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大海飛鳥炊煙 | 北海道風雪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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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千歲機場一路睡到登別時，天還挺亮的，濃郁的硫磺味道撲面而來，雪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厚。司機師傅說，昨天和今天不知道爲什麽特別熱，不過再過兩天肯定能趕上大雪的。

/ 登別 /

出門的時候剛好開始下小雨，這條很短很窄，每天都要走上好幾次的熱鬧商業街此時空無一人，悄無聲息，潮濕的地面反射著零星的暖黃燈光，像哪一部冗長日劇的結尾。

住在第一滝本館，當班的前台小哥哥非常帥，辦理速度極快，說話輕聲細語，英語也好，登記之後回頭托著腮，從巨大的鑰匙櫃上挑了兩把給我們，兩個房間號碼並不相鄰，我們倒也是無所謂。負責接待的和服阿姨一個人把裝了四個箱子、一台童車和好幾個背包的巨型行李車押送上樓，謝絕我們的幫助。到達之後發現，兩個房間房門相對，比相鄰更加方便。

關于第一滝本館我想說的還是挺多的，這間擁有160年曆史（2002年重裝過）的酒店把「日本」和「溫泉」的儀式感都做得低調而充足，在房間裏打開窗簾，仿佛看得到這座小城的四季更叠。早晚餐限時但極其豐盛，茶泡飯、小牛排、螃蟹腿和海鮮飯好吃得驚人，雖然沒有私人溫泉，但室內外浴場足夠大的面積讓客人的密度十分稀疏。酒店門口便是地獄谷入口，蒸騰的霧氣缭繞上升，像是被守護著。

酒店的可愛浴衣

在登別住了兩天，去了海洋公園、熊牧場和伊達時代村，都是人煙稀少，玩得很盡興，交通上每個地方的工作人員都可以幫忙叫出租車，等上兩三分鍾就會有白發蒼蒼的老爺子開著車撲面而來。

在海洋公園主要看了企鵝遊行，維卡第一次近距離看見這種毛茸茸搖擺擺的不明生物，激動萬分，遊行之後試圖跟其回家未果，又守在人家門口看了半小時，因爲餓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不過除了企鵝之外，這個公園可以說是非常的沒意思。

熊牧場要坐纜車上山，花了小心思的聖誕和熊熊主題轎廂很有趣，據說會跟隨時節進行主題更替。牧場裏的熊們都毫無驚喜地扮演著老司機的角色，距離倒是比動物園近了許多。維卡看到面前的大熊簡直驚呆了，拼命把小點心推出去給它吃，她可能想說這麽大的身體，得吃多少小點心才能吃飽啊。

最好玩的是鴨子賽跑。跟賽馬一樣，比賽前可以自選鴨子的項圈顔色，如果跑贏了，可以得到小獎品。我們在山上大概兩個小時，趕上兩場，一群人扯著嗓子給鴨子加油的景觀令人歎爲觀止。我選了兩次第二名，我覺得應該是維卡睡著了的原因，要不然憑她的運氣，拿獎那都不是事兒。

伊達時代村作爲主題公園差強人意，跟電視上看到的江戶時代風景類似，有很多場表演，有搞笑的鬼屋，有由易到難的互動遊戲，有極其敬業的真人NPC，氣氛輕松愉悅，由內而外地體現了德川幕府那250年空前絕後的太平盛世。

公園裏餐廳拉面裏的小心思

公園的吉祥物忍者狗

在登別的最後一個晚上，溫泉泡到11點多時突然一下爆餓，立刻出來准備去吃宵夜，第一泷本館的地下餐館雖說營業到零點，但11點半去時已經無法點餐，樓裏也沒有零食售賣機，只能上街去。出門的時候剛好開始下小雨，這條很短很窄，每天都要走上好幾次的熱鬧商業街此時空無一人，悄無聲息，潮濕的地面反射著零星的暖黃燈光，像哪一部冗長日劇的結尾。

所有店面早早都關掉了，只剩下7-11獨自燈火通明，我們進去買完出門的瞬間，店內外所有的燈也都一起滅掉了。我趕緊掏出手機看表，十二點整，再晚出來十分鍾，可能就要餓一夜了。真的是超幸運啊，連澆在身上的大雨都變得可愛起來，飛奔回房間就著奇奇怪怪的綜藝節目，把東西全部吃掉了。開心。

離開登別到劄幌的路上，因爲包車順帶去了洞爺湖。陰天，大霧，景觀不佳。4小時車程有點累人，到達時間又晚，于是決定集體修整一日。轉一天的中午在狸小路瘋狂夾娃娃時，漫天大雪如約而至，雪片巨大而美麗，密得幾乎看不見眼前的路。我們站在路邊興奮地尖叫，維卡原地表演一個爆哭。

在這個買玉米和牛奶的攤位上

戲精老板邀請季老板和維卡站台賣貨

晚上去車站定了第二天先到朝裏再到小樽的車票，外國人問訊處有會說英語的溫柔小姐姐全程指導。幾個人絮絮叨叨說著雪可千萬不要化了往回走，快到酒店門口時，第二場大雪轟然而至。

離最大的時候還差一半

/ 小樽 /

列車的速度因轉彎而逐漸放慢，像是在鐵軌上唱起拉長音調的歌。天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黑透了，黃色的小小路燈和飛馳的汽車車燈星星點點地纏繞在一起，浪漫得無法無天。

朝裏和小樽的行程是從非常幸運的暴雪之後開始的。列車經過海邊時，真的由于太過于二次元而顯得極不真實。未被碰觸的深厚雪層擋著一望無際的湛藍海面，裝滿彩色尖頂房屋的小小村莊鮮豔而寂寥。列車的速度因轉彎而逐漸放慢，像是在鐵軌上唱起拉長音調的歌。

在朝裏上下車都無人檢票，全車站只有兩個老人家作爲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疏導著在站牌前拍照的各國遊客。從車上下來，一腳就直接踩進雪裏，維卡像脫缰的野狗般興奮不已瘋狂奔跑，這是她生命裏的第二個冬天，這些白花花軟綿綿的不明生物第一次被她注意到，令她著實喜歡。

朝裏有大海和高山，也有飛鳥和炊煙，快慢相間的火車一次次經過，帶來零星而至的好奇客人，而這個村莊真正在等的人，一個也不見。

給我妹和妹夫抓到了火車頭+站牌

在小樽，我們沿著站前、運河、出拔小路及商業街畫了一個方形，途徑手宮線鐵道遺址、運河倉庫、大正哨子館、八音盒館等著名打卡勝地。略失望。神助攻的滿鋪白雪極大地拯救了小樽愈加明顯的商業化和同質化，但岩井俊二是真的不太感受得到。

大約三點鍾，維卡睡著了，因爲太冷，我們找了一個集便利店、咖啡廳于一體的休息站停下來，坐在臨著主路的巨大落地窗前，看到了天亮到天黑的完整過程。約四點鍾的時候，太陽就開始落山了，從道路盡頭依山而建的房屋之中慢慢隱去，在古老而沉默的巨型倉庫上面短暫停留的炫目晚霞，是手機和相機都沒法拍出來的美。天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黑透了，黃色的小小路燈和飛馳的汽車車燈星星點點地纏繞在一起，浪漫得無法無天。

維卡終于睡醒了的時候，我們的時間大概只夠逛上幾家店（最後一班回劄幌的車是七點），于是我們幹脆只去看了八音盒館，花了很久的時間聽店裏此起彼伏的空靈音樂，跟小朋友一起耐心地看它們如何旋轉發聲，又如何悄然而止。維卡在不計其數的産品之中選中最喜歡的那一只帶回家，竟然跟我妹（她的小姨）下午來時選的那一只一模一樣。

最後我們大概花了半小時的時候走回車站，維卡大概睡得不錯，又飽了眼福，竟然一聲不吭地坐在童車裏，極其興奮地跟我們一起走完了這一段非常冷也非常滑的路。也是從這次旅行開始，我能夠非常清楚地知道她開不開心，喜不喜歡沿途的旅程，能夠及時調整，也能夠獲得她的配合。我的小女兒才長大了一點點，開始善解人意而擁有主見。

/ 劄幌 /

一個多世紀的歲月流逝之後，還能有一個地方作爲市民們的廚房而存在著，著實令人羨慕。其實人很多，相互之間又都保持著客氣的距離，很舒適。遠遠看過去，明燈三千，花開滿城，風花雪月，人間煙火。

有巧克力工廠加持的劄幌是好玩的，現代和古老的建築並肩伫立在飛馳的歲月裏，條理分明的城市規劃善待著每一個居于其中的民衆。最出色的莫過于二條市場，強悍而接地，遠勝東京築地和大阪黑門。穿行途中，老板的賣力吆喝和顧客的討價還價聲快要震破我的耳膜，一個多世紀的歲月流逝之後，還能有一個地方作爲市民們的廚房而存在著，著實令人羨慕。

最後吃了大磯，排隊約二十分鍾，點了螃蟹、烤魚和各種海鮮飯，好吃的程度刷新三觀。在即將離開北海道的倒計時裏，飽餐了一頓如此鮮美的海鮮盛宴，意猶未盡，心存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