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出彩，場下耍寶，頑童一樣的貝蒂斯隊長

在38歲這個傳統上養老甚至退役的年紀，華金卻是風生水起，迎來了球員生涯中的多個“第一次”。在場上出彩，在場下耍寶，貝蒂斯隊長依然是不變的頑童模樣。

如果相關政策允許，可以歸化38歲零5個月大的華金·桑切斯入籍，中国足协应不应该考虑，球迷能不能够接受？这在模板上当然是个笑话，就像华金的公众印象，但本质上是严肃的，就像华金的赛场表现。不说别的，中国国家队已经归化和预备归化的外籍球员中，有谁能够保证在西甲中强队有首发位置，连续3場進球甚至完成帽子戲法？

“中國人17”

“嚴肅的本質”實際上也來自于華金的玩笑。2012年，筆者到馬拉加約請華金來一場嚴肅專訪時，准備了一個蹩腳的道具：一張打印著“中華金童”四個漢字的A4紙。然而誰也想不到，華金見到後堅稱自己是華裔，說自己祖上沒幾輩之前就有個中國人。而“中國人”是個特別值得自豪的身份，所以他的郵箱裏有Chino(中國人)，名下的房地産公司也叫ChinoSeventeen“(“中國人17”，華金一生的俱樂部背號都是17)。記者全盤接受這套說辭，連熟悉華金無厘頭套路的新聞官也被唬住了。這公司是真實存在的，華金前幾年還和自己的雇員經理打了個價值百萬歐元的財務官司。如果華金收到中國足協的邀請函，一定能不失禮貌地編出10個新段子。他愛中國，就像他平等地愛著整個世界，開著全世界的玩笑。2018年10月，西班牙國家隊教練路易斯·恩里克拍出位视频，挂球衣宣布征召名单。次日，华金就举着简易衣架演了一出“毛遂自荐”。演技感人不说，在同位置的本土球员中，没几个年轻人敢拍胸脯打包票说自己肯定强过“华太师”的。恩里克面带尬色，但认真回应“表现好，一定考虑”是合情合理的。

人間寶貝

球迷嘲諷貝爾打高爾夫、小羅喝花酒、赫塞玩音樂種種都是沒職業素養、缺集體榮譽感的表現，但誰看到華金一次次去娛樂節目出通告，一天天在更衣室和訓練場耍寶都會跟著無腦的“哈哈哈”。從統計學角度來講，華金是西甲曆史上年齡最大的“帽子戲法演員”(38歲140天)，是西甲曆史上年齡第8大的進球者，是西甲曆史上無三大豪門(皇馬、巴薩、馬競)履曆且勝場最多的球員(217場)，是貝蒂斯曆史上出戰西甲場次最多的球員，也是這家俱樂部的第4大股東。最重要的，他還在踢，還在進球，還在把安達盧西亞風格的Fiesta足球帶給全世界。

這是一個真正的人間寶貝，不僅活著而且活躍著的忘年偶像，快樂的天使。我猜想這篇文章的讀者們，以2002年世界杯作爲觀賽起點或足球啓蒙的應該不在少數，大概也沒幾人會忘記那個踢出“職業生涯最爛點球”的21歲少年郎。他面對筆者說出這幾個字時，臉上的笑紋收攏了些。沒有誰的職業生涯順風順水。一說起華金，馬上會聯想到“維森特”和“兩翼齊飛”這些詞，可也有時任巴倫西亞主帥羅納德·科曼伤人自尊的评语：“3000萬歐元買來的華金，場上表現只值30歐元。”或許沒人當真。然而隨著華金淡出國家隊，緊接著西班牙黃金時代開啓，逐漸有人相信，他隨著現金流去卡塔爾“巴依老爺”搭建的馬拉加，是打算賺錢養老了。2014-15賽季歐聯杯半決賽，塞維利亞3比0橫掃佛羅倫薩，又一次踏上通向冠軍獎杯的紅毯。散場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當時效力“紫百合”的華金還在和前來探訪的貝蒂斯死忠球迷一一擁抱吻別，不得不最後一個登上客隊大巴。他向一個含淚的老大娘承諾：“很快就會再見面的。”3個月後，華金站在貝尼托-比亞馬林球場中央，穿著貝蒂斯球衣向幾萬名球迷揮手致意，一時間回到那個電視屏幕比例還是4比3的年代。“33歲了，落葉歸根，回來養老踢個一年半載就可以光榮退役喽！”

然而2019年11月底12月初，華金職業生涯首次連續3場進球、第3場完成生涯首個帽子戲法後，直接通過直播鏡頭向董事會提出了續約的要求。他是第4大股東，隊長，也是陣中的第2號射手，一大堆的紀錄等著他去破呢。誰能拒絕？果然，聖誕過後，貝蒂斯與華金續約至2021年——合同期滿時，華金即將年滿40歲。

西甲80後回潮

華金完成“高齡帽子戲法”的同一輪，32歲的梅西也對馬洛卡戴帽了。接著往下數，32歲的加梅羅差點戴帽，幫巴倫西亞逆轉拿下德比。蘇亞雷斯、本澤馬、安赫爾和阿斯帕斯都進球了，而他們或早或晚都是1987年生人。這當然不是吹捧所謂“87一代”的專論，至少1985年生人的索爾達多不同意。和當年華金回轉貝蒂斯差不多，索爾達多回歸西甲多少有些回家養老的味道，還有人猜想這是爲了登陸中超再撈一筆。現實是，格拉納達在賽程1/3的節點上就基本宣告保級，下一個目標是歐戰席位。

格拉納達招攬了不少有經驗的老將充當建隊基礎，但贏球所需的爆發力還是要靠年輕人，靠內瓦、揚赫爾·埃雷拉和卡洛斯·费尔南德斯。蒋立章主席不可能只考虑这一家的发展前景，而要照顾手中资源在几国联赛间的横向流通和升值。不过并不是所有西甲小球会都受跨国资本影响，多人必须考虑的是明年还能不能继续踢西甲。因此有了“埃瓦尔模式”：一套强调阵容架构稳定，仰仗老帅老将经验的求生法则。埃瓦尔目前有欧洲五大联赛最老的一支球队，平均年龄达到30歲。絕對主力中，奧雷利亞納、帕佩·迪奥普和阿维利亚都超过32歲，替補席上33歲的佩德羅·莱昂和35歲的查爾斯也在隨時待命。

由于球員年齡與市場估價成反比趨勢，埃瓦爾在熱錢灌入轉會市場、球員身價水漲船高的年代，球隊整體估價和幾年前相比居然持平甚至降低了。埃瓦爾沒太多選擇。地理上，這座小城夾在西班牙北部的大山之間，距離其他三座巴斯克主要城市說不遠但都很遠，當地連房地産業都沒有。缺少商業影響力和人口覆蓋，很難搞出像樣的青訓營。即便幾十年間出了個踢球有模有樣的人才，也會轉眼間跑到臨近的大俱樂部去試訓。這裏很難留住年輕人，但可以用一紙薪資相對豐厚的合同吸引到經驗豐富的老將。在西甲第一年幸運保級的經曆讓埃瓦爾認清事實，采取了最保守的建隊方針。

不只是埃瓦爾在用“80後”建隊，也不是說“80後”只能拿來給沒青訓基礎的小球會保級。赫塔費的工資預算只能養一套以“80後”爲主的主力陣容，3個輪換首發的主力前鋒——37歲的豪爾赫·莫利纳、31歲的海梅·马塔和32歲的安赫爾——總年齡合計達到100歲。憑這條鋒線，赫塔費差一點打進歐冠，本賽季又真的絕地求生，從歐聯杯小組殺出一條血路晉級淘汰賽。莫利納和馬塔都是臨近而立之年才踢上西甲，很容易被挂上“大器晚成”的標簽。

莫利納、華金和在西乙赫羅納大殺四方的烏拉圭射手斯圖亞尼現在又被歸入“老兵不死”的素材庫。你可以說世世代代都有這樣的老同志在給年輕一輩樹立榜樣，在努力站好最後一班崗並發揮余熱，比如畢爾巴鄂的烏爾塞斯、埃切貝裏亞和現在的阿杜裏斯。但似乎以俱樂部爲主體的青訓體系成型以來，老將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成爲衆多球隊保持水准的核心力量和勝負手。

皇馬、巴薩、馬競和巴倫西亞這些代表西甲最高水准的俱樂部，無一例外地在進行年輕化改革。這四家的一線隊平均年齡都控制在26.5到27歲之間，這恰好是一名職業球員綜合身體和經驗等各方面因素的“黃金年齡”。就巴薩而言，這當然沒有計算如今已經逐漸進入角色的安蘇·法蒂和卡莱斯·佩雷斯等二队球员。即便如此，球迷们还是不停地牢骚，认为教练过分倚重老将来维持他的权威。令人尴尬的是，让这些批评者来提名，眼下也找不出能够代替梅西、苏亚雷斯、本泽马和帕雷霍的合适人选。

梅羅繼續壟斷“金球獎”，90後球員的代表內馬爾、格列茲曼先後退出競爭被視作奇怪現象。但放到大環境和大背景中，又沒什麽奇怪的。僅就西甲來看，正值當打之年的這批90後無論從技術水准還是心理素質都和前輩們不在同一檔次。因此也不應奇怪，阿爾比奧爾這個當年就被劃入“二流國腳”檔次的中後衛重新進入西班牙隊征召名單。既然“半殘”又“回鄉養老”的卡索拉都能占據主力，率貝蒂斯擺脫季初低迷的華金，爲什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網紅”華金在社交媒體上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