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頭,股市分析的工作真不容易。奧密克戎變種毒株“突然”出現、通貨膨脹“遠超出”預期、俄羅斯“竟然”揮軍進入烏克蘭,都令市場感到意外。
隨著這一系列的“突然”“遠超出”以及“竟然”的發展,股市的估值經曆頻繁的重新定價,加劇了市場的波動,散戶投資者也在貪婪與恐懼心理交加下,坐上股市的過山車。
上星期三,俄烏的緊張局勢導致美國股市顯著下跌。隔天,俄羅斯軍隊逼近烏克蘭首都基輔後,道瓊斯工商指數一度下跌2.6%,但在尾市時卻收複所有失地,並在上星期五強力反彈。新加坡海峽時報指數上星期四猛跌117點後,隔天也回升18點。
分析師普遍認爲,局部的戰火對股市的長期影響不大,反而是趁低吸購的機會。上星期的股市表現,似乎印證了這個看法。
然而,俄羅斯是全球主要的石油、礦産以及農産品輸出國,也是擁有核武器的國家。正如美國總統拜登表示,“我們打交道的可不是一個恐怖組織。我們面對的是擁有世界上最大軍隊之一的國家。這是一個非常不同的局面,事情可能很快失控。”
雖然美國主導的北大西洋公約國組織成員國警告俄羅斯,攻占烏克蘭必須面對“可怕的後果”,但是它們對俄羅斯軍事行動的反應,可說是投鼠忌器。美國與歐盟國家以烏克蘭不是北約成員國爲由表示,它們不會派兵介入俄烏的沖突,而是選擇經濟制裁的途徑。
美國公布的第一輪經濟制裁,沒有將俄羅斯出口的石油及天然氣納入制裁目標,也沒有將俄羅斯踢出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簡稱SWIFT)。這個組織是一個爲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萬1000多家金融機構提供支付信息傳遞服務的機構,以方便資金的流動。
經濟制裁是無硝煙的戰爭,切斷俄羅斯與SWIFT的聯系被視爲金融的“核選項”,也就是最後的撒手锏。華爾街銀行不贊成對俄羅斯采取這個行動,理由是它將推高通脹,並使俄羅斯倒向中國,也使西方更難以監督可疑的金融交易。此外,它也促使受制裁的國家發展替代的國際支付系統,動搖美元的獨尊地位。
俄羅斯是歐洲主要的能源供應國,歐洲國家依賴SWIFT系統向俄羅斯支付燃氣費用。歐美國家將俄羅斯排除在國際金融交易體系之外,將影響歐洲國家的天然氣供應與價格。因此,高度依賴俄羅斯能源的歐盟國家如德國,對切斷俄羅斯與SWIFT聯系的選項有所保留。
由于美國宣布的第一輪經濟制裁措施沒有市場擔心的嚴重,導致油價以及金價從高點回落,股市也迅速回彈。然而,這可能只是技術性的反彈。
隨著俄軍對烏克蘭首都基輔和其他城市發動攻擊,美國與歐盟委員會、法國、意大利、英國、加拿大和美國的領導人最終達致協議,決定在近幾天內將部分選定的俄羅斯銀行排除出SWIFT支付系統,並對俄羅斯央行實施限制措施,以阻止它使用國際儲備削弱制裁措施的沖擊。
此外,它們也將限制出售“黃金護照”,避免讓俄羅斯政府相關的富人通過公民身份,進入它們的金融系統。
從美歐領導人發布的聯合聲明顯示,他們是針對已經受到國際社會制裁的俄羅斯“部分”銀行。彭博社引述一名不具名的美國官員指出,他們在制裁俄羅斯銀行時將會很謹慎,盡量減少對歐盟國家的影響。《華爾街日報》報道,新一輪的制裁措施仍然爲銀行間進行與俄羅斯石油及天然氣相關支付,留出空間。
即便如此,經濟制裁將進一步影響全球供應鏈以及大宗商品的價格。資金流動的限制,也將擾亂金融市場的運作。在美國的經濟制裁制度中,凡是使用美元的第三方,都不可與受制裁的個人或實體開展業務,否則將受到處罰。
另一方面,美國聯邦儲備局正計劃在3月16日宣布提高利率,以應對高通脹的問題。由于美國的通脹率創下40年來的高點,因此較早前有市場人士認爲,聯儲局下個月啓動加息周期時,可能一次上調50個基點,全年加息次數多達七次。
俄烏沖突升級後,不少分析師現在認爲,聯儲局下個月可能只加息25個基點,並且延緩縮減資産負債表的步伐,以維持市場的流動性。換言之,股市的估值仍然是建基于聯儲局繼續保持寬松的貨幣政策與充裕的流動性之上。
股市目前似乎還沒有充分反映俄烏沖突以及經濟制裁的沖擊,對于聯儲局繼續維持充裕的流動性也抱有極大的期望。此外,經過兩年多的冠病病毒肆虐,市場人士已不再認爲它會對股市造成負面影響,並提前准備迎接“後疫情時代”,紛紛轉向那些從經濟重啓受惠的股票。
長期的寬松貨幣政策,爲市場注入充裕的流動性與底氣,也加強了投資者的自信。樂觀的投資者認爲,一切的紛紛擾擾總會過去(this too shall pass),股市向前看,危機就是趁低吸購的機會。
然而,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以及2020年3月的股市暴跌顯示,市場的流動性一旦緊縮或凍結,就可能造成股市的躁動。地緣政治沖突加劇,市場可能出現更多“突然”“遠超出”以及“竟然”的事件。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投資者保持謙卑與警覺,或許會有助于減緩市場震蕩的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