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國立大學日前宣布,該校和美國耶魯大學自2011年創辦的耶魯—國大學院(Yale-NUS College)明年起將停止收生,未來將與國大博學計劃整合成立新學院。
這意味著,今年入學的新生將是最後一屆畢業生,耶魯—國大學院將于2025年走入曆史。
耶魯—國大學院是本地第一所提供博雅教育的寄宿型學府。2013年開課後每屆錄取250名新生,其主要特色是學生在首兩年修習跨學科的通識課程,之後再選主修。
從成立之初就不斷被放大鏡檢視的耶魯—國大,如今因合並的兩大爭議,再度陷入輿論風暴口。
爭議一、合並宣布突如其來,師生皆錯愕
耶魯—國大學院的師生在本次風波中反應最爲激烈,他們認爲整個決策過程是國大高層從上而下的單方面決定,該學院的教職員及學生事先對此一無所知,且國大校方也從來沒有就有關決定咨詢他們的看法。
整個過程中,就連耶魯—國大學院校長陳大榮教授也被蒙在鼓裏。
據耶魯—國大學生刊物《八方儀》(The Octant)報道,陳大榮稱,當他得知消息時,合並決定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fait accompli),讓他“大吃一驚”。
除了陳大榮,其他耶魯—國大的管理層及教授也同感訝異。
主授哲學的耶魯—國大副教授Robin Zheng直言突如其來的宣布令她感到惡心。
“我們活在一個少數人能在短時間內爲多數人做出決定的世界,而這個決定卻造成後者在時間、精力、勞力和心理健康等方面的極大損失。”
據報道,盡管耶魯—國大原教職員在合並完成後,預計將調至其他單位,但有教職員認爲,他們之中大部分人應該會選擇離去。
一名不具名的教職員說,不少人當初不遠千裏來到耶魯—國大任教,全是因爲被該學院的願景打動。
“部分還有合約在身的人或許還能轉到國大任職,但我想我們不會再相信國大。國大已經清楚表明他們不需要耶魯—國大了,所以我想真正的問題是,他們還會不會想要我們留在這裏。”
一名耶魯—國大校友Wee Yang Soh在面簿上痛斥,合並消息讓他感到“困惑、憤怒、失望、心碎、被背叛”。他告訴《世界大學新聞》網媒:
“作爲學院的第一批學生及校友,我們爲了建設學院而作出了許多犧牲……如今這一切就這樣突然化爲烏有。”
部分校友及學生擔心,耶魯—國大的獨特文化,例如讓學生勇于表達自我的多元氛圍、包容少數群體及外國學生多帶來的多樣性,都將隨著合並而煙消雲散。
也有人說,這項突如其來的宣布,對那些放棄其他世界知名大學錄取資格,選擇入讀耶魯—國大的大一新生不公平。他們繳了學費,卻在剛入學一個月後被告知自己是最後一屆畢業生,而耶魯—國大也已不再是他們一開始所憧憬的那般存在。
部分畢業校友也深怕,一旦耶魯—國大不複存在,自己手中的文憑會否沖擊到未來的職業生涯。
爭議二、合並風波印證了學院成立之初所受到的質疑?
耶魯—國大建校以來,有關其學術自由方面的質疑始終如影隨形。
早在耶魯—國大創設之初,兩校合作的概念就在耶魯大學校內引起了極大反彈,一些耶魯大學學者當時質疑,主打自由學風的耶魯—國大真的有辦法在言論及政治氛圍相對受限的新加坡生存嗎?
2019年,本地作家亞菲言(Alfian Sa’at)的“新加坡的對話與異議”(Dialogue And Dissent In Singapore)課程被取消風波再度令這一質疑浮上台面。
時任教育部長王乙康甚至親上火線在國會作出解釋,強調該課程之所以被取消,是因爲缺乏學術嚴謹性。
“學術自由不代表任何人可以肆無忌憚地濫用學術機構來作政治倡議的,因爲這將侵蝕學術機構的學術水平及名聲。”
在部分學者看來,耶魯—國大當初創設協議中所保證的學術自由,是本地其他大學難以複制的,但或許正是因爲這份獨特性,而迎來了如今的命運。
本地學者網絡Academia.sg的聯合創辦人,美國密歇根大學羅斯商學院教授林願清直言,在一些人眼中,耶魯—國大在學術自由方面“過于成功”。
“從新加坡的觀點來看,這樣的成功或許太過頭了。”
另一邊廂,耶魯—國大首任校長佩裏克萊斯·魯維思教授(Pericles Lewis)強調,學術自由不是停辦耶魯—國大學院的因素。他表示,國大和新加坡政府都支持學術自由,學生及教職員皆能自由發表學術言論。
後續發展
耶魯—國大預計將在今晚透過視訊與學生的家長、家人及校友舉行全體大會。據悉,耶魯—國大學院校長陳大榮教授與高層將在場回答提問。
林志蔚、何廷儒等工人黨議員也表示將在9月13日國會複會時,就當局合並事宜的動機,以及學生團體是否在合並宣布前獲得資訊等相關課題提出口頭詢問。
耶魯—國大與國大博學計劃合並後,其中一個最顯著的改變,就是耶魯大學不再爲新學院挂名,並在新學院轉爲顧問角色。
耶魯大學校長蘇必德教授(Peter Salovey)強調,國大和耶魯大學簽訂的協議,允許任何一方在2025年結束合作,前提條件是提前一年通知。而國大校長陳永財教授是在今年7月通知他國大有意成立新學院,提前四年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