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工作好壞,領導認可、部屬稱贊是起碼條件;品行優劣,同事的評價或許只是參考;一語中的、可信度高的,當屬坦誠相見、朝夕相處的愛人。
所謂愛之愈深、責之愈切,來自愛人的評價,往往一針見血、刀刀見肉,說出口刺耳、聽進耳刺激,實則大實話、全是幹硬貨,被評價者可能會明火執仗地反駁爭吵,但暗地裏往往心悅誠服。
從人性的角度分析,一個人,如果得到自個愛人發自肺腑的誇贊,其做人的高度、處事的溫度、人生的厚度,應當可以大書特書了。
“工作盡職盡責,多次立功受獎”“孝敬父母,幫爸媽分擔農活”“重感情,新交鐵哥們,不忘老朋友”“注重培養孩子”……這是從黑龍江哈爾濱遠嫁四川資陽的王金平對其丈夫、我兄弟王祥金的評價。話不多,但信息量很大,字裏行間充盈著認可、信賴和深深的愛戀,讓人覺得可親可信、可敬可愛。
讓我們一同走進王祥金,走進一名軍轉幹部、人民警察的內心世界。
一
初識祥金,是通過熱情似火的四川安嶽籍同事周軍。
記不清是何年何月,一個周末,周軍找到我,說他一個同年入伍的安嶽老鄉新買了房子,有些家具要搬,想讓我去搭個手幫個忙。
這個買房子的老鄉,就是王祥金。
當天一同去幫忙的,還有與祥金、周軍同年入伍的安嶽籍老鄉劉傑。他們哥仨曾一同在駐哈爾濱某團服役,劉傑當完三年義務兵退伍,留在哈爾濱打拼創業;周軍考上軍校,並一步步從邊防幹回哈爾濱;祥金直接從士兵提幹,繼而當排長、副連長,後來調到哈爾濱市香坊區人武部。
那天,等我們滿頭大汗把那些舊家具從一樓搬到七樓,坐下來一聊,再一起喝頓大酒,四個大老爺們從此成爲往來密切、互幫互助的哥們兄弟;比哥仨大不了幾天的我,則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們共同的老大。
男人之間相處,有時就這麽簡單:一次援手,一聲問候,一頓毫無戒備、深入交流的聚餐,就有可能結識一個兄弟、演繹一生真情。
初識祥金時,他剛從野戰部隊調到人武部。
在野戰部隊,祥金是偵察兵尖子,軍事素質杠杠過硬。到了人武部,他依然幹得風生水起,無論是政工科幹事、軍事科參謀,還是後勤科助理,每一個崗位都幹得有聲有色、廣獲好評。
總而言之,人武部那些崗位,能幹的不能幹的,願幹的不願幹的,祥金全都幹了,並且幹得都不錯,真正的幹一行愛一行成一行。
2007年底,綜合考慮家庭、個人和發展前景等因素,祥金和我商量了多次,最終決定脫下那身舍不得脫下的軍裝,就地轉業到地方謀求新的發展。
祥金的軍事素質確實好,轉業前最後一次參加部隊考核,3公裏越野跑了9分11秒,整個哈爾濱警備區排名第一,超過第二名兩分多鍾。
憑著如此過硬的素質,祥金順利進入哈爾濱市公安局,成爲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崗前集訓時,由于素質好、人熱情、組織能力強,祥金很快脫穎而出,成了那個集訓隊的臨時負責人。
二
正式穿上警服後,祥金先幹巡警,早出晚歸,經常出勤,忙得連妻兒都照顧不上。
2011年盛夏,有一天祥金突然告訴我,說他已從巡警支隊調到哈爾濱市公安局戶政處上班,相對之前,工作不那麽忙亂,也更有規律,終于有時間照顧家庭和妻兒了。
爲了方便上班和兒子上學,祥金以房換房,在中央大街附近買了套二手房,過起了悠哉樂哉的小日子。
這是祥金倒騰的第6套房子,從道外區到香坊區,從香坊區到道裏區,地段越來越好,房子也越來越值錢。
這可不是瞎折騰,裏面的學問大了去了。
祥金學曆不高,但有經濟頭腦,就這麽來回倒騰,原本借錢買的小房子越換越大,越換越增值,並且1套變2套,2套變3套。
祥金的腦瓜子確實好使。轉業待分配那些日子,閑著沒事幹,他竟然到房屋中介公司幹起了臨時工,憑著極強的溝通能力,賣出好幾套二手房,收益頗豐。
祥金善于理財,其實是有原因的。
祥金從小頭腦就活絡,初中沒讀完,便開始混社會、做生意、搞對象,成天忙得有聲有色,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不過十六七歲,祥金就練就了超強的經濟頭腦,買冰棍,收破爛,倒騰這,倒騰那,別人還在學校上下求索生存之道哩,他早就找到了適合自己、合法合規的生存生財之道。
比如,入伍前,他曾去昆明及周邊熱點景區賣包子饅頭,並且專去外國人多的旅遊景點,一個原本只賣幾分錢、幾毛錢的東西,經他一包裝和吹呼,三塊是它,五塊也是它,利潤翻了好多倍,別人還挺樂呵。
三
祥金、周軍和我同歲,都屬虎,其中祥金只比我小21天。
盡管比我更成熟穩重,祥金從認識之初就叫我大哥,尤其在哈爾濱期間,個人有什麽大事小情,總會第一時間和我商量。
對我這個當大哥的尊重,祥金不只是叫在嘴裏,還體現行動中。我調到沈陽後,每到我生日那天,他和劉傑都會從哈爾濱趕過來陪我喝兩杯。2011年10月,我因腰間盤突出住院治療,本來沒啥大礙,也再三勸阻,祥金還是攜妻帶子專程趕來,說他什麽禮物也不帶,就是過來看看我。
都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祥金、劉傑、周軍,四個異姓兄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戰友情,時而平淡如水,時而濃烈如酒,越喝越精神,越品越有味道。
祥金能掙錢,也會花錢,該花的錢,眉頭都不眨一下,向來大大方方,從不摳摳搜搜。
我在哈爾濱工作那幾年,每每我們四家聚會,只要不遠遊,大部分時候都在祥金家裏。
周軍、劉傑和我一點不客氣,大多數時候都是空手前往,什麽也不帶。祥金、金平兩口子也不計較這個,每次都是好菜好飯好酒招待著,熱情周到、惠而不貴,讓我們這些客人舒舒服服,一點也不覺得拘束。
這兩口子,待人待客,做人做事,都值得我這個所謂的大哥好好學習。
祥金不僅對我們哥幾個好,對別人,一樣熱情似火,能幫則幫,體現了一個男人應有的胸懷和氣度。
2012年初,與我素不相識、遠在黃海前哨服役的某海防團排長周智偉在全軍政工網《軍旅文學》頻道留言,說看了我寫的一些文章,感受到了軍營的美好,汲取到了前行的動力,特留言表示感謝。
留言中,小周問我一些文章中總提到的王祥金,是不是他連長的老排長王祥金,說他連長一直都懷念那個叫王祥金的排長,總念叨考上軍校前只給王排長留了一個不值錢的收音機,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一直想找到這個曾經無私給予幫助、引領自己成長的老排長說一聲謝謝。
這個留言很打動我,第一時間打通那位連長的軍線電話,一邊詢問相關情況,一邊拔通祥金的手機。兩邊一對應,哈哈,真就說的是同一個人。
軍線電話裏,收獲意外驚喜的那位連長在連聲說“謝謝”;手機裏,祥金也很意外和驚喜,從來不跟我客氣的他竟然也連聲說“謝謝”。
四
作爲曾經的偵察兵,祥金敢想敢幹、敢做敢當,認准的事兒,說幹就幹,再難也要堅持,從不拖泥帶水。
2012年底,祥金打電話和我商量,說他老家四川資陽公安局有名領導來哈爾濱出差,他有幸與之接觸,兩人交談甚歡、互有好感;回去後不久,那位領導打來電話,問祥金有沒有回老家發展的打算,並曆數回去的好處,比如離老家更近,可以照顧年邁的父母。祥金有點拿不准,征求我的意見建議。
這種事,我還真不好給出什麽具體建議。我只是提醒祥金,不能只考慮自己和父母,還要顧及弟妹金平和嶽父嶽母的想法和感受。
祥金一點也不磨叽,當即表態:大哥,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其實,我是支持祥金回老家發展的。除了能照顧年邁的父母,更有利于他在警界發展。事情在那明擺著,留在省城哈爾濱,祥金再優秀,也不過是一個要學曆沒沒曆、要背景沒背景的普通軍轉幹部;在當時的政治生態下,除非出現奇迹,祥金多半就是普通民警幹到退休。而回到四川資陽,地方雖小,但機會多多,只要足夠優秀和努力,一切都有可能。
之所以那樣提醒祥金,我是擔心弟妹會不同意,更擔心這會影響他們的夫妻關系。因爲之前確有那麽一段時間,兩口子鬧過一些別扭,我還訓過祥金,要他大度點,不要跟自個老婆計較。
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的擔心完全多余。弟妹不僅支持丈夫調回老家,還毅然決然地離開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哈爾濱,辭掉原本不錯的工作,帶著兒子隨遷四川資陽。
2013年3月,祥金正式調回資陽。他一邊熟悉新的工作環境,一邊張羅買房子、搞衛生等工作,爲妻兒到來做好各種准備。
當年4月20日,祥金非常急促給金平打電話:“老婆,雅安地震,我馬上出發支援。那邊信號不好,只能我打給你。我給你們訂了4月30日機,到時讓同事接你們……”
面對陌生的城市,又恰逢地震,家人和同事都勸金平改簽機票,晚點再過去。
知夫莫如妻。特殊時期,特殊任務,金平深知自己和孩子及時隨遷進川對丈夫的重大意義。既然選擇了,就該無怨無悔,金平立馬辦理離職手續,迅速打包郵寄東西,按照丈夫的安排如期抵達資陽,正式把自己從東北人變成了四川人。
有了妻兒的理解和支持,調回老家公安機關的祥金幹勁充足、表現突出,一年半從普通民警幹到巡特警大隊副大隊長;又過一年過,提升爲巡特警大隊教導員;再過2年,改任巡特警大隊教大隊長。5年4個台階,每一步都走得很紮實。
不僅如此,回川6年多,祥金本人3次榮立三等功、3次被嘉獎;所帶領的巡特警大隊,更是連續2年榮立集體三等功!
這成績,實實在在;這榮譽,沉沉甸甸在。
我不知道別人怎麽評價,反正我就一個字:服!
祥金回到四川後,在他的微信朋友圈裏,時不時看到當地媒體關于他的新聞報道。
每每此時,我要麽默默點贊,要麽打電話表示祝賀,偶爾還潑潑冷水,提醒祥金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被暫時的勝利沖昏頭腦。
是的,相對于當網紅、當大官,我這個當大哥的,其實更希望祥金的發展之路走得更穩健、更平穩一些。
畢竟,人生拼到最後,拼的不是官位和財富,而是平安、健康和合家幸福。
2012年1月8日晨草于沈陽,2020年2月24日晨完善于石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