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天下者三,曰巴拿馬運河、埃及蘇伊士運河,馬六甲海峽也。由歐羅巴至東方求近途者,必出于蘇伊士運河,曆紅海、阿拉伯海、印度洋乃至馬六甲海峽。新加坡以北有大海,可至天朝及日韓。暹羅(泰國)以南有馬來亞(馬來西亞西半部),至南入海者,有新加坡扼其間。
新加坡古無王者,元成宗大德初(1297年至1307年),有人居之,曰淡馬錫,或雲海城。百余年後,有巨港王子烏他馬引衆射鹿,見一獸甚大,其毛棕,其須密,大如虎,疾如狼,有識者雲此獅子也。烏他馬颔首曰:“此天降祥瑞也。”遂以所得獅子者爲獅城。或雲命名曰新加坡拉,亦獅城之意。
初,秦漢時與天竺(印度)、大秦(羅馬)交,陸路不便,唯仰航道耳。法顯西行,自山東始,出新加坡乃至天竺。南朝時,天竺僧侶蹈海而來,皆以新加坡爲道。唐宋時,更有阿拉伯人泛海東來,我亦以此道往。世有二大洋,西曰印度洋,東曰太平洋,新加坡居中,左右無可航者。時人謂:“我得新加坡,有兵萬人,足能抵十萬之衆。”
元文宗至順時(1330年至1332年),有汪大淵者自泉州下海,曆暹羅至新加坡。大淵見海中立有二石,頗似龍牙,曰此龍牙門也。一石爲人所毀,一石傳于今。
其後,新加坡爲馬六甲蘇丹國所據,葡萄牙人至,抄掠無度。有阿拉烏德丁者,甚勇,憤葡人之所爲,斬木爲兵,登高語衆曰:“孔子曰見義不爲,非勇也,吾徒可攻之。”葡人不敵,遂與之和。明世宗嘉靖十五年(1536年),阿拉烏德丁建柔佛國,其都距新加坡不過數百裏,臨海。
明神宗萬曆間,荷蘭人與英吉利人至,各有分疆。
鹹豐十年(1860年),新加坡地雖狹,衆有八萬余,多華人與印度人、馬來人。或谏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英人在新加坡者少,恐有變。萬一(有變),吾國雖強,萬裏救火,難哉。”萊佛士方食,笑至湯覆其衣,曰:“刀斧在我,槍火在我,則利在我。異人雖衆,孰敢刀斧之?槍火之?是故,必爲我所前驅矣。”
英吉利在東南亞地雖不廣,然地甚險惡。其險者有三,南新加坡,中馬六甲(馬來西亞馬六甲市),北槟城,皆扼海峽之喉。三城皆隸東印度公司,後英吉利執政以爲東印度遠,力不能及,遂以三城設海峽殖民地,其治先槟城,後徙新加坡。三城總督兼治馬來亞,一邦之內,生殺自專。
二戰起,日本攻新加坡,三城總督降。日人性殘暴,狠如狼,憤新加坡華人捐資以助國人抗倭,屠之。日人重新加坡,其將山下奉文指輿圖喜謂人曰:“我國得此島,是黑夜中見光明也。”遂名爲昭南。後數年,日本敗,新加坡複爲英吉利所有,設直轄殖民地。己亥歲(1959年),新加坡人自選其帥,李氏掌其政。
新加坡與馬來亞只隔淺海(柔佛海峽寬1.4公裏),交從甚密,仿佛一國,二國執政亦有此意。辛醜歲(1961年)三月初,馬來亞執政布示天下,以馬來亞、新加坡、文萊、沙拉越、北婆羅洲合爲一國。新加坡即訪民意,應者雲從。後二年(1963年9月),新加坡合爲馬來西亞。
新加坡收天下航運之利,其入甚豐,馬來西亞征其稅,十四爲十六(40%升爲60%),新加坡商人大不忿,聚而曰:“吾等羊也,盡吾等之毛以肥私,吾等餐風飲露乎?”新加坡入馬來西亞,印尼怒,以爲要塞屬他人,遂禁新加坡商賈來印尼采買,商賈大困,破産累家者無算。又其時,馬來西亞以馬來爲尊,新加坡人次之,新人苦之。衆相聚謀曰:“吾國入彼,欲爲共主(與馬來人同爲新國家的主人),今不幸爲奴,是後子孫皆爲牛馬矣。”新加坡華人多,馬來人甚憚,多請執政逐之(把新加坡趕出馬來西亞)。乙巳歲七月乙未(8月9日),新加坡立國于天涯海角間。
新加坡,小國也,地不過百裏(700多平方公裏),而民多。其國無森林、山川、湖泊,無木、魚、鹽之利。新加坡所能倚者二,一曰海利,扼天下航運之頸,錢如雨落,開囊自得。其二者,新加坡重商,小微工業甚盛。不數十年,亞洲有四小龍,新加坡其一也。
新加坡雖華人多,然胎出于英吉利,以英語爲尊。英吉利衰,美利堅複起,二國一家也,新加坡事美利堅,猶昨之事英吉利也。新加坡能富,及爲美利堅所重者,皆因海峽要塞故。天下紛亂,大國有識者謂:吾之貨走新加坡,是求虎而過路也,虎一日大饑,必將噬我。遂開歐亞之鐵路,以巴國(巴基斯坦)近海之處引波斯灣之油貨,鐵路不複走新加坡之水道,無由受美利堅貪殘之脅矣。
文:姜狼,圖:把酒言圖不醉,歡迎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