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爾特講話
普京打噴嚏,全球都感冒。俄烏軍事沖突産生了世界性影響。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最近親自要求菲駐美大使羅穆亞爾德斯向超級大國作出外交保證,如果有需要,菲律賓隨時准備提供美國作爲主要盟友所需要的任何設施或任何東西。
菲律賓是美國在印太爲數不多的條約盟國之一。根據1951年簽署的《美菲共同防禦條約》,雙方在遭遇武力攻擊時有義務互相幫助對方。位于馬尼拉西北方向的克拉克和蘇比灣自由港,曾是美國在本土以外的最大空軍和海軍基地之一。
這是菲律賓現任總統在其任期內首次就某個具體的軍事沖突向其主要盟友承諾履行條約義務,是一次具有戰略宣示意味的“選邊站”。
杜特爾特擔任總統後,菲美關系一度跌至低谷。
作爲美國在印太地區的重要盟友領導人,尤其是在美國的戰略重點正轉移到印太地區的情況下,杜特爾特終其任期,尚未對華府進行訪問,也從未接待前後兩任美國總統。
相比較而言,他與俄羅斯的普京當局建立了良好關系,並一度將菲俄關系當作牽制菲美關系的重要手段。
菲律賓官方立場決意站在超級大國一邊,對美國卷入俄烏沖突情況下菲律賓給予防務協助作出明確承諾,鮮明體現出其政治特質:原則性和實用性的高度統一。
他可以出于實用主義的需要,與你開展合作,甚至擱置爭議,但也堅守原則,在大是大非問題上清清楚楚,態度鮮明,突出表現在對俄烏沖突的態度上。
俄烏軍事沖突發生後,與烏克蘭萬裏之遙的菲律賓密切關注形勢發展。
3月2日,該國總統杜特爾特召集軍方、警方高級官員、部分內閣成員和商人舉行“特別會議”,討論了俄烏危機,強調菲律賓關切局勢對菲國家、經濟和人民生活的影響。
可能正是在此次“特別會議”上,菲律賓當局確定了對聯合國大會圍繞烏克蘭局勢于紐約時間3月2日召開的第11次緊急特別會議的政策立場,並成爲聯合國141個投票支持烏克蘭局勢決議草案,明確要求俄羅斯“立即、徹底、無條件”從烏克蘭撤軍的國家之一。
菲律賓對俄烏危機公開表明“選邊站”的態度,源于總統的認知。杜特爾特本人曾告訴羅穆亞爾德斯,俄羅斯對烏克蘭采取軍事行動是錯誤的。
菲律賓的態度跟新加坡類似,對于以大欺小、以武力改變現狀、違背國際法對于一個國家政治獨立和領土完整的原則要求,由于自身利益攸關,因此十分敏感。
其從對形勢作出分析研判伊始,就旗幟鮮明地選擇了支持全球領導者美國的政策,而在防務協助上向美方作出清晰的外交保證,則是其“選邊站”政策的進一步深化和落實。
杜特爾特的姿態轉變不僅僅表現于對俄羅斯,而且表現在對國際仲裁案及爲確保其海洋主權和地緣政治利益而繼續維系和發展菲美同盟問題上。
在其擔任總統的早中期,菲美關系動蕩,在許多問題上唇槍舌劍交鋒,杜特爾特一度威脅要終止《訪問部隊協定》,但始終沒有將其真正落實,同樣凸顯出這位總統做事富有策略性、高度實用的同時具有高度的原則性。
他很清楚與美國的防務協定對本國的重要性,但他充分利用了菲律賓在美國地區戰略中角色的加強,發揮其不對稱的杠杆作用,靈活使用外交辭令,從鄰國謀求經濟合作和軍事、財政、物資直至疫苗援助的實際好處。
從杜特爾特進入執政晚期後的一系列言行看,其對國際仲裁案的立場從未改變,只是策略性地進行了暫時“擱置”,在其即將離任之前,這一問題已再度浮出水面,並成爲頻頻外交爭吵的重要因素。
而在重視盟友價值的拜登當局積極主動因應馬尼拉的安全需求、向其作出防衛保證後,杜特爾特的真實立場很快就顯露無遺:
不再繼續擱置遊戲,全面恢複《訪問部隊》協定。
他要爲其任期留下外交和政治遺産。以明確在俄烏軍事沖突中“選邊站”、特別是緊緊靠攏超級大國、在盟友國家中首個旗幟鮮明地表態對美國參戰進行防務協助爲標志,杜特爾特的外交、安全和防務政策恢複了菲律賓的傳統,並將使其順利成章地爲下任總統所繼承。
杜特爾特對菲駐美大使羅穆亞爾德斯所作的指示,有一些微妙用詞。根據大使在新聞發布會上的表述,我們得知,其總統表達的是,如果形勢危急,將美國卷入,特別是如果烏克蘭危機蔓延到亞洲地區,而美國請求菲律賓的支持,那麽菲律賓准備好參與其中。
話中有話,是不是?
這番話有三層不同尋常的含義:
第一個不同尋常,是在美國自身及其西方盟國高度顧慮俄烏沖突擴大化導致西方卷入,導致世界性戰爭,甚至導致核大戰威脅的背景下,菲律賓鮮明的參戰態度。
第二是馬尼拉當局強調了美國卷入並請求菲律賓的支持,這對于早中期看上去將菲美關系引向惡化的杜特爾特來說,不同尋常就在于其隱含的意思是其極爲重視菲美同盟,爲其不惜一戰。
第三個不同尋常是,這番話突出表述了“如果烏克蘭危機蔓延到亞洲地區”,這就有些世界性大戰的意思了,而且,從當前的形勢看,如果戰事擴大,更大可能主要在歐洲部分。杜特爾特假設了一種可能:其擴大到亞洲,並使這一地區的國家卷入,在此情況下,菲律賓將站在美國一邊,准備好與其並肩作戰。
值得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