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多年前被人不道德地貼上“毒瘤明”的惡毒標簽,現在的劉錫明也許正尊享著“老戲骨”稱謂,至少更多的人對他的感覺,不會僅僅停留在半紅不黑的形象上。
他是典型的公器私用、輿論暴力的受害者,因爲一句話而遭到不停誣陷抹黑,致使人格受辱,事業遭挫,負屈銜冤,有口難辨。
從蔡楓華的“妄言”、藍潔瑛的“瘋癫”、章小蕙的“拜金”、劉錫明的“毒瘤”到鄭欣宜的“肥醜”,這樣的事情已發生太多,正如梁文道所言,每隔一段時期,香港娛樂圈就會制造一個“社會公敵”出來,供大家嘲諷挖苦,發泄取樂。他們的遭遇或有不同,討人厭的理由或者不一,被傳媒攻讦的手法也各自精彩,但從一個娛樂新聞的生態邏輯來說,他們起到的作用卻是一樣的。
這樣說來,劉錫明對此早有預判,娛樂圈于他而言,的確“是緣是債是場夢,夢回夢醒都心痛”。
(一)
劉錫明祖籍廣東省汕頭市潮南區成田鎮西岐鄉,爺爺奶奶很早就背井離鄉,去泰國討生活,並在那邊去世,彼時劉錫明的父親只有幾歲,在異鄉難以生存,便被接回西岐,由叔叔伯伯養大。
待到成年,劉父繼承遺志,繼續出外漂泊,輾轉來到香港,在此成家,定居下來。
由于沒有文化,劉父只能靠做苦力養家,在碼頭搬運貨物,但他嚴格實踐著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經濟越窮,孩子越多,共生了五個子女,劉錫明排行老四,上有三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
劉家住于九龍東北的黃大仙區,幸虧有大仙“庇佑”,劉錫明兄妹才在有上頓沒下頓,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情況下,能夠茁壯成長,並有書讀……泥塑的“大仙”未必靈驗,父母的付出絕對真實。
可能餓怕了,劉錫明很小就對食物表現出了特別高的“熱情”,媽媽只要一做飯,他就搬個凳子,踩在上面看,久而久之,便練就了一身燒菜本領,自稱“除了特別複雜的菜,一般的菜只要嘗一下,就知道這道菜裏都放了什麽佐料,和它大致的做法”。未來結了婚,他順利升職爲家庭大廚,還在北京開了飯店,也算學以致用。
此外,吃不飽肚子也讓劉錫明“饑不擇食”,他家鄰居是位逃難來港的北方人,愛吃大蒜,劉錫明便也跟著吃,竟養成了習慣。
劉錫明小學就讀于“嶺島”(有資料說他早年在台灣生活與上學,念的是“台北私立再興小學”,但未見相關證明,存疑),三四年級時特別貪玩,無心學習,常被老師打手板,且成績位列第二,倒數的。
四年級結束,劉母看著兒子“全國山河一片紅”(僅兩科及格)的成績單,擔心他跟不上五年級的課程,遂懇求校長,讓劉錫明留級一年,校長同意了。
留級這一年,劉錫明遇到了一個姓張的好老師,在他的耐心教導下,其學習勁頭大爲提升,成績亦如坐了火箭,蹭蹭蹭地往上竄,竟然進入全班十名以內,中考時更達到第三!這可把劉家高興壞了,免不得給黃大仙送了只大燒鵝表達謝意。
在鄧鏡波學校上中學期間,劉錫明參加多項課外活動,是蹦床(港稱彈床、彈網)及歌唱項目的活躍分子。
說起跳蹦床,和劉錫明的偶像有著直接關系。
劉錫明的偶像,一個是李小龍,另一個是——蒙面超人,所以當他在校園裏第一次看到有人跳蹦床,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嚯,能“飛”那麽高!嚯,還能翻跟頭!這不就是偶像在屏幕上表現出來的靈活身手嗎?所以,他毫不遲疑地報名參與,成了學校蹦床隊的一員。
劉錫明有多喜歡蹦床?每天放學就去練習,一到周末,可以從早上10點練至下午5點,即使頭、腰、手、腳都受過傷,亦苦練不辍。
付出必有回報,中二,他憑借一招兩周空翻加轉體,贏得了學界公開賽季軍,著實威風了一回。而更讓他驕傲的是,他的教練,日後榮升爲“香港彈網代表隊”總教練,他可以自豪地宣稱“想當年,俺也是他手下愛將”。
相比蹦床,劉錫明中學時唱歌取得的成就,顯然要高那麽一點點。
劉錫明自小喜歡唱歌,小學起但凡學校教一首歌,他回到家就不停地唱。升到中學,他本欲第一時間參加校內的歌唱比賽,無奈膽量不足。中二亦是如此,不過他發現比賽中很多學長唱得很差,于是增加了信心,中三便鼓起勇氣報了名。
比賽之時,劉錫明很是緊張,接連去了好幾趟廁所,上了台,他深吸一口氣,隨著音樂響起,他全情投入,才忘記了害怕。
劉錫明演唱的是羅文的《獅子山下》,演唱過程中,他發現,如此“正能量”的一首歌,竟引來無數學生的怪笑,他立即找原因:“我唱得不好嗎?不是呀,沒有走音,沒有唱錯詞,節奏也對,那是爲什麽?”他眼神向下一撇,乖乖,原來是褲子的拉鏈沒拉!
劉錫明就在這尴尬中,硬著頭皮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歌唱比賽。結果,他以79分拿到了第二名,而第一名只比他高一分。
同志們,教訓深刻啊,“拉鏈門”事件,讓劉錫明以後每次出台前,都會先盯著裆部巡視幾秒,養成了習慣。
到了中四,劉錫明再接再厲,演唱羅文另一首歌《發現灣》,以創造比賽紀錄的93分拿下第一名。
還未完,次年,17歲的劉錫明參加了“全港滅罪歌唱大賽”,舞台升級,對手升級,但作爲年紀最小的參賽者,他毫無懼意,憑借《一點燭光》,打敗衆多好手,奪得冠軍及五千元獎金!
多年後,劉錫明回憶起這段中學時光,仍十分惦念,稱之爲人生“蜜月期”,是呀,那時好風光、好滿足、好惬意,反觀進入娛樂圈後,又忙、又累,還沒有知心朋友(劉錫明曾言自己最好的朋友,是當年蹦床隊的師兄弟和教練),更遭到诋毀中傷,何苦來哉?
只是,話雖這樣說,誰又會真的抛卻名利,回歸過去?至少我沒見到。
(二)
中五結束,接著是兩年預科,劉錫明既進過嶺南學院修讀商科,也試過以物理、化學等理科科目應考A—Level。加之他在中學所選科目都是些工程、電機之類,因此算來文、理、工、商差不多讀齊。
其實,劉錫明中五時,父親突然腦血管爆裂,只得在家療養。家中頂梁柱坍塌,收入成了問題,幸虧他的哥哥已開始工作,他亦有歌唱比賽贏得的五千元獎金,才得以繼續讀書。
據說,“全港滅罪歌唱大賽”後,曾有唱片公司想與劉錫明簽約,可由于母親反對而作罷。
母親的想法,是讓他專注學業,考個好大學,畢竟劉父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只能做苦力,一輩子“沒出息”。
劉錫明明白家人的良苦用心,努力學習,終被香港理工學院設計系取錄,但他卻選擇了浸會學院的音樂專業。
此爲何故?一來他認爲沒有設計天分,直至如今還總被老婆說不會穿衣服。二來他喜歡唱歌,唱歌讓他快樂並得到榮譽。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爲了追隨女朋友。這個女朋友,大概是他中學或預科同學,兩人正值熱戀,不願分開,希望天天見面,可以理解。
不過,即使他們待在了一個學校,亦未必能膩在一起,因爲劉錫明除了學習,還要打工掙錢,忙得不亦樂乎——前面不是說了嘛,由于家生變故,劉錫明必須自給自足,方可完成學業,故他三年大專都是半工半讀,十分辛苦。
劉錫明的“工作”,包括補習老師、蹦床教練、樂隊歌手、營業員(售貨員)等,每天課後奔走于各個崗位,晚上11點才能結束,再做功課到深夜2點,日複一日,完全沒有空閑時間,以致吃飯,也只能在巴士、地鐵啃個面包。又因他經常穿著西服見客,來不及更換,所以是全校唯一一個穿著西裝上學的學生。
劉錫明對自己大學生活的評價是“平凡乏味”,不僅艱辛勞頓,還無暇、無錢參與各項學校活動,如系會、夜話,致使未嘗體驗大學的“整幅圖畫”,留有遺憾。
而同學們對這個來去匆匆且木讷寡言的“明仔”,印象深刻,評價挺高,覺得他純樸善良、孝順勤勞,值得一交。
1986年,劉錫明大學畢業,其身邊同學紛紛摩拳擦掌,誓要投身香港樂壇,方不負所學專業,他亦躍躍欲試。
衆人一起報名第五屆新秀歌唱大賽,劉錫明進入30強後被淘汰,铩羽而歸。
第二年,不甘心的他卷土重來,又報名參賽第六屆,堅持“學得屠龍術,貨與帝王家”。
這屆新秀歌唱大賽,老實講整體水平一般,並無特別突出的人物,參賽者計有方曉虹、董岚、區海倫、彭美鳳(唐韋琪)、湯美君、曾航生等,比之上屆的黎明、許志安、關淑怡,實力和影響力確實要低幾個檔次,十分有利于劉錫明脫穎冒尖。
劉錫明參賽曲目是《情已逝》,演唱中,他一會閉眼,一會握拳,捶胸頓足,痛心疾首,唱得那個蕩氣回腸,如泣如訴,就連在場的原唱張學友,也忍不住要叫聲好。
勝負揭曉,劉錫明奪得銀獎,金獎爲方曉虹,銅獎爲董岚。
劉錫明參加新秀歌唱大賽,演唱《情已逝》
連原唱張學友都要叫聲好
第六屆新秀歌唱大賽三甲(由左至右):銀獎劉錫明,金獎方曉虹,銅獎董岚
依循慣例,獲獎者簽約華星唱片,劉錫明正式以歌手身份出道。
對于劉錫明進入娛樂圈,劉母一如既往地反對,認爲好不容易大學畢業,該找個正當、穩定的工作才是。最終劉母在兒子百般哀求下,才勉強同意他“試一試”。
這一“試”,就是三十多年。
(三)
所謂“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劉錫明很快就體會到了此句話的道理。
華星一向被人诟病只懂抓鹿,不識脫角,意即旗下歌手一片,卻不給機會,任由自生自滅。劉錫明便是如此,自從簽約華星,個人專輯欠奉,推廣宣傳難覓,只唱了三首電視劇歌曲,分別是《書劍恩仇》主題曲《胡漢夢》(與方曉虹合唱,收錄于《華星武俠金曲集》),《奇門鬼谷》同名主題曲和插曲《無言亦可相傾訴》(與方曉虹合唱,收錄于《華星武俠金曲集第二輯》)。
轉眼一年多過去,劉錫明碌碌無爲,很是著急,華星“過意不去”,便推薦他去TVB藝員訓練班“深造深造”,實際,將“沒有前途”的歌手打發至TVB,亦是華星的一貫作風,誰讓兩家公司淵源頗深呢。
1988年,劉錫明被安排至TVB第十四期藝員訓練班學習,同期學員有天王郭富城,其在1984年就上過藝員招募班學習舞蹈(藝員訓練班、藝員招募班、藝員進修班,是TVB在不同年代用的不同叫法),這次屬于回爐重造。
按郭天王的說法,他雖然在訓練班表現優異,但被老師勸告不要太得意,因爲他長得不好看,外形是全班同學裏最差的一個!好家夥,“平平無奇古天樂”終于有了下聯——“長相最醜郭富城”。
那該班同學都長啥樣呢?名單如下:劉錫明、林家棟、黃德斌、雷宇揚、麥長青、林文龍……外加一個旁聽生甄子丹。
這……
不過,你要從“硬朗”的角度去比較,郭富城的確是差點。
劉錫明(左)和郭富城是TVB藝員訓練班同學
學習期間,劉錫明就被“抓壯丁”,客串了兩部電視劇,分別爲《誓不低頭》和《不再少年時》,等到臨近結業,更拍攝了一部戲份頗重的《義不容情》。
話說,那日上完最後一堂編劇課,老師梁健璋在教室門口將他叫住:“哎,那個劉錫明,別急著走,回來回來。”劉錫明站住,問什麽事?梁健璋說,晚上請你吃飯。劉錫明立即予以拒絕,理由是家裏已做好飯了。梁健璋哭笑不得,讓他打個電話,告訴家裏一聲便成。劉錫明仍然不答應,表示不回去吃飯,老媽要生氣。
梁健璋當時恨不得將他的榆木腦袋狠狠敲一下,命令道:“你就說,是我請你吃飯!”劉錫明這才悻悻地奉命而行。
一起吃飯者,還有韋家輝,他拿出幾頁劇本,對劉錫明說,我要開拍一套叫《義不容情》的劇集,裏面有個劉嘉玲弟弟的角色(倪俊傑),你的外形很適合。早先《誓不低頭》的監制正是韋家輝,因而熟悉客串過該劇的劉錫明。
沒想到劉錫明再次“婉拒”:“不行啊,我訓練班還沒畢業,你叫我演這麽重要的角色,我怕演砸了,那就慘了。”
梁健璋和韋家輝不由感歎,見過一根筋的,沒見過一根筋這樣出奇的,如此機會,不知多少人夢寐以求,他倒好,完全不當回事,真是愚直。
實際,這是劉錫明自卑作祟。出生于貧困家庭,加之排行靠後,什麽都有父母兄長作主,所以從小到大劉錫明都有“自卑”的問題,表現爲不主動,不積極、“不合群”,乃至有些“懦弱”,這個問題貫穿他的行進軌迹,如參加校園歌唱比賽遲疑不決,演出機會來了加以推卻,面對誣陷不予反抗(這個後面會講到),以及不善言辭,著急的時候有點口吃,且討厭和一大幫子人等電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可以說,劉錫明事業、人生的發展,都受此影響。當然,換個角度,他就成了簡單、穩重、純樸、理智、隨遇而安的代表,不過一體兩面,殊途同歸罷了,本質還是一樣的。
然而“自卑”的他,卻是蹦床這種刺激、冒險運動的高手,曾經的理想亦是當個市長,好好管理一座城市。人啊,確實複雜。
好了,言歸正傳。
梁健璋和韋家輝少不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說劉錫明接下角色,劉錫明又不是真傻,一待華星批准(他的合約在華星),便去《義不容情》劇組報到了。
(四)
劉錫明于《義不容情》首演重要角色,經驗不足是最大問題,鏡頭越多越露怯,故拍攝伊始,被幾位導演罵的狗血淋頭:
“劉錫明,你他娘的會不會走位,怎麽拿著屁股對著鏡頭!”
“劉錫明,念對白的時候你能不能有點動作、表情,這不是課堂背書!”
“劉錫明……”
可憐的劉錫明,差點被罵到自閉。
怎麽辦?邊拍邊學呗。他一有空就在旁邊看黃日華、劉嘉玲等人怎麽演,偷師學藝,他還給關海山買了啤酒,誠心請教。關海山喝了他的酒,自然傾囊相授,親自上場把他的戲份示範一遍,讓他事半功倍。
拍攝《義不容情》,劉錫明心靈和肉體皆遭到折磨,因爲趕戲,他一度六天五夜完全沒有睡覺,好在上學期間他也曾讀書、工作手忙腳亂,其中辛苦倒也不在話下。
拍畢《義不容情》,劉錫明亦藝員訓練班結業,重新回到華星,繼續過著茫然的日子。
劉錫明在《義不容情》飾演倪俊傑
1989年3月,劉錫明的父親因心髒病去世,給他和家人一記沉重打擊。劉父出殡後一周,他的女朋友突然提出分手,更是雪上加霜。想當初,他爲她轉校轉專業,現如今她給他添堵又添痛,哎,情之一字,總伴隨著傷心難過。
接連重創,使得劉錫明陷入了一種麻木狀態,過得猶如行屍走肉,他說當時走在馬路上,當汽車向他駛來毫無知覺,駕駛員罵他也沒有反應。
劉母一看情況不妙,連忙開導,最後將一系列事情歸結于——娛樂圈:
“仔呀,自從你進入娛樂圈,這幾年取得了啥成就?掙了多少錢?正因爲你一事無成,爸爸才悶悶不樂犯了病,女朋友才覺得沒出息離你而去。現在趕緊重找一份工作,好好生活吧。”
劉錫明長長一歎,母親說得在理,他必須執行。
首先,他向華星提出解約,並爲此賠償了一筆違約金,其次,他四處應聘工作,既然文、理、工、商都會,自認並非難事。
年輕人啊,還是想得太簡單。那次,他去一家公司應聘,剛一進門,老板就指著他高興地叫道:“劉錫明!”原來,當年4月,《義不容情》開始播出,並引起轟動,劉錫明亦隨之被人認識。老板見到“活人”,興致極高,一會問他“拍戲好不好玩”,一會問他“劉嘉玲漂不漂亮”,完全忘了劉錫明是來應聘的。劉錫明只得予以提醒,老板大手一揮,道:“你不要做這個啦,你去演戲啦,那個才是正經營生。”得,老媽眼裏的“不正經”,在別人眼裏卻很“正經”,究竟正不正經,看來因人而異。
可想而知,劉錫明的工作並不好找,正當他進退兩難的時候,接到了TVB打來的電話,欲與之簽約。此事還是源于《義不容情》的火爆。
劉錫明在《義》劇中飾演的倪俊傑,雖然僅出現11集(全劇50集)便挂掉了,但以聰明、能幹、有情有義而受到觀衆的喜歡,致使他死于非命後,不少人向TVB表達抗議,不願接受一個完美人物有這樣悲慘結局。
該角色造成偌大影響,完全在于劉錫明的生動演繹,TVB自然亟不可待地要把他羅致旗下,重點栽培了。
劉錫明什麽反應呢——“我剛和華星解了約,退出娛樂圈,現在又回去?還是不要了吧。我要踏踏實實地掙錢養家。”TVB一聽,明白怎麽回事了:“你來,一切好商量,薪水不是問題。”接著,便給劉錫明開出一個不錯的價格,比政府部門薪酬高幾倍。
該價格不由令劉錫明和劉母心動,他們發現娛樂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正經過。母子兩一合計,那就做一匹吃回頭草的馬吧!只要錢到位,原則什麽的都可以放一邊。
(五)
劉錫明一和TVB簽約,就被委以重用,參與拍攝了《還我本色》,以致爲了捧他,特別加重戲份,還減少了溫兆倫的出場時間。這個情況一度引起《熒幕偶像》雜志的不平。
媒體平不平,TVB並不在乎,一劇接一劇的開給他,要捧他成爲小生接班人,已是不容置疑。
《還我本色》劇照
1990年,劉錫明便出演了《風中百合》《飛越官場》《天上凡間》《烏金血劍》等多部劇集;
劉錫明《飛越官場》造型
《天上凡間》劇照:劉錫明和王書麒
亦在這一年,他和張衛健、林文龍、陳嘉輝冠以“太陽之子”的名號,受到TVB隆重推薦,大有當初“五虎將”的勢頭;
“太陽之子”(前排由左至右):張衛健、陳嘉輝、林文龍、劉錫明
1991年,劉錫明依舊生猛,出演了《鐵血男兒》《天龍奇俠》《橫財三千萬》《怒海孤鴻》《大家族》等劇集。
《鐵血男兒》海報
《天龍奇俠》劇照
《怒海孤鴻》劇照:劉錫明和梁佩玲
《大家族》造型
更值得慶祝的是,當年(一說前一年)他簽約華納唱片,並發行了首張專輯《你怎麽舍得我難過》,時隔四年,終圓音樂夢。
對于這位歌壇“新人”的第一張大碟,華納高層黃柏高及其重視,不僅指派太極樂隊的鄧建明負責制作(這是鄧建明制作的第一張唱片),還親自挑選了主打歌《無根草》——一語成谶,真的讓劉錫明“無根”,香港、台灣、內地三地跑。
但是,《無根草》及《你怎麽舍得我難過》兩首主打歌,都不及那首專輯完工之後才臨時增加的《是緣是債是場夢》出名——港版磁帶這首歌歌名是用不幹膠後貼的,歌詞亦是附贈的小紙片,而新馬版本的《你怎麽舍得我難過》,則根本沒有這首歌。
說起來,此歌可謂命運多舛,它的國語原唱爲郭富城的《難道你現在還不知道》,收錄于1990年《對你愛不完》專輯,當初就因郭天王唱得有失水准,而被制作人陳秀男差點棄用(後陳秀男制作紅孩兒專輯時,讓張克帆重新唱了一版),這回輪到劉錫明,又演了一出“開車補票”的戲碼。
沒想到,這首“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歌曲,卻在劉錫明手上得以化腐朽爲神奇。《是緣是債是場夢》一經推出,即拿下勁歌金曲榜冠軍,且帶動專輯銷量達到白金,劉錫明亦憑此奪得1991年度十大勁歌金曲最受歡迎新人獎金獎、十大中文金曲最有前途新人獎銀獎和叱咤樂壇流行榜叱咤樂壇生力軍男歌手銅獎。
首張專輯《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憑借首張專輯獲得不少獎項
取得如此佳績,劉錫明和華納分外高興,尤其華納,止不住地開始吹牛,對劉錫明的宣傳,由最初的“華納最矚目新星”立馬拔高到了“劉德華接班人”,反正華仔92年與劉錫明成爲華納同門,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樂意奉獻自己,讓其碰瓷。
當然,華納將兩人捆綁,主要出于長相原因,他們年輕時長得確實有點像,除了那個大鼻子。還有,便是希望劉錫明如劉德華般全能、努力。至于歌聲上的傳承——“你唱得像劉德華”感覺是句罵人話,我想即使劉錫明好意思,劉德華都不好意思啊。
劉錫明在香港樂壇的成就,說不上有多麽好,亦非泛泛之輩,曾有多首派台歌曲進入排行榜,甚至殺入第一位置,如《一生全屬你》(收錄于1992年《一生全屬你》專輯),分別獲得香港電台中文歌曲龍虎榜和TVB勁歌金曲榜冠軍,93年的《Moshi Moshi Moshi》(收錄于1993年《Moshi Moshi Moshi》專輯)再次占據勁歌金曲榜榜首。
同時,他成立了國際歌迷會,並應邀參加美加、東南亞、內地等地多個城市巡回演出,廣受追捧。
劉錫明、葉倩文、陳百強、曾航生
這裏,還有一個小故事:
據劉錫明講述,有次他在廣州演出,所有參演的明星每人安排了一個跟班,他那個跟班姓“古”。劉錫明見他生得白白淨淨,頗有好感,便問他想不想拍戲,他答“想”,無奈沒有機會。于是劉錫明與某制作人吃飯時,就重點推薦了他。待到兩三年後,劉錫明再次碰到他,他已簽約TVB,精神煥發,神采奕奕。
不錯,這個古姓跟班,便是古天樂。雖然說“古天樂被劉錫明發掘”的論斷有點誇張,可劉錫明確實對其予以提攜過,且證明他看人挺准的。
倘若劉錫明一直保持在音樂上的發展趨勢,極有可能更上層樓,可惜呀。
(六)
除了電視、音樂,劉錫明亦向電影進發,努力做一個“三棲動物”。
92年到93,兩年間劉錫明片約不斷,一會和李嘉欣在《俠女傳奇》裏激吻,一會和狄龍、任達華在《廉政第一擊》裏反腐,一會又和張豐毅在《報仇》裏抗日,總之忙忙碌碌,辛辛苦苦,有時甚至連安身立命的主業——電視劇都無暇拍攝。
《廉政第一擊》主創人員(由左至右):導演林德祿、李子雄、狄龍、劉錫明
比如93年,劉錫明只在TVB拍攝了一部《超能幹探》,就這還是監制梁家樹硬把他從成都片場“抓”回來一個月,趕拍完成的。
當該劇7月下旬拍到最後的槍戰和爆破場面時,劉錫明的空檔剛好用完,由于這類需要與替身和特技人員配合的戲NG鏡頭特別多,拍攝進度不如理想,劉錫明又要依期走人,梁家樹唯有要全組人連續不停地開工40小時先趕完劉錫明的戲份,而劉錫明在25號還要參加一項港台舉辦的戶外活動,之後趕回清水灣去由日到夜再到天亮地拍足一日一夜的通宵戲,翌日早上匆忙登機飛往成都。
《超能幹探》劇照
《超能幹探》劇照:劉錫明和林穎娴
劉錫明這樣本末倒置,“不務正業”,TVB是否不高興?倒也未必。因爲他是TVB的包薪藝人,TVB就是他的經理人,所以大部分片約,皆是TVB給他接的,而且接的越多,抽成越多,三色台何樂不爲?
然則,這個現象,卻反映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劉錫明已不受TVB重視。從以前一年好幾部戲到現在一年一部戲,這是由“力捧”變成了“流放”啊。
幾年來,劉錫明一直未能樹立一個屬于自己的風格,劇集拍了不少,可影響力一般,觀衆較有印象的是他演的幹探角色,《鐵血男兒》和《重案傳真》應該是他比較有表現的作品,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力捧無果,TVB自然也就放棄了,因此給他接了不少電影,更打算派其專職做“奸人一族”。
《重案傳真》劇照:劉錫明和許志安
“扶不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來自社會輿論,令TVB有意識地減少了他的演出機會。
這場輿論風暴,正是“毒瘤明”事件。
此事還得從1990年講起:
當年,TVB拍攝建台23周年台慶劇《烏金血劍》,找來正得勢的劉錫明飾演男主角,女主角則爲首演電視的玉女周慧敏。此劇改編自黃易同名小說,劇情天馬行空,大開大合,劉錫明與周慧敏及張兆輝、羅嘉良、關秀媚一幹演員又演繹得精彩動人,受到觀衆喜歡。
尤其劉錫明的“虎軀一震”搭配周慧敏的“嬌軀一顫”,戲裏戲外,實在金童玉女,一對璧人,讓人大生“做媒”興趣——此亦是中國人千百年來的“優良傳統”——港台金牌DJ車淑梅便是其中一位。
《烏金血劍》劇照:劉錫明和周慧敏
《烏金血劍》劇照
《烏金血劍》劇照
某日清晨,劉錫明剛剛起床,牙還沒刷就接到車淑梅的電話,開門見山問他是否很愛周慧敏,劉錫明不明就裏,十分謹慎地回答“不是”,車淑梅又問一次,他仍答“不是”,然後車淑梅繞了個圈子,問他是不是欣賞周慧敏,劉錫明這回痛快表示“欣賞”。
劉錫明當時以爲,這只是一次普通聊天,誰知,竟是車淑梅的直播訪問,他的話已通過電波,傳遍港島。
直播就直播吧,劉錫明並未在意,他認爲,欣賞一個人又沒有錯,難倒要說“不欣賞”?那也太不留情面了。況且對于周慧敏,哪個男人會不欣賞?他不過說了男人們的心聲而已。
劉錫明不知道,欣賞別人可能沒錯,但欣賞周慧敏,就犯了“大錯”,因爲她有一個醋氣沖天的男友——倪震。更壞在,一般人吃了醋,生完氣也就不了了之,但倪震卻不是一般人,他是個睚眦必報之人,曾有記者說過他不好的話,若幹年後他還很清楚地記得是什麽雜志以及多少頁;他的姑姑,也即大名鼎鼎的亦舒師太在文章中對他的童年揶揄了一番,他便六親不認,把亦舒的隱私扒了個遍,說亦舒“刻薄狠毒”。
你想想,倪震能放過劉錫明嗎?他立即展開猛烈的報複……
(七)
1990年末,倪震和邵國華創辦了面向青少年的雜志《Yes!》,該雜志,便成了倪震打擊劉錫明的平台和利器。
《Yes!》雜志,因爲周慧敏和倪震的關系,該雜志封面常被周玉女“霸占”
《Yes!》開設有《娛樂圈轶事》的專欄,自從91年劉錫明表示欣賞周慧敏不久,專欄上便出現了一個叫“毒瘤明”的人物,舉止猥瑣,道德敗壞,專事偷窺女性裙下風光,到一樓一鳳買春行樂,幾乎所有龌龊事幹了個遍,實乃社會“毒瘤”,除之而快。大概雜志擔心人們不明白“毒瘤明”影射的是誰,更于讀者寫信爆料的《娛樂間諜》欄目,直接點明劉錫明各種莫須有的醜聞。其中93年報道他被發現在深圳“召妓”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Yes!》以編造“毒瘤明”爲能事
看見沒,倪震就是個道德低下、卑劣無恥的文痞、小人,“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Yes!》對劉錫明的攻擊、抹黑,長達三年之久,致使劉錫明“毒瘤明”的大名人盡皆知,讓其痛苦不堪。而大衆對此則喜聞樂見,他們未必相信雜志所寫的內容是真的——難倒真有人啥也不幹,就一門心思偷窺女性嗎,還經常被逮個正著——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打發時間的消遣,可以冷嘲熱諷的對象,可以口誅筆伐的靶子,在他們眼裏,劉錫明可能不是個壞人,但絕對是一個供人娛樂的小醜。
這也是爲何倪震樂此不疲,不放過劉錫明的原因。起先,他出于泄憤目的,構陷劉錫明,隨之發覺,讀者很愛看這類東西,銷量節節攀升,便投其所好,變本加厲,成了固定節目。如此,此事的性質也由個人恩怨變爲營銷手段。
所以,“毒瘤明”既是倪震創造的,亦是大衆創造的,倪震作爲始作俑者負有直接責任,大衆作爲消費者同樣無法保證清白。
周慧敏和倪震
周慧敏和倪震
這件事裏,我比較好奇周慧敏處于什麽角色。倪震之所以針對劉錫明,給出的理由是:劉明知道伊是他的女朋友,還表示欣賞,展開追求,這才激發了他的“反擊”。作爲當事人,周慧敏當然清楚倪震的理由十分荒謬,莫不說她和倪震的戀情劉錫明及車淑梅當時是否知情(劉錫明在采訪時明確表示不知道),就是所謂的“追求”,亦毫無證據。周慧敏本可以阻止此事發生的,只需公開澄清即可,然而……正如有人評論,才子嘛,原來可以好小氣,玉女嘛,也不見得心腸特別好。
據劉錫明介紹,93年底94年頭,有一晚,11點多,周慧敏忽地給他打來電話,向他道歉,自從此事發生後,二人已再無聯系。周慧敏在電話裏說,我知道他(倪震)這樣寫你無關三角關系,而是爲了書賣得好,我有勸過他,但他不聽。
姑且相信周慧敏講的是實話吧,但只是簡單的幾句勸告,總讓人覺得欠了一份決心和真誠。也許,她太愛倪震了,愛到可以任由倪震幹壞事;也許,當這件事成爲一門生意後,便難以控制了,她亦無能爲力。
周慧敏和劉錫明
周慧敏和劉錫明
被人誣蔑、造謠三年,劉錫明坦言好似身處地獄,但面對這場無妄之災,卻未見他有反抗,他解釋,第一他沒錢,第二無人替他撐腰,所以只能敢怒而不敢追究,不停告訴自己“算了、算了”,乃至自我安慰:“如果我前世欠他(倪震),那今世便要還給他。否則,他欠我的,遲早都要還給我。”
那時候,劉錫明看了很多佛、道書籍,以尋求內心的平靜,做到與否不清楚,但《易經》、子平八字、紫微鬥數看多了,他竟然學會了占蔔,還挺准,曾測出自己會在2001年結婚,果然應驗,這些都是後話了。
怎麽說呢,就如前面所言,劉錫明這種表現還是源于太“自卑”:“你看人家,老爸是倪匡,師父是黃霑,掌握輿論,擁趸無數,人家有‘槍’你沒有,怎麽鬥啊!”最終選擇了唾面自幹,忍氣吞聲。
這是什麽?對,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反之,如果寄托于“惡有惡報”“公道自在人心”的想法,那麽我們會很失望,倪震一世風流,富貴榮華,還迎娶了周慧敏,並沒有爲他的壞付出代價。這世道,本來就不公平。
由左至右:劉錫明、周慧敏、關淑怡、許志安、溫兆倫
假如發揚阿Q精神,那麽有個事權當劉錫明對倪震進行了“報複”:
劉錫明和李嘉欣合演《俠女傳奇》時,有場吻戲,整整拍了一下午,那日氣溫有三十五六度,他們又在一個玻璃屋裏面,溫度更高達四十幾度,兩個人吻得那叫汗津津,濕漉漉,雙唇乏力,氣喘籲籲。
那位問了,這和倪震有何關系?君不知,李嘉欣正是倪震的前女友呀。不讓我欣賞你現女友,那我就狂吻你前女友,氣死你。
《俠女傳奇》劇照
《俠女傳奇》劇照:劉錫明和李嘉欣 《俠女傳奇》劇照:劉錫明和李嘉欣
(八)
劉錫明受“毒瘤明”所累,人氣大跌,並殃及事業。
不僅TVB減少其劇集,原本有電影公司想與他簽六部電影合約,亦無結果。並且,1993年,他和華納約滿,華納不再續約(有言倪震從中作梗),他轉投另一家公司,豈知唱片還未出,公司已結業。
1994年,劉錫明離開香港,去了台灣。
普遍認爲,這一情況正是劉錫明在港無立錐之地造成的,繼而得出結論:倪震逼走劉錫明,或曰“一句話被迫背井離鄉”。
這種說法,是因素之一,但並不完全,至少劉錫明本人給出了另一個解釋:
1994年,劉錫明和TVB合約到期,准備重新擬定新約,TVB提出最少簽五年,劉錫明則只願簽三年,雙方互不相讓,一拍兩散。
劉錫明爲何這樣執著于年限?他是累怕了。TVB拍劇是一個監制,四個導演,導演輪流指揮拍攝,演員卻得一直堅持拍,基本上沒有休息。就像那部《超能幹探》,20集的戲僅用1個多月拍完,最後幾場戲足足連續拍了40小時,把劉錫明累得夠嗆。如果這麽熬五年,恐怕小命難保啊。該情況,劉錫明用了“輪奸”一詞形容,嗯,蠻形象的。
1992年香港小姐選舉,劉錫明、李克勤、張衛健擔任明星嘉賓
劉錫明與TVB藝員相聚,包括羅嘉良、郭晉安、溫兆倫、李婉華、黎美娴、梁佩玲等
與TVB談崩後,資深藝人吳麗珠將他引薦給台灣制作人王長麗,王長麗盛情邀請他去台島發展,還給他寄來了頭等艙的機票。
因此,劉錫明便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飛去了台灣。有可能,此行他還蔔了一卦,卦象顯示——“絕處逢生”。
初到台灣,劉錫明過了一段苦日子。他被安排在一間窄小得像飯店的單人房一樣的小套房裏,不單單電燈時好時壞,而且廚房和廁所都髒得不堪入目,最糟糕的是在12月的大冷天裏,既沒有取暖設施也沒有熱水可以洗澡。
羁旅漂泊的午夜時分,在輾轉難眠的時候,他常點燃一支煙,回首來時路,思緒起又伏,這一刻心裏又豈止是萬千語言所能形容得了的?
初到台灣時居住的環境很簡陋
所幸王長麗沒有诓他,很快就安排他主演了中視劇集《深閨夢裏情》。劇中,劉錫明成熟穩重,英俊儒雅,得到觀衆的認可和喜歡,尤其青年男女,更是癡迷。舉個例子:
說某大學一幫學生,寒假在漁村開展志願者活動,義務教小朋友功課。活動結束後,幾人去花蓮玩,其中有個叫張齊玲的女生,特別興奮,因她從小家教極嚴,很少有玩耍的機會,所以這次決定痛痛快快地放縱一回。誰知,到了晚上八九點,其他同學一致嚷著散攤子,要回去看電視,張齊玲大爲不解,問他們什麽電視比K歌、蹦迪、喝酒、撸串還吸引人?他們答是《深閨夢裏情》,裏面那個劉錫明,實在迷死個人……幾個女生提到“劉錫明”,差點流出哈喇子。張齊玲從此便記住了這個名字,是他害得她不能玩,是他破壞了她的好心情,這個人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你看,年輕人爲了《深閨夢裏情》和劉錫明,都不過夜生活了,魅力之大可見一斑。至于張齊玲,啥,不認識?好,先記住這個名字,後面她還會出現。
《深閨夢裏情》劇照:劉錫明和塗善妮
總之,劉錫明在台灣一炮而紅,聲譽鵲起。
台灣寶麗金嗅覺靈敏,馬上找到他,給他灌錄了國語專輯《月光》,1995年一經推出,大賣20萬張。
《月光》專輯
一鼓作氣,趁熱打鐵,同年劉錫明又發行了《等愛的人》專輯,銷量同樣喜人。
憑借如此佳績,在1995年台灣十大偶像評選中,劉錫明位列一席。
隨之,劉錫明于台持續發力,拍電視、出唱片、做主持人,多頭並進,有聲有色,煞是風光
他越來越紅並擁有了一批相當數量的歌迷、影迷,他們給他送了不少禮物以示支持,包括幸運星、千紙鶴、面人以及用十幾種豆子串成的項鏈等,最令人詫異的,莫過于有位女歌迷送給他的一封內裝有十張一百元鈔票的大紅包,並附上一張小紙條,寫上是自己存下來的零用錢,劉錫明當即以這名歌迷的名義將錢捐給了慈善機構。至于有一對姐妹花千裏追逐,苦苦要求做他的私人助理,則讓他不敢領教。
劉錫明和台灣歌迷
想當初,劉錫明出于“勞累”而未與TVB續約,不料來到台灣,工作量有過之而無不及,有時一天最多只能睡三四個小時,但他毫無怨言,反而覺得充實。
是呀,苦盡甘來、揚眉吐氣的感覺實在太美妙,正好印證了一句話:活得更好,是向敵人最大的報複。
(九)
要說那段時間劉錫明所演的電視劇裏,最讓內地觀衆所熟知的,應該是1996年拍攝的《上海探戈》。
此劇由陳勳奇編劇、導演及主演。有言最先的故事大綱是成龍拿出來的,因爲與陳勳奇曾有過《飛鷹計劃》《霹雳火》等合作,成龍很信任地把故事交給陳勳奇,並建議這麽豐富的內容應當用長篇電視劇來表現,爲此,成龍還唱了主題曲《午夜舞影》。
陳勳奇拍電影出身,要求嚴是出了名的。《上海探戈》15天拍一集,4個月做後期的速度,足見他慢工出細活的決心,據說劇中大量服裝是從香港嘉禾運來的,他要求多多益善,直到全劇拍完還有很多沒有拆箱,而道具方面也是精益求精,開來了鞏俐在《搖啊搖,搖到外婆橋》中坐過的車子,劇中的相機也是女主角周海媚親自遍尋北京舊貨市場,以高價購來的古董。
如此精益求精,《上海探戈》的成色……反正噱頭是有了,在那個年代亦風靡了一陣,幫助劉錫明成功打開了內地市場。
《上海探戈》劇照:劉錫明、周海媚、陳勳奇
劉錫明與《上海探戈》劇組的演員相處融洽,一日拍戲間隙,有個叫林心如的小丫頭與他閑聊,得知他會蔔卦,便央求替她指點一下迷津。劉錫明掐指一算,道,你一兩年內要拍一部戲,好好把握,這部戲可以保你十年行運。以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林心如接了一部瓊瑤劇,名爲《還珠格格》。
遺憾劉錫明沒有給另一個女演員,即陳勳奇的女兒陳杏妍(陳開心)也算一算,要不有可能避免十八年後的墜樓悲劇。
其實算與不算,都是命中注定。
《上海探戈》劇照:劉錫明和林心如
講到劉錫明的“神算”,可否記得他算中自己2001年結婚?新娘子不是別人,正是被他害得無法玩耍,對他極其生氣的大學生張齊玲。
劉錫明和張齊玲,生動演繹了什麽是“有緣千裏來相會”。
上次沒有玩成,返校後的張齊玲很不甘心,決定非得補回來不可,這不,機會很快來了,一群學弟、學妹請她到酒吧嗨皮,她欣然應允。
在酒吧剛坐下,幾個人過來要和他們拼桌,學弟、學妹們突然指著其中一人高興地哇哇大叫,張齊玲莫名其妙,偷偷問他是誰?得到了一個讓她腎上腺素飙升的名字——劉錫明。原來,當晚劉錫明和同事來酒吧散心,由于人多,就和張齊玲他們共聚一桌。
張齊玲當然不會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以前的“憤憤不平”早變成了忸怩、不好意思,尤其兩邊人馬紛紛下場跳舞,只留下她和劉錫明看衣服、看包,更加局促不安。爲了緩減尴尬,二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並且環境吵鬧,無法聽清對話,二人還慢慢挨在了一起。
臨走時,劉錫明的同事問張齊玲索要聯系方式,張齊玲就將宿舍樓的公用電話號碼告訴了他。過了兩個星期,張齊玲終于接到電話,但不是劉錫明,是他的公司打來的,讓她召集些同學,參加一個活動。張齊玲多少有些失望。
轉眼放了暑假,張齊玲到電視台一檔綜藝節目實習,未料劉錫明是該檔節目的嘉賓,多次參與錄制,兩人再次相逢,並頻頻接觸,愈來愈熟悉,便成了“好朋友”。
待到張齊玲畢業之際,他們的的關系已突飛猛進。張齊玲的畢業公演是出英文話劇,特邀劉錫明觀看,劉錫明到達現場,才發現被張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團團包圍,當他們知道劉錫明是個明星時,態度很不友好,有人更直言,我們家貝貝(張齊玲小名)很善良、很單純,你們這些明星可不能欺負她!劉錫明只能讪讪一笑,假裝國語不好蒙混過關。
不怪張家敵視,要知道,他家是張學良一脈,自然有些看不起賣藝爲生之人,況且,娛樂圈名聲本就不好,和明星交往的確不放心。不過呢,劉錫明的祖上據稱是劉邦,大可和張家比比祖上誰牛。但是,說到“名聲”問題,劉錫明就沒有底氣了,因爲那時他的感情委實比較複雜。
(十)
劉錫明的情史,粗略如下:
中學五年級後,交往了第一個女友,1989年分手;
九十年代初,與鍾淑慧傳出绯聞,但未得到證實;
拍攝《烏金血劍》,與周慧敏被宣傳爲“金童玉女”,接著發生“毒瘤明”事件,兩位當事人一再聲明,他們的“戀情”屬于子虛烏有;
九十年代中期遠走台灣,于1995年結識比他小8歲的張齊玲。
到此,問題來了,他和張齊玲認識後,多久才確立關系的?因爲這段時間,劉錫明還交往過一個韓國女友和一個新加坡女友,倘若劉錫明一邊和張齊玲玩暧昧,一邊和韓國女友吃泡菜或和新加坡女友品嘗海南雞飯,就存在腳踏兩只船的嫌疑。尤其新加坡女友在劉錫明2000年7月公開婚訊後,甚至揚言懷了他的孩子,引來嘩然。
看來,“老實人”原來也可以不老實。
關于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已說不清了,既然張齊玲相信他,並甘心嫁給他,我等還唠叨個屁。
那麽,劉錫明是如何取得張家同意的?他走的是“上層路線”,其對張齊玲九十多歲的爺爺奶奶噓寒問暖、跑前跑後,讓兩個老人十分滿意,其他人也就不敢說話了。
2001年3月6日,劉錫明和張齊玲在香港注冊結婚。
9月16日,二人在台北亞太會館席開36桌,宴請台灣的親朋好友。當日時逢台風來襲,風雨交加,整個中山東路淹到上腰,很是駭人。此情此景,馬景濤卻激情澎湃地祝賀道:“在這個美好天氣,參加美好的婚禮,是一件美好的事。”讓衆人聽得目瞪口呆。
新人交換戒指,根據台灣風俗,戒指不能一次戴到指根,否則意味著一輩子被對方吃得死死的。所以張齊玲給劉錫明戴時,用勁極大,一次到位,而劉錫明給張齊玲戴時,她故意將手指彎了一下,卡住了戒指,之後才讓戴進去——作爲外地女婿,劉錫明哪知道這套講究,還納悶是不戒指買小了。果然婚後,劉錫明凡事都聽張齊玲的,家裏財務歸女方管,做飯等家務則由男方負責。
由于天氣惡劣,導致停電,劉錫明和張齊玲的新婚之夜是摸黑度過的,兩人半夜睡不著,幹脆就著逃生梯的應急燈,數起了禮金。次日回門,風雨依然,兩人無法出行,使得回門宴只得在沒有新郎、新娘的情況下舉行。
這場婚禮,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按理,此乃劉錫明選的“黃道吉日”,終究人算不如天算,
劉錫明、張齊玲夫婦
結了婚,張齊玲便建議劉錫明到內地發展,畢竟作爲台灣著名制作人王鈞的秘書,她對演藝市場及其敏銳,判斷內地潛力巨大,機會無限。何況,劉錫明亦以《上海探戈》和《青河絕戀》(2000年)兩部劇贏得了內地觀衆的認可,此舉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劉錫明聽取太太意見,從台灣來到內地,展開了一段新的旅程。
多年下來,他拍劇、唱歌、商演,以及開酒吧、開飯店、開廣告公司,還讀了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始終孜孜不倦,雖然作品質量不咋地,但生活無憂,家庭和睦,幸福安然。
劉錫明一家
劉錫明一家
2008年,倪震爆出偷歡,一時千夫所指,獲封“毒瘤震”,真乃因果循壞矣。有媒體讓劉錫明談談看法,他未予置評,只祝福倪震和周慧敏幸福。劉錫明的態度,可能令倪震良心發現,終于松口,感謝他寬宏大量,沒有落井下石。
該舉動,被看作是倪震向劉錫明時隔17年後的道歉,劉錫明回應,雖然有點遲,但會接受。
2016年,《Yes!》舉辦創刊25周年演唱會,劉錫明受邀表演。縱使倪震早在1995年便出售股份退出雜志,劉錫明能夠出席,亦是一種不計前嫌的大方之舉,贏得稱贊。他在台上說道:“很多朋友擔心我的健康、擔心我真的有毒性,我身體健康,還是正常男人一個……很多人問我會否介意這個名(毒瘤明)?其實我好感恩,因爲這個名令好多人仍然記得我。”這番話,雲淡風輕,足見過往已然釋懷,可喜可賀。
譚詠麟、劉錫明等出席《Yes!》創刊25周年活動
譚詠麟、劉錫明等出席《Yes!》創刊25周年活動
劉錫明根據自身經曆和感悟,將《是緣是債是場夢》重新填詞變成了國語版:
“朝朝暮暮奮鬥,冷冷漠漠嘲諷,浮浮沉沉多少秋與冬……流浪于天涯中,當孤獨的英雄。”
歌聲裏,是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