。與此同時,由于這塊地區是連接俄羅斯歐洲部分和西伯利亞的交通要道,還擁有十分重要的地理位置。
蘇聯解體、俄羅斯獨立之初,由于俄羅斯境內經濟的持續衰退,鞑靼斯坦共和國與俄羅斯境內的其他地區和共和國一樣,都曾有過分離主義傾向。但是,由于葉利欽做了一些重大問題的讓步,鞑靼與俄羅斯中央簽訂一系列雙邊分權條約之後,鞑靼斯坦放棄了主權國家的提法和獨立要求。
但是,當葉利欽希望通過鞑靼模式去解決同樣令俄羅斯頭痛無比的車臣問題時,卻遭到了當時車臣領導人的嚴辭拒絕。同屬穆斯林,爲什麽鞑靼斯坦的解決問題方式,無法應用于車臣人身上呢?
首先,雙方的戰略地位不同。觀看地圖也可以發現,車臣位于高加索地區,數百年來,高加索地區就是名副其實的戰略要地和火藥桶,地區形式本就十分緊張。
而車臣由于位于俄羅斯邊疆地區,與格魯吉亞接壤,這也就意味著,如果車臣一旦獨立,將擁有面向其他國家的獨立通道,不會成爲俄羅斯的國中之國。
鞑靼斯坦共和國恰恰相反,雖然地理位置同樣重要,資源更爲豐富,但是,鞑靼斯坦位于俄羅斯中央地區和伏爾加河流域的結合部,是俄羅斯典型的腹心地區,俄羅斯人不可能放任鞑靼斯坦共和國獨立。退一萬步講,即使鞑靼斯坦共和國獨立成功,位于俄羅斯中心部位的鞑靼共和國也只會成爲國中之國,根本難言發展。
其次,雙方的獨立意志不同,車臣人曆史上就曾多次試圖獨立,也被沙俄一次次殘酷鎮壓。車臣人對俄羅斯的民族仇恨比俄羅斯境內的大多數民族都要強。
尤其是1944年的大流放,整個車臣民族幾乎被舉族流放到環境嚴酷的中亞及西伯利亞地區,車臣人在流放過程中遭遇的艱難困苦,已經成爲這個民族的難以忘卻的痛苦記憶,這也極大地加深了車臣人與俄羅斯的民族仇恨。
當然,這一點與車臣民族自身也有一定的關系,因爲長期以來,用武力抵抗外來壓迫的民族傳統以及車臣人世代重武的習性,也使得他們更習慣使用武器和戰爭來反抗一切他們認爲不合理的東西。
也正是由于大流放和車臣人的反抗,使得車臣人成爲蘇聯境內各民族中文化教育水平和生活水平最低的地區之一。尤其當蘇聯解體、俄羅斯休克療法又失敗之後,車臣地區成爲俄羅斯境內失業率和生活水平最低下的地區。
高居不下的失業率,再加上曾被流放的民族痛苦記憶,使得車臣人有著一種極強的民族屈辱感,這種屈辱感在現實生活的壓迫和宗教的共同作用之下,最終釀成了他們試圖取得獨立,甚至不惜武力對抗的願望。
鞑靼斯坦共和國恰恰相反,鞑靼斯坦共和國一直以來,都是俄羅斯境內極爲富裕的地區,也是俄羅斯中部工農業最發達的地區之一。蘇聯時代,鞑靼斯坦共和國的經濟實力,甚至可以與波羅的海三國相媲美。
因此,生活富裕、經濟繁榮的鞑靼斯坦共和國,並沒有多強的民族屈辱感和獨立傾向,相反,他們只是對于俄羅斯的經濟分配不公感到不滿罷了。
例如蘇聯時期,鞑靼斯坦共和國境內80%的資源,包括自然資源和工農業産品都要歸聯盟所有,剩下的20%又有18%被俄羅斯聯邦拿走。也就是說,經濟發達、資源豐富的鞑靼人,卻只能享有他們的2%的資源,這自然令鞑靼共和國十分不滿。而當葉利欽對于資源分配方式有了重大讓步之後,心滿意足地鞑靼人自然不再鬧騰。
最後,則與兩個共和國的領導集團有著極爲密切的聯系。正所謂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領導集團的作用在任何時刻都是極爲關鍵的。而鞑靼斯坦共和國之所以有著遠比車臣共和國更好的發展前景,也與其領導人有著直接的關系。
蘇聯解體之後,鞑靼斯坦共和國的第1任總統是米沙耶夫,米沙耶夫正是鞑靼人。在擔任鞑靼斯坦共和國第一任總統之前,米沙耶夫就曾經長期擔任鞑靼斯坦最高蘇維埃主席。也因此,米沙耶夫有著十分豐富的治理地方經驗,同時,由于其長期擔任領導人職務,也在鞑靼人中擁有很高的威望。
1991年,當俄羅斯境內的各個共和國出現分離主義傾向,車臣領導人甚至開始在車臣共和國境內建立軍隊時,米沙耶夫卻發布了“嚴禁在鞑靼斯坦建立軍事化組織和軍隊”的總統令。這道命令,直接從根本上切斷了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分子在鞑靼斯坦共和國境內的活動。
而政治經驗極爲豐富的米沙耶夫,也在與葉利欽的一次次談判中,爲鞑靼斯坦共和國爭取了一系列利益。這進一步堅定了米沙耶夫的地位,也爲鞑靼斯坦共和國的穩定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相反,車臣人中卻從未湧現出一個像米沙耶夫一樣的領導人。由于長期以來的歧視,蘇聯解體時,曾在蘇聯政府內擔任高級職務的有且只有一個車臣人,他就是杜達耶夫,而杜達耶夫擔任的還是軍事職務,根本沒有多少治理地方和政治經驗。
因此,當時的車臣領導集團不但沒有多少政治經驗,反而由于軍隊出身,很容易做事激化、受民族主義情緒的影響。最終,以杜達耶夫爲首的蘇聯車臣領導人,不但沒有穩定車臣局勢,相反,他們開始領導車臣人試圖建立獨立的車臣共和國。
與此同時,受曆史傳統影響,家族勢力龐大的車臣人內部派別十分複雜,即使杜達耶夫,也無法真正的統領整個車臣。車臣境內一直是一片混亂的局面,而這些混亂則進一步加劇了車臣的失控狀態,並最終引發了車臣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