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太快,不僅容易扯到蛋,而且容易讓靈魂跟不上肉體。留住老家,不只是爲了留住念想,也是爲靈魂留一個棲息地。上章是我的家鄉,是埋葬親人的故土。現在人是離開了,還留著一個房子和媽媽。媽媽已經深入故土,帶不走。
鄭鈞是回到拉薩,他通過經典的歌曲,唱響了拉薩和自己。
我是回到上章,盡管我到現在還沒有弄響上章和弄響自己,所以只有繼續尋找回家的路。這路,是尋覓、是皈依、是朝拜,也像是救贖。生命有些事情不可能都很明確,回程的路,我便是邊走邊想、邊走邊看。
小時候我以爲自己對上章很熟,熟到以爲每一寸土地都會長出厭惡來。那個時候的我發誓——無論如何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當然,我成功地離開了上章。
到現在我還是沒有回來,或者說根本就回不來了。現在所謂的回到上章,只是像做客一樣,住幾天就要走。是因爲親人在,所以才經常回來,尤其是媽媽在。
像一棵樹,早被移栽到其他地方,那個地方叫城市,哪怕還沒有習慣那裏的環境,但是肉體已經長進入了,離開可能會很快就死。不離開,可能也會慢慢死。
反正都得死,所以要想辦法活得好一點。
肉體寄生在城市,靈魂漂流在鄉村,奔波的路上便成爲我現在的生活。生活在上章,需要我媽媽那樣的本事。我媽媽這樣的本事,一開始我就拒絕學習,所以到現在還不會。
在我們家,以前媽媽主要負責相夫教子,爸爸負責打江山。爸爸打下的江山就是我們,江山雖並不如畫,但畢竟也是江山。現在爸爸先走了,媽媽主要是耕,讀也就沒有了。媽媽靠江山活著。我主要是通過讀,來謀稻粱,但地盤不在上章。上章具有讀的條件,但是變換不了生産力。
上章是一個安放靈魂的地方,我甯願讓它空著,等適當的時候再把它用起來。
對上章的了解,我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個過程好比是我生命的樹齡,每一圈都烙印著歲月的密碼。
一直以來對“上章”這兩個字,我總是充滿好奇和敬畏!
遷居上章的始祖一下還沒考據出來,我想一定是個文化人。按目前的傳記看,首先在這片土地上居住的是南山後龔氏,再次遷居上章到現在才一百多年的曆史。因此,也來不及在上章發展出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來。
這裏生活著一群平凡的百姓,就像我這樣。
隨著社會的發展,上章這個地方再也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東西,大家都陸續離開,大部分上章人都在城市有了自己新的家。留下來的原住民以老人爲主,而老人是這個世界更客觀的客人,他們都將慢慢地不斷離開——永遠地離開,就像我的爺爺奶奶和爸爸。
大部分都會不情不願地離開,人生在世就是這個“生死關”難破。努力學習和修煉的人,無非是希望在這方面撕開一個小口,能見上一抹亮光。
也幾乎所有人都是莫名其妙地來,從何處來?爲何而來?大部分都不得而知了。就好比,我怎麽會出生在上章這個地方一樣,讓人充滿著遐想……
對我而言,畢竟留不住上章,只是在有生之年努力留住一點記憶,以及留住寄存記憶的物體。從生物學的角度看,我們每個人都只是一堆微生物的寄居地而已,所以想法很重要。肉體加想法,才是完整的人,當然應該是有情感意識的想法。
留住想法,只是我的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現在已經成爲了做法,並且有了一定的成果。至于,能否安頓靈魂,我也不知道,只是這樣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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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崎現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