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常被形容爲“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同樣是保家衛國,怎能少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身影?
再過幾天,備受矚目的第18屆亞洲安全會議(亦稱香格裏拉對話會)將在新加坡舉行,一些西方國家此前經常將之當作散布“中國威脅論”、對中國發難的場合。
2017年、2018年,時任軍事科學院副院長的何雷中將率團參加“香會”。日前,何雷接受長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專訪,揭秘“香會”上,與美國前防長、四星上將馬蒂斯鬥智鬥勇的故事。
硬剛美防長
還記得現象級電影《戰狼2》、《紅海行動》嗎?除了揭秘富有血性的中國特種兵,或者兩次大規模的海外撤僑,它們更生動地展現了我國近年來在軍事外交方面的成就。
新中國成立70年裏,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加強軍事外交整體設計,積極推進國際軍事合作轉型升級。中國軍隊越來越多地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積極履行同中國國際地位相稱的責任和義務。
于是我們自豪地看到,中國已經成爲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派出維和人員最多的國家,奔赴亞丁灣、索馬裏海域護航,抗擊非洲埃博拉疫情,緊急馳援尼泊爾抗震救災……在對外軍事交流合作方面,比如海軍成立70周年國際艦隊檢閱、中俄兩軍聯演等等,都在向著全方位、寬領域、多層次邁進。
鮮爲人知的是,軍事外交同樣存在著“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其中最爲典型的莫過于“香會”。
2017年6月,新任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在作大會演講時,公開就台灣問題發表言論,稱繼續向台灣出售武器。這是2002年首屆“香會”以來,美防長首次在發言中公開講台灣問題。2018年第17屆“香會”,馬蒂斯在大會發言中再次公開講台灣問題,老調重彈。
現場聽完馬蒂斯的演講,中國軍方代表團既震驚又憤慨,認爲這是嚴重幹涉中國內政、公然挑釁中國核心利益。何雷披露,代表團決定第一時間召開中外新聞發布會,並將台灣問題作爲首個回應的問題,而後再講南海問題、朝核問題等。
何雷(前排右三)參加第17屆“香會”大會
“台灣問題是中國的核心利益,是一條不容觸碰的紅線和不能挑戰的底線。”對于美方錯誤言論,何雷提出四個“堅決反對”——堅決反對向台灣出售武器,堅決反對任何官方與台灣接觸和提高對台關系,堅決反對任何違反“一個中國”原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的行爲,堅決反對“與台灣關系法”與“台灣旅行法”。
何雷還表示,中國人民解放軍有決心、有信心、有能力,而且有手段,堅決維護國家的主權、安全、統一和發展利益。铿锵有力的回擊一經國內外傳播,網友紛紛贊歎“真霸氣”。
再比如,何雷中將首次率團參加“香會”時,有媒體注意到,相比前幾屆由上將帶隊,此次中國代表團規格降低。去年會談時,會議東道主、新加坡國防部長黃永宏也以“來了21位國防部長”暗指此事。
何雷說,看到此前黃部長在接受本國媒體采訪時的回答,覺得很好。“您當時講,代表團無論級別高低,重要的是要把本國的立場觀點表達出來。中國軍方代表團做的很好,爲‘香會’的圓滿舉行做出了貢獻。”何雷希望黃部長多給中方代表團發言、提問和交流的機會,不要開成對抗會、吵架會,更不要針對中國發難。
兩次“香會”,新加坡並沒有按低規格接待中方,除按規則沒有安排大會發言外,其余都是按國防部長或副部長規格安排。“我時刻感到有偉大祖國、強大軍隊在身後,我們充滿自信,有足夠底氣。”何雷如是說。
三次握手
正面硬剛美防長,是否意味著在“香會”上,中美代表團一定是互相敵視、勢同水火?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何雷首次公開了兩屆“香會”圍繞台灣、南海、規則等問題與馬蒂斯進行的兩場堅決鬥爭之外,還有自己與馬蒂斯三次握手、互贈紀念品的友好交往。
第一次握手發生在2017年“香會”的歡迎晚宴上。何雷說:“兩軍關系是兩國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希望在您任期內繼續發展兩軍關系。”馬蒂斯給予了積極回應,“我有這個願望”。
第16屆“香會”開幕晚宴何雷與馬蒂斯握手交談
第二次握手發生在2018年“香會”部長級招待酒會上。兩位將軍偶然相遇,就像老朋友一樣,主動迎上去握手交談。此時,馬蒂斯對何雷佩戴的軍科院臂章表現出興趣。
次日部長級午餐會前,何雷向馬蒂斯贈送了一個臂章,並詳解了內涵。“臂章的形狀是盾牌,表示中國奉行防禦性國防政策;臂章下方的橄榄枝代表中國軍隊維護和平的使命。”馬蒂斯很驚喜,欣然接受。
第三次握手發生在2018年“香會”結束20多天後,即6月底,馬蒂斯應邀訪華。此前美國防部提出,馬蒂斯防長想與何雷將軍見一見、談一談。
27日晚,何雷應邀參加中國國防部長魏鳳和上將舉行的歡迎晚宴。馬蒂斯在握手時說:“前幾天您送給我的臂章,我很珍惜,把它放在了辦公室。”隨後,他又回贈了“美國國防部部長紀念品”——帶有四星圖案的襯衣袖口紐扣。對此,何雷表示:“您送我的禮物,我也很珍惜,也會放在辦公室。”
半年之後,馬蒂斯辭去美防長一職,成爲一位美國普通公民。回憶起兩屆“香會”怒怼、三次握手,何雷認爲,對其在任時的不友好言行應堅決反對,毫不留情地駁斥;對其就兩軍友好關系所作的努力,也應表示贊賞。“我祝願馬蒂斯將軍身體健康、生活愉快,希望他能爲中美兩國、兩軍的關系繼續向前發展,多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不希望你們這代人再把頭發等白”
因年齡到限,何雷中將已于去年7月卸任軍科院副院長一職。然而,他並未完全閑下來,而是投身另一個“戰場”——作爲黨的十九大代表、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我軍著名的軍事理論專家,他要爲強國強軍事業提供決策參考。
出生于1955年6月的何雷是位軍人後代,不到14歲就參軍,至今已有半個世紀。“我父親是一名老紅軍,我母親是解放戰爭時期參軍的,所以我從小是在軍營裏長大。”
從戰士到班長,再到排長、連長、營長、作訓參謀、團長,何雷在作戰部隊一步步地晉升,直至全面主持一個英雄團隊的軍事行政工作。他自豪地說,這支部隊就是當年的“松骨峰英雄部隊”,著名作家魏巍撰寫的《誰是最可愛的人》講述的就是這支部隊、這場戰鬥。
何雷(右一)在英雄部隊任連長時的照片
因爲認爲現代化的軍人不僅要能帶兵打仗,而且需要先進的軍事理論。當了幾年團長,何雷迎來人生中的重大轉折。1990年10月,他改赴解放軍最高學術研究機構——軍事科學院,開始從事軍事理論研究。
近年來,他先後組織領導完成軍委等賦予的軍事法規、研究報告、軍事百科、理論專著等重大科研任務50余項,獲全軍軍事科研獎、科技進步獎,軍事科學院優秀科研獎30余項,榮立三等功7次。2007年12月獲軍事科學院“葉劍英軍事科研獎”。
2009年6月,何雷晉升爲少將軍銜,2013年6月調任蘭州軍區副司令員,2013年12月回到軍事科學院任副院長,2014年6月晉升爲中將軍銜。
如今,這位老兵雖身退二線,但在維護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方面,依舊決心堅定。在一次暢談時,何雷感歎,由于曆史原因,造成台灣和祖國大陸分離近70年。作爲一名老軍人,自己每時每刻都在盼望台灣問題早日解決,國家實現完全統一。
何雷早年的軍裝照
“我記得一位老元帥曾講過,我們等台灣回歸、祖國統一,等到頭發都白了。如今,老元帥已去世多年,我作爲一個後來人,一個入伍50年的老兵,現在也把頭發等白了,但我不希望你們這代人再把頭發等白。”
或許,這才是他在“香會”上談到台灣問題時,會以四個“堅決反對”、四個“有”怒怼美防長的根本原因——深切地盼望著祖國早日完全統一。(作者 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