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31日(周五)午夜11點,這是一個必將載入史冊的時刻,一場舊的緣分在這裏結束,一段新的征程將從這裏開始。
布魯塞爾,歐洲議會大廈之前一直懸挂著的英國國旗,將在這一刻緩緩降下並移送至附近的歐洲曆史博物館,標志著英國的成員國身份將從此成爲歐盟曆史的一部分。
倫敦,唐甯街10號也將上演一場燈光秀,今年將有1000萬枚面值50便士的脫歐紀念幣被鑄造並流通,鮑裏斯把這一刻視爲英國新的黎明的開始。
假如把英國和歐盟的結合比作一段婚姻,無論這段婚姻中有過多少爭執和吵鬧,分手的那一刻總是讓人唏噓。
很多人都感歎,追了這麽久的“英國脫歐”劇終于迎來了劇終的這一刻,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但這的確已經發生。
回首英國加入歐盟(歐共體)的這47年,有過甜蜜、有過溫馨,但也不少的爭執和分歧。
今天,就讓我們回到故事開始的地方,來回顧下英國與歐盟從無奈結緣到最終分手的這段歲月。
一、無奈結緣
正所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自上世紀初,多年來戰爭不斷的歐洲大陸就萌芽了統一的思潮,而這一思潮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更是進入了高潮期。
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戰造成的人力和財力損失,給歐洲帶來了極大的打擊,另外,美國和蘇聯兩個超級強權的崛起,使得西歐國家的原有列強地位岌岌可危。
一方面是爲了抱團取暖,共同應對國際形勢的變革,另一方面是爲了制約德國,避免戰爭的再次發生,許多人士開始支持在歐洲各國間形成某種結盟,以走上聯合自保自強的道路。
而歐洲煤鋼共同體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應運而生,這也是第一個淩駕于國家權限之上的聯盟機構。
1951年,歐洲煤鋼共同體通過《巴黎條約》成立,當時的締約國有法國、西德、意大利、比利時、荷蘭及盧森堡,各成員國無需交納關稅就可以直接取得煤和鋼的生産資料。
除了帶來經濟效益,這個機構的成立意義重大,它不僅爲法德的和解奠定了基礎,也爲使得西歐聯邦主義者大受鼓舞,爲未來各領域的聯盟提供了範本。
1957年,在積累了一定的實踐經驗後,歐洲煤鋼共同體的各成員國再次簽訂了《羅馬條約》,決定建立歐洲經濟共同體(或稱歐洲共同市場)及歐洲原子能共同體,主要目的是爲了發展核子能事業,並且通過共同市場的建立使得各成員國在經濟政策方面逐步接近,以促進經濟活動的發展。
爲了更加方便的管理,在1965年時,這六個成員國又簽訂《布魯塞爾條約》,決定將歐洲煤鋼共同體、歐洲原子能共同體和歐洲經濟共同體統一起來,統稱爲歐洲共同體,總部設在比利時布魯塞爾。
至此,從3個獨立的共同體合成一個,作爲歐盟前身的歐共體在這一年,正式成立。
由于《布魯塞爾條約》繼承了《羅馬條約》的衣缽,其中最重要的條款之一就是歡迎其他國家的加入,很多人認爲,正是這個開放性的條約,開辟了歐洲一體化的起點,而歐洲共同體也便是如今歐盟的前身。
然而,
我們可以發現,當時的歐洲共同體的成員國裏,並沒有英國。
而英國本身也並不想參與其中。
作爲歐洲大陸上一個獨立的島國,對于當時的英國來說,上至國會議員,下至平民百姓,組建“歐洲聯盟”是他們想都沒有想過的,向來追求“獨立、民主”的英國人也打心眼裏沒有成爲“歐洲人”的意願。
但隨著英國經濟發展和國際地位的變化,他們也不得不做出改變,而最早的伏筆可以追溯至第二次中東戰爭時期。
1956年,爲奪取蘇伊士運河的控制權,英法兩國聯合以色列聯合,對埃及發動了軍事行動。
實際上,自開通以來,蘇伊士運河的控制權一直屬英法所有,後來,英國又通過《英埃條約》獲得了駐軍權。不過,二戰結束後,英法的國力受到很大削弱,而埃及的民族解放運動又開始蓬勃發展,于是,隨著埃及法魯克王朝的終結和君主制的覆滅,埃及在1951年廢除了《英埃條約》,並宣布蘇伊士運河公司收歸國有,希望通過運河的收入來填補國庫。
原本只是拿回自家領土的東西,但蘇伊士運河溝通歐、亞、非三洲,是一條重要的戰略要道,其軍事地位不言而喻,因此,這一舉動也觸動了英法的神經,遭到了英法的武力攻擊。
戰爭爆發後,英法以三國的行動遭到了國際社會的指責,美國和蘇聯兩國也介入了此事,蘇聯以核武器攻擊英倫三島作爲籌碼,威脅英法停火,而盟友美國也對三國的行動十分不滿,並命令全球美軍進入戒備狀態,對英法進行施壓,還動用經濟手段,使英鎊貶值,並停止對英國的經濟援助。
于是,在國際社會強大輿論壓力下,英法被迫宣布停火,並在1956年11月底前撤出了全部軍隊。
這場軍事冒險最終以英法的失敗告終,也加速了英法兩國霸主地位的土崩瓦解。由于中東地區的重要軍事地位,借著這次機會,美國和蘇聯徹底將英法勢力從中東地區驅逐出去,並正式形成了美蘇在中東地區的鼎立格局。
而英國則淪爲地區性國家,殖民體制完全崩潰,再加上二戰過後的英國,經濟發展一直比較緩慢,昔日的“日不落”帝國一度被迫降爲“二等強國”。
作爲曾經的世界霸主,英國十分不甘心,爲了謀求新的發展機遇,英國也不得不將目光投向了家門口正“報團取暖”的歐洲共同體。
但曾經被英國“愛答不理”的歐共體,這個時候卻産生了讓英國“高攀不起”的小情緒,其中,阻撓力度最大的就是法國。
法國之所以百般阻撓,最主要還是擔心英國的加入會削弱法國在歐共體中的話語權,要知道,歐共體雖然是一個超國家權限的機構,看起來似乎以“平等”爲前提,但法德在其中占據的分量很重,英國的加入無疑會沖擊歐共體原有的決策體系。
出于這個原因,自1963年以來,時任法國總統戴高樂就兩次否決了英國加入歐共體的申請,他給出的理由很多,如英國與歐共體六國經濟背景差異很大,如果接納英國,歐共體可能姓“英”而不是姓“法德”了,而且英國的加入也會使歐共體變得更加複雜,意見難以一致。
戴高樂甚至表示:“英國有朝一日終究會加入歐共體,但毫無疑問那時我將不在位了。”
不過,戴高樂並沒有讓英國等太久。1969年4月,因爲種種原因,戴高樂被迫辭職,接任的法國總統蓬皮杜在個別重大問題上否決了戴高樂的立場。
其中最關鍵的一項就是接納英國參加歐洲共同市場,並推進歐洲一體化事業。在蓬皮杜看來,歐洲一體化是大勢所趨,聯盟雖然會讓渡一定的權利,但更有助于發展。
于是,在1970年6月,歐共體就開始同英國進行談判,商議加入的具體細節,1972,時任英國首相愛德華·希思(Edward Heath)抵達布魯塞爾,並在首席談判代表傑弗裏·裏彭的監督下簽署了英國加入歐共體的協議,這也是愛德華·希思一生的高光時刻,推動英國加入歐共體成爲了他執政期間的最大成就。
次年1月1日,英國正式成爲歐共體一員,當時的《每日郵報》爲了慶祝這一事件,在頭版頭條寫道,“歐洲,我們來了!”
爲了紀念這一曆史性的時刻,英國還發行了面值爲50便士的硬幣。
不過,確認關系時只需要雙方簽字辦儀式即可,但相處的過程卻需要雙方盡力的磨合。而對英國民衆來說,加入歐共體並非自己的意願,而更像是一場大型的“包辦婚姻”。
據當時的一項英國民意調查顯示,大多數的英國人要麽不喜歡加入歐共體的想法,要麽對此完全漠不關心。
在英國加入歐共體之後,曆任首相們一直不遺余力宣稱自己就是“歐洲人”,試圖讓英國人民早日融入歐共體這個大家庭中,但從民調來看,效果並不理想。
不僅民衆對于“歐洲人”身份的認同感很低,英國各黨派對于加入歐共體也有不同的想法。
一些人認爲,加入歐共體能夠促進經濟的發展,但也有議員卻認爲不應該加入共同市場,並認爲這種行爲會侵蝕英國的民主,因爲英國的經濟、就業等政策會受到歐共體的制約,英國人民自主決定權顯然被稀釋了。
這些爭論隨著英國內部政局的變化愈演愈烈,1974年,最爲主推歐共體政策的英國首相愛德華·希思決定舉行大選,以鞏固保守黨的統治,但意想不到的事卻發了,這次大選不僅沒有爲愛德華·希思帶來想要的結果,反而把反對黨工黨拱上了政治的舞台,工黨在議會獲得了相對多數的席位。
希思曾企圖尋求與自由黨組成聯合政府,不料卻遭到拒絕,因此被迫卸任,隨後,工黨黨魁哈羅德·威爾遜(Harold Wilson)組成少數派政府,出任了首相。
雖然,哈羅德多次與歐共體進行談判,並自認從布魯塞爾帶回來一份對英國更加有力的協議,但以托尼·本(Tony Benn)爲首的工黨左派卻十分痛恨歐共體,認爲它是一個“資本主義俱樂部”,會侵蝕英國的民主,破壞英國的獨立性,導致英國在就業等方面的競爭更加激烈。
本在議會的話語權就不足,左右爲難的哈羅德·威爾遜不得不以公投的方式來解決自己面臨的困境。
1975年,哈羅德·威爾遜決定舉行公投,由民衆決定英國是否繼續留在歐共體。最終,公投過後,英國還是決定繼續留在了歐共體。
可以說,這是英國第一次關于是否留在“歐盟”的全民公投….
當時,英國所有主要政黨都在主推應該留在歐盟,而最後公投的結果,“留歐” 的一方以67.2%的優勢獲勝。
英國將繼續留在歐共體裏。
不過,這件事如同一個導火索,使得“疑歐情緒”就此蔓延,也影響了後來執政者的很多行爲。
二、分裂的種子
說起英國政壇,有一個人的名字不得不提,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撒切爾夫人,大家對撒切爾夫人大刀闊斧的政策改革如雷貫耳,而她在英國與歐共體的關系中也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1974年底,在政壇多次嶄露頭角的撒切爾夫人出任了保守黨黨魁。起初,撒切爾夫人一直保持著親歐的觀點。
她曾說過:“我們是歐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無論是誰都無法把我們‘帶出歐洲’,因爲歐洲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是我們一直以來所在的地方。”
雖然表面上親歐,但公投期間黨派間的爭執她也看在了眼裏,這也爲她日後與歐共體的交涉埋下了伏筆。
1979年,撒切爾夫人擊敗工黨,出任英國首相,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直聲稱支持歐共體的她卻首先向歐共體“開刀”。
在撒切爾夫人擔任英國首相的頭幾年,她一致致力于削減英國對歐洲財政預算的支出。她認爲,上任政府在加入歐共體時承諾的英國要給歐盟投入的資金過于高了,6年間淨貢獻額就從開始的1.02億英鎊增長至9.47億英鎊。所以,撒切爾夫人一上台就和歐共體打起了“經濟官司”。
在談判中撒切爾夫人一場的強硬,她對歐盟表示:“我不是來談判的,我只是來告知各位,歐盟會費太高,英國就是交不起了”
五年以後,她終于取得了勝利,在法國楓丹白露舉行的歐共體會議上,她得到了歐同體的退稅承諾,而且從此以後,英國上交歐共體的資金也按之前的66%來折算。
這一協議是永久性的,未來只有英國同意才可以修改。
撒切爾夫人當時爭取到的這一退稅優惠,直到今天仍然讓英國受惠無窮。一年省下數十億英鎊。
在打贏了這場“經濟官司”之後,撒切爾夫人就開始不遺余力地支持並推動歐洲單一市場的發展,英國和歐共體的緊張關系也日益緩和,一切似乎都在朝向樂觀的方向發展。
不過,到了上世紀80年代末,撒切爾夫人與歐共體就歐洲貨幣聯盟的計劃發生了爭執,雙方的關系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那麽,什麽是貨幣聯盟呢?
所謂的貨幣聯盟(Currency Union/Monetary Unions)指的就是一個區域內的國家使用一種相同的貨幣,歐元就是這一計劃的産物。
雖然使用相同的貨幣能夠提升商品流通的效率,擴大貿易,但撒切爾夫人並不同意英國加入歐洲單一貨幣體系。
而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事出有因。衆所周知,英國一直是世界領先的國際金融中心,英國的貨幣政策能夠産生積極的收益和很強的世界影響力,支持貨幣聯盟就是要讓英國在國家層面放棄對宏觀經濟的調控能力,這是撒切爾政府絕不能同意的。
不過,這件事卻引發了歐共體的強烈不滿,他們認爲撒切爾夫人在歐共體中首次引入了“例外論”,這破壞了歐洲的團結和效率。
就算時至今日,歐盟仍有許多人認爲,撒切爾夫人當年的決定爲英國脫歐埋下了“分裂的”種子。
可以說,在歐共體最後10年的曆史中,英國與歐共體之間似乎一直有某種“代溝”的存在,即便,後來的歐共體逐漸轉向了合作領域更加廣泛,程度更加深入的歐盟。
1993年11月,《馬斯特裏赫特條約》正式生效,歐盟正式成立。歐洲三大共同體納入歐洲聯盟,這標志著歐共體已經從經濟實體向經濟政治實體在過渡了,歐洲各國通過歐盟發展共同外交及安全政策,並進一步加強了司法及內政事務上的合作。
在歐共體轉爲歐盟後,雖然英國的時任首相已經是約翰·梅傑,但英國與歐共體的“危機”卻仍未解除。
在約翰·梅傑執政期間,黨內疑歐派陣營更是逐漸擴大,雖然當時的保守黨在英國議會中占有多數優勢,但是大約有40名保守黨議員在撒切爾的領導下始終反對梅傑政府的行動,就這樣,英國並沒有加入歐元區,保留著自己獨立的貨幣體系。
而英國這樣“特立獨行”的行事風格,自然也讓歐盟深感不爽,爲兩者之間爆發更大的沖突埋下隱患。
三、裂痕初現
1996年,英國與歐盟之間第一次出現了比較大的分歧和裂痕,而這次裂痕的起源竟是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疾病,這種病常見于成年奶牛中,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瘋牛病。
瘋牛病最早于1985年在英國發現,然後傳播到歐洲及世界多個國家和地區,這一疾病給全世界的養牛業造成了巨大損失。隨著瘋牛病的流行,人們逐漸察覺到,吃下被感染的牛肉也很可能會引起人們感染某種疾病,但並沒有相關的證據。
直到1996年3月29日,英國政府公開承認,瘋牛病和會致人死亡的克雅氏病突變細菌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首次承認食用瘋牛肉可能導致一種腦衰竭的絕症。
這一言論引發了全世界的恐慌,歐盟委員會當即宣布將在全球範圍內禁止英國牛肉的出口。
而在歐盟委員會抛出這一重磅消息之前,其實法國和德國就已經單方面對英國牛肉實施了禁令。
隨後,歐盟其他各國,澳大利亞、新西蘭、新加坡、日本和南非等30多個國家相繼宣布禁止進口英國牛肉。
迫不得已之下,英國各地將數百萬頭牛宰殺,數千所學校取消了午餐菜單上的牛肉,英國的牛肉價格急劇下跌。
而這也嚴重損害了當時的英國經濟,使英國養牛業面臨危機,不僅牛肉的出口化爲泡影,每年還需花費幾十億英鎊進口牛肉。
在《馬約》的爭論尚未完全停止的情況下,歐盟此舉一下激怒了英國議員們,持歐洲懷疑論的議員們不可避免地將責任歸咎于歐洲人。
英國國內的右翼小報開始大肆宣揚反歐盟的口號,要求約翰•梅傑學習撒切爾夫人的強硬手腕,要不惜余力反對歐盟的牛肉禁令。
在一篇社論中,更有媒體這樣大肆宣揚道:“如果歐盟有權阻止英國在全世界出口牛肉的花,那麽我們將不再是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
輿論的壓力讓梅傑倍感壓力,而此時此刻,布萊爾代表的工黨也在抓緊契機,大做文章,想要推翻梅傑的領導。
5月21日,梅傑不得的孤注一擲,被迫對外宣布,在事情出現新的轉機之前,英國將拒絕與歐盟開展任何合作。
英國不與歐盟合作,不願遵守歐盟的政策規定,就這樣了成爲了英國的一條官方政策。
這在當時可不是一個小舉動,因爲當時的英國部長們在歐盟理事會會議上擁有否決權,而歐盟的決策必須得到所有的成員國的同意,那麽,一旦英國的“不合作政策”出台,也將意味著,英國可以通過否決票反對歐盟的決定,從而阻撓歐洲進一步一體化的計劃。
“不合作政策”讓英國和歐盟之間的關系迅速降至冰點,二十多年來,英國和歐洲的資深政治家們首次公開針對英國的歐盟成員國身份提出嚴肅的質疑。
牛肉危機本應是一個非常具體的經濟領域的小問題,但它卻迅速升級成爲了英國與歐盟之間未來夥伴關系的政治問題。歐盟的領導人甚至表示,如果英國的不滿情緒繼續發酵,將會導致一場災難性的決裂。
當時的歐洲委員會主席雅克·桑特甚至在一篇文章中警告稱,關于英國和歐盟關系的“關鍵時刻”即將來臨。並暗指會考慮英國能否繼續留在歐盟。
在歐盟的施壓下,英國國內的輿論也開始逐漸降溫,大家開始更加理性的思考英國的未來,雖然,很多人不滿歐盟的做法,但對于離開歐盟,英國也的確尚未准備好。
在英國政界中,時任歐盟專員的利昂·布裏坦爵士就表示:“如果我們不想在脫離歐盟的危險道路上繼續前進,那麽我們就要開始爲歐盟說話了。”
就這樣,這場二十多年前差點演變成脫歐的“危機”也最終被解除了,但經過這一番折騰,梅傑首相的政治生涯也終于走到了盡頭。
四、不斷的爭執
1997年5月,在撒切爾和梅傑領銜的保守黨執政18年後,工黨黨魁布萊爾繼任英國首相。
布萊爾的出現,曾讓歐盟各國萌生“英國加入歐元區”的希望。
意大利新聞機構Ansa還曾發表了題爲《托尼·布萊爾,超級明星》的主題報道,因爲工黨的競選宣言讓歐盟看到了英國在條件合適時加入歐元區的可能性,而且布萊爾也曾真誠地表示想要改變英國與歐盟的這種局面。
同年,布萊爾曾宣布計劃在1997年後加入歐元區,開始使用歐元,但當即就遭到時任財政大臣戈登·布朗(Gordon Brown)的反對,這一計劃也就擱置了下來。
後來,布萊爾在選舉中贏得了包括《太陽報》在內的媒體的支持後,歐盟的願望再次破滅了。
因爲,時任布萊爾首相發言人和新聞秘書的阿拉斯泰爾•坎貝爾多次公開對歐盟的辯論表現出輕蔑的態度,並將這些辯論形容爲“歐盟的廢話”,很多人認爲這標志著布萊爾對歐盟的態度已經變了。
那麽,是什麽原因導致布萊爾的態度出現如此轉折?
有人猜測,布萊爾之所以上任後如此行事,是因爲他擔心如果過于親歐盟,好不容易表態支持他的媒體會立刻倒戈對他進行反擊。所以,布萊爾早期在與歐盟的交往中始終帶著一絲絲輕慢。
例如,英國當時曾要求獲得出席歐洲各國財長會議的權利,但參會的這些國家都是已經同意加入歐元區的國家,而英國並沒有加入。這種“無理的要求”徹底激怒了歐盟領導人,在盧森堡舉行的一次峰會上,法國前總統希拉克就怒不可遏對布萊爾說,要想在歐盟爭得一席之地,他得先學會對著法國國旗低頭三次。
比利時前首相費爾霍夫施塔特曾這樣說道,布萊爾本來有機會改變曆史的進程,但他最終未能如願。
2003年,因爲英國加入以美國爲首的對伊拉克戰爭,布萊爾與歐盟各國領導人的關系進一步惡化,這場戰爭也成了布萊爾首相政治生涯的滑鐵盧。布萊爾的政治信譽遭到極大打擊,支持率一降再降。在2005年大選中,工黨選票大面積流失,盡管最後僥幸獲勝,但贏得卻十分吃力。
2005年著名的“金錢換爵位”醜聞後,布萊爾的幾名親信和幕僚都因此事受到傳訊。此事過後,英國民衆所懷疑的已不僅是布萊爾的政治清譽,更是他的道德操守了,布萊爾下台已經是必然的結局了。
五、漫長的分手
繼布萊爾之後上台的戈登·布朗,其執政理念之一就是英國絕不加入歐元區,而在他之後的卡梅倫首相更是親手拉開了英國脫歐的“大幕”。
早在2013年初,卡梅倫就曾承諾,如果2015年保守黨能夠贏得選舉,他將就脫歐問題舉行公投,交由英國民衆自己來決定國家的命運。
2015年5月,英國大選計票完畢,保守黨拿到議會330個席位,卡梅倫成功連任首相。爲了兌現自己的諾言,卡梅倫很快發起了脫歐公投運動。
2016年6月24日,英國脫歐公投如期舉行,最終,英國民衆選擇“脫歐”的票數超過了半數,而本堅信留歐會占多數的卡梅倫,在徹底開啓了英國脫歐的“大幕”後,立即宣布將辭去英國首相職務。
後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卡梅倫“兩袖清風”走了,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給繼任者特蕾莎·梅。
而在特蕾莎·梅接任首相後,率先要面對的難題就是,怎麽把脫歐這件事繼續下去。
在脫歐上,特蕾莎·梅也算是使勁了渾身解數,她曾屢次嘗試帶領英國順利脫歐,但卻因爲分裂的議會,歐盟的強勢等等原因而失敗了,最終不得不黯淡收場,以辭職結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而脫歐大戲也因此變得“一拖再拖”。
就在大家以爲脫歐將無限度延期時,直到去年7月24日,鮑裏斯成功登上了英國的政治舞台,由于鮑裏斯的強硬手腕,脫歐終于在曆經了三年之久後走到了終點。這中間,鮑裏斯其實也並非一帆風順,遭遇了重重阻難,但好在最終,他帶領英國人民來到了終點。
對于那些多年來密切關注英國與歐盟關系的人來說,脫歐的決定讓他們很難在短時間內接受,畢竟,總是會有深深的遺憾和一些目前得不到的問題萦繞在腦海。
最重要也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英國是如何走到脫歐這一步的?
房産君認爲,英國走向脫歐其實有很多原因,包括:二戰後英國與歐洲各國之間態度和認識的差異、歐盟和英國領導人的決策、脫歐情緒日益高漲的媒體以及運氣和時機等。這些因素的複合影響,才最終導致了英國走向了脫歐的結局。
不管怎樣,在歐盟(歐共體)待了近半個世紀的英國,今天終于再一次“獨立”了。毫無疑問,脫歐後的英國將會迎來很多的挑戰,就像開始一場偉大的冒險一樣。
英國能否成功,鮑裏斯能否成就“一代名相”,沒有人知道答案。但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房産君卻想起一句話:
“總有一天,當我們的後繼者回首往事時,真正的謎團將是我們曾經懷疑過自己。”
以此自勉,以此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