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 廣納賢才，興業建校
第6集
6－1，廈門鼓浪嶼海灘 ，日 內
清晨，陽光明媚。陳嘉庚在海灘小步慢跑，輕輕地舒展肢體。
不遠處的鄭成功古練兵場，幾列士兵們在訓練，口號聲整齊劃一，響徹雲霄。
陳敬賢和妻子王碧蓮向哥哥走去。
陳嘉庚看見身後陳敬賢和王碧蓮走來：敬賢，快來！和哥哥一起鍛煉一下身體，好久沒有這麽休閑放松的感覺了！
陳敬賢：兄長，看來你最近心情不錯呀！
王碧蓮：對呀！哥哥——有什麽開心的事情給我們大家說說吧！
陳嘉庚：這幾天其實最令我頭痛的不是經費和學校建設的事，還是我們廈門大學校長人選的事情。我一連給林文慶發了三份電報，他都遲遲沒有回複我。我怕事出有因，昨天林文慶給我來電報說了他的苦衷，原來是孫中山先生在我之前邀請他去新成立的國民政府任職，他是先答應了中山先生之後才收到我的邀請啊！
王碧蓮笑了：兄長，看來你的這個“伯樂”還是比孫先生後知後覺啊！
陳嘉庚也笑了：我是個商人，孫先生是位偉人和政治家，按理，我邀請林文慶先生是家事，孫先生邀請他去新政府任職是國事，我們南洋華僑一心愛國，希望自己的國家早日強盛，更希望能多培育出棟梁之才能早日爲國家出份力，讓人各有志，何況教育非短期而爲之事，何去何從，還是看文慶賢弟自己選擇吧！
王碧蓮笑著點頭： 兄長，你能談談對汪精衛的印像嗎？換話句話說——你不是也和這位“引頸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汪精衛熟悉嗎？
陳嘉庚笑了：我現在只能肯定地回答你提得這個問題，那就是早年汪精衛作爲同盟會的活躍人物，在新加坡參與了編輯《中興日報》，後來我曾今請他來集美學村參觀，向他表示了要聘請他爲廈門大學的首任校長之事，他當時也很爽快的答應了！可是此人機謀善變，回到廣州後不久就變卦了，給我回答說自己政務繁忙無暇兼顧而辭職，這一下讓我措手不及，我沒有辦法， 才通過北洋政府教育部另組建廈大籌委會，選舉鄧萃英爲校長——
陳敬賢走了過來，接過話茬：哎，千算萬算，不如人算！誰知道這個鄧校長來我們廈門大學赴任不帶任何圖書和儀器，卻帶著一塊華而不實的北洋政府徐世昌題寫的“熱心教育”的橫匾，大哥不喜歡徐世昌的爲人和氣節，不允許懸挂這塊牌子！
王碧蓮笑了，拍手道：好！這下我終于明白，大哥爲何把“自強不息，止于至善”八個字作爲廈門大學的校訓了！
陳嘉庚面朝大海，舒展雙臂：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天佑廈大，希望給我們一個德才兼備的好校長吧！
6－2、新加坡的林文慶家 夜 內
（畫外音）在華僑中鼎鼎有名的新加坡萊佛士書院讀書，後來又拿著英女王獎學金，到英國的愛丁堡大學攻讀醫學，獲得醫學內科榮譽學士和外科碩士學位後，他于1893年回返新加坡學成歸來以後就在直落亞逸街開診所行醫的林文慶這幾天失眠了，他的人生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
（鏡頭特寫）一間大大的書房上放著兩份電報
一份是孫中山發來的，邀請他到廣州政府襄助外交。
還有一份是陳嘉庚發來的，邀請他出任廈門大學校長。
妻子殷碧霞身著旗袍，身材妩媚婀娜，左手端著一杯煮好的咖啡，右手輕輕地推開房門。
林文慶抓耳撓腮，他手握毛筆，在信簽紙上寫了又撕掉，撕了又重新寫。
殷碧霞被逗笑了：好啊好啊，這是誰有這麽大的魔力？把我的先生折騰的如此這般？要知道，我家先生可是新加坡第一個能拿到“英女王獎學金”的人，是學霸中的學霸，精英中的精英，更何況——他還是在新加坡醫學界、政治界、教育界、商界“通吃”~天之驕子的人設啊！
林文慶笑著從妻子手裏接過咖啡，大口地喝了一下：夫人說笑了，這個可是在任何高校都無法解決的“二難”選擇題呀！一個是華人翹首孫中山，一個是華僑旗幟陳嘉庚，現在他倆同時來電報邀請我，我現在恨不得會孫悟空的“分身術”啊！
殷碧霞被逗笑了：孫中山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陳嘉庚先生就是你當時率先開辟馬來亞第一家華人橡膠種植園，被他稱贊你是“馬來亞橡膠之父”的陳嘉庚吧？
林文慶笑著點頭：是他！就是他！我們倆先後加入了同盟會新加坡分會，支持孫中山的辛亥革命。按理，我是要當仁不讓地答應孫中山先生的要求去廣州新政府襄助外交。可是我當時回國遇到過陳嘉庚先生，我曾今給他說過——將來他要有事我一定會全力以赴支持他的！
殷碧霞走上前去，從身後給林文慶披上一件外衣：是啊！幫著孫先生是從政—— 爲國！要是幫著陳先生是從教——爲民！在這爲國爲民二件都有意義的事情中做選擇，的的確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林文慶說：我中華人才濟濟，中山先生日久必成大事！我與嘉庚先生志同道合，特別是在回國的遊輪上一番推心置腹的洽談，深深地打動了我！嘉庚先生認爲，中國今日之所以積弱，民智之所以未開，民性之所以皆自私忘工，根本原因就是教育不發達！他爲此做過和歐美、日本等國的調查比較，我們國人每百人中文盲竟然占95左右。所以，他和我的觀點不謀而合，爲使教育發展，必須普及教育和培養專門人才！他之所以此刻傾盡家財興辦廈門大學。
殷碧霞從口袋裏掏手絹爲先生擦汗，她靈機一動：先生，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解決你的難題！
林文慶很是猶豫：夫人，你快說，是什麽辦法呀?
殷碧霞笑：這件事其實說難很難，說簡單再簡單不過了——
林文慶雙手作揖：夫人啊——直奔主題，你就別賣關子了，都快急死我了！
殷碧霞笑著從桌子上拿起兩份電報一起放在他的手裏：我說呀！你倒不如把兩份電文同時寄給孫中山先生，讓他替你做最後的抉擇！再說了——我也多次聽你說過，陳先生先後兩次支援孫中山先生，我想，他會幫你做出決斷的！
林文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呀！知我者，夫人也！我明天一早，就按夫人說的辦法去做！我相信，孫先生會幫我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6－3 廈門大學建築工地指揮處 日 內
陳嘉庚站在廈大新開辟的演武場校址內，看著怪石頭交錯、墳堆片片。看看手裏的圖紙，情不自禁地搖頭歎氣！
陳敬賢對陳嘉庚說：兄長，我也認真看鄧文萃來時交給我們的由美國茂旦洋行承包和設計的施工圖了，按照他們原來的設計，學校的主體建築群爲五座大樓，好像一個漢隸書的“大”字，排列在演武場，僅報價就1000多萬——
陳嘉庚笑：哎，美國的建築設計師是想打土豪了！可是我陳嘉庚的每一筆生意每一筆錢，我都是辛苦靠打拼賺來的，所以，我們要把每一筆錢，花到該花的地方上！
陳敬賢點頭：是的，大哥！我們廈門這有大量的石條，不必花錢去外地購買華而不實的建築材料，還有，我們校舍要拆遷不少宗族的墳頭，這都要很大的一筆拆遷費——
陳嘉庚點點頭：我覺得廈大的建設宗旨是——既要立足現實，務求節省財力，也要放眼未來，以便于將來學校的擴建，要考慮到學校建築藝術的整體性以及學校未來的發展！
陳敬賢：哥哥我支持你，你的意思會不會我們自己擴建？
陳嘉庚斬釘截鐵地說：我決定了，自己設計和建築，這樣，碧蓮，你快給我們泡一壺好茶，今天我和敬賢一定要把學校的設計圖確定下來！
王碧蓮笑了：放心，保證完成校主交給的光榮任務！
6－4 新加坡的林文慶家 日 內
一個穿制服的郵差把一封電報交給林文慶的妻子殷碧霞。
殷碧霞看看落款：國明政府——孫文！
她開心的沖著裏屋大喊——文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孫文總理給你回消息了！
6－5 廈門大學建築工地指揮處 日 內
陳嘉庚、陳敬賢在建築工地上勘探和聊著天。
陳嘉庚笑著看著陳敬賢說：哎——敬賢這幾天你就多陪陪弟妹吧，我們兄弟倆只顧自己的生意和事業，說實話冷落了家庭，妻兒沒有得到我們很好的照顧，我們都要多加注意 ！畢竟——我們父母去世這麽多年，也讓我們的家人今後要好好生活，不爲我們的事操心！
陳敬賢笑著擦汗：哥哥您說得對呀！我看——你這次多陪陪嫂子，既然回來了，多在家陪陪他們，工地的事我就好好的分擔，我們就覺得鄧校長的美國大師和專家的設計不接地氣！
陳嘉庚停了下來：敬賢說得很對！我回來時，也在鼓浪嶼的萬國大廈做過考察，雖然各國建築風格各異，但是比較中國的傳統建築，這才是大巫見小巫啊！
陳敬賢笑而不答，從口袋摸出一個煙卷，悠閑地點燃。
陳嘉庚勸道：賢弟，我建議你最好少抽或者不抽煙，這樣對你的身體不好！
陳敬賢：是啊！兄長多年堅持“教育救國“的思想，早年他經商創業，是南洋著名的“橡膠大王“，甚至把生意做到美國和歐洲去！可是兄長你在在世界經濟危機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家鄉的教育事業，把自己多年經商賺來得錢全部投入家鄉教育。我也聽說，你在華人當中，有人對你的行爲不理解說你“傻”，可我這幾年聽從哥哥你的話，辦了幾年的教育，我明顯的感覺到家鄉的人變了！不僅過去很多陋習都改變了，而且我們把集美這裏最真實的一面，讓未來的世人自己領悟和感受吧！”
陳嘉庚：我是一個商人，本來對于政治上的事情我不太關心！但是國難當頭，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破國家何在？沒有國家，也就沒有我們小家！如果小家都爲了一己私利，械鬥互毆，這樣久而久之必民風日下，我們炎黃子孫也將國將不國，家將不家了！
6－6 集美學村陳敬賢 家 夜 外
深夜，陳敬賢在學村獨自靠著書桌睡著了。
陳敬賢趴在一張建築施工地圖上睡著了，王碧蓮走上前去，慢慢的把掉落的衣服給他蓋上。
王碧蓮走在煤油燈前面，輕輕地把燭火吹滅。
6－7、新加坡的林文慶家 日 內
殷碧霞和林文慶進屋。
林文慶：我該出發的行李你都爲我准備好了嗎？
殷碧霞：准備好了。
林文慶低聲握住妻子的手：夫人，按理說，你身體有孕在身，我不該離開你獨自回國去廈大任校長，但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爲了國家和嘉庚兄的盛情相邀，不得已也只有舍你們妻兒遠行了——
殷碧霞偎依在丈夫的肩頭上，輕歎一口氣：哎——老公你是心在陋室，心懷天下之人！遠的不說，就像這次，孫先生和嘉庚兄同時邀請我，在我兩難把這個問題請教孫先生，我萬萬沒有想到孫先生會這樣虛懷若谷、寬容大度，會複電給我贊成我去廈門大學任職，雖然目前在新加坡我有著優厚的行醫和商業經營，但是，爲了我華夏民族之教育大義，我決定後天啓程去廈門！
殷碧霞：你不怕這裏的華僑也說你是“傻子”嗎？
林文慶笑：這就是他們鼠目寸光的地方，我還要做一件更傻的事情給他們看？
殷碧霞好奇地問：快說——是什麽事情？
林文慶目光堅定地說：萬事開頭難！我和嘉庚兄志同道合、意在報國！萬事開頭難，他如今正是缺錢缺人的時候，我不能在財力上給他以更大的幫助，所以我決定——我去廈門大學任校長，義務服務，不領一分錢的薪水——
殷碧霞笑：好的！你既然決定了，我全力支持你！哈哈，要讓那些一旁看笑話的人知道你的決定，還不知道會怎樣的說你——
林文慶笑：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我就喜歡但丁的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6－8 、 陳嘉庚書房 夜 外
陳嘉庚深夜獨坐，書桌前堆滿了各種書籍和圖紙……
陳嘉庚翻閱著，突然，他一拍大腿，高聲喊叫：對！就按照這種風格設計和建設！敬賢——敬賢，你——睡了嗎？！
6－9、集美學村陳敬賢辦公室 夜 內
陳敬賢在燈下熬夜看圖紙，聽到敲門聲，站起來開門。
陳嘉庚抱著一摞子圖紙和資料，滿臉都是喜悅之色
陳嘉庚大聲說：兄長我現在來不影響你嗎？
陳敬賢：大哥，還是快進來吧——我是夜貓子，沒事。
陳敬賢向門外看了一眼，請哥哥陳嘉庚入內後，關上房門。
陳嘉庚和陳敬賢進屋。
陳敬賢：對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大哥你這麽晚來找我，難道有什麽重要之事？
陳嘉庚笑著說：我這麽晚來找你，是有兩件喜事要告訴你！一是我已經收到了林文慶發來的電報：他說孫中山先生支持他來廈門大學任職，他將于後天啓程回國——
陳敬賢高興地跳了起來，睡意皆無（迫不及待地）：那大哥——還有一件什麽令人高興地事情？
陳嘉庚笑著說：我已經找到了廈大最佳的設計方案，不僅中西結合美觀實用，而且可以因地制宜的取材建設，可以比他們美國專家的節省六七百萬元呢！
陳敬賢有點疑惑，他看著哥哥沒有說話。
陳嘉庚把手中的圖紙在桌子上鋪開：第一頁是一個大大的“品”字,第二頁只有一個用毛筆寫得“一”字。
陳敬賢笑著說：大哥，你不會向我展示你的書法吧？
陳嘉庚笑：大哥不是專業的設計師，我也不會畫專業的圖紙。我只是覺得，美國設計師毛惠的設計的所謂“意大利式”教學樓，每三座都曾現爲“品”字形，這樣會很占據操場的位置，不利于我們學校組織大型的體育運動或大型活動，所以，我想把“品”字樓給改爲“一”字樓，這樣我就把這個問題迎刃而解了！
陳敬賢點點頭：大哥你說的極是，也是比較符合我們廈大初建的實情的！
陳嘉庚接著說：還有一個就是美國人設計的是按照基層建築200年，內部裝修極爲考究奢華，其實，這真的是勞民傷財了！我覺得未來20-30年內，世界建築並將發生翻天覆地之變化，到時我們廈大一定發展和壯大，不僅學生人數可以發展到數萬人以上，而且學校的規模和教育資金一定也會充足富裕，那個時候我們再建設符合那時的最科學的教學樓設計和規劃，這個就是我們立足現實二三十年，放棄他們的一二百年的建築設計方法！
陳敬賢點點頭：大哥，還有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我們目前聘任的校長鄧文萃提出辭職，他帶來的幾個學科教師好像也要隨他而去，這樣會讓很多科目的教學師資缺乏——
陳嘉庚歎口氣：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校長校長，一校之長，如果耐不住教育發展的寂寞，如果只想挂個名或者過渡下，這樣對于學校的未來發展都是極爲不利的的！就像當時汪精衛答應我要出任我們廈大的首任校長，可是我把他的夫人陳璧君接到廈門鼓浪嶼安頓下來，他卻無心投身教育事業，熱衷于政治仕途，一看到政治上有機可乘，立刻給我遞交辭呈。這讓我一時措手不及，我無奈才臨時改聘鄧萃英爲校長，可是這位北洋政府的教育參贊大人卻熱衷于做官，想做一個“挂名校長”這讓我大失所望，所以我才想到我的好友林文慶，他不但辭去赴中山先生政府做官任職的邀請，而且還給我發來電報，不要一分錢的薪酬志在爲國發展教育事業，人格之魅力，品質之高潔，與汪精衛和鄧萃英之流相比，不言而喻啊！
6－10、廈大籌備處門口 日 外
一群學生打扮的女孩子來到廈大籌備處前詢問上學事宜。
王碧蓮和陳敬賢認真接待，不時回答他們提出的問題。
陳嘉庚路過時，主動和女孩子們打著招呼。
女學生們笑著：陳校主，你這要去哪裏呀，我們准備報考你們廈大的師範專業，將來畢業去你的集美學村任教你歡不歡迎啊？
陳嘉庚：我沒事去工地上轉轉！只要你們學業完成且成績合格，我們當然歡迎你們加入集美啊！對了，你們來報考我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廈門大學，你們的家人都同意嗎？
女學生們愣了，繼而哈哈大笑：我們當然是自願的，但是家長到底同不同意，就看未來的廈大建設的好不好了？
陳嘉庚自信地說：這個你們轉告家長大可以放心，學校和北大、清華複旦等名校不敢比，但是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一定是福建省最好的大學！
這時，王碧蓮跑了過來：校主不好了，剛才工地上有工人說在建築拆遷時，工人和陳氏族人發生了糾紛，雙方對打起來，一個負責人還被打傷了頭，現在正在醫院包紮呢——
陳嘉庚：傷勢怎麽樣？
王碧蓮：好像縫了好幾針，傷口很深的，！我們這就去醫院看看吧——
6－10、廈門民生醫院 日 內
幾個工人拿著工具在醫院走廊裏高呼：醫生！大夫呢——快看看，我們這還有一個受傷的工友！
一個年輕稚氣的、滿頭是血的大男孩，被幾個工友架扶著，擡到了醫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