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首爾可以說是火力全開。弗裏茲在這裏揭幕了它的首屆亞洲藝博會——首爾弗裏茲藝博會（Frieze Seoul，9月2日至5日），從2002年開始舉辦的韓國國際藝術博覽會（KIAF）也在同一時間舉辦（9月2日至6日）。
兩個藝博會共同在COEX首爾國際會議中心舉辦，KIAF在一樓，弗裏茲在三樓。主辦方希望這種嶄新的合作模式能夠爲部分仍遭受新冠肺炎和封鎖措施困擾的東亞區域注入活力。“在這裏隨便找個人聊，他們都會說自己很激動。”首爾弗裏茲的總監、首爾曆史最悠久的畫廊之一——現代畫廊（Gallery Hyundai）前執行總監Patrick Lee表示。“韓國正在快步前進”，在這個新冠疫苗接種率頗高的國度，新冠感染病例減少，各種限制政策也在逐步取消，“它已經完全准備好了。”
COEX首爾國際會議中心
Lee將韓國描述爲“文化、時尚和音樂的世界強國”——同時他也表示“藝術是更難攻克的難題”，因爲“它的成功需要太多因素了”。Lee認爲，弗裏茲的到來將會“拓展整個生態”。從更實用主義的層面上講，韓國“物流方便”，且不對藝術品征稅。“我們目前的稅法還是很吸引人的，不過它總是存在變化的可能。”雖然繪畫作品不需要繳納增值稅，攝影和版畫作品仍需要繳納10%的稅，而家具和設計品則需要繳30%的稅。新上任的保守派韓國總統尹錫悅的稅收和遺産政策在目前來說對收藏家階級相當友好，並且據報道，他還向藝術行業承諾了36.6億美元的文化藝術基金。
新冠肺炎時代還將韓國人口中的“MZ世代”（千禧一代和Z世代的統稱，指出生于1981年到2010年前後的年輕人）帶動成了收藏家群體。KIAF的一位發言人表示，在2021年藝博會的88000名參觀者之中，有一半都是第一次參加的新人。傑森·哈姆畫廊的創始人傑森·哈姆（Jason Haam）此次將會同時參與兩個藝博會，他表示：“我從2013年開始收藏藝術，那時我23歲，是所有收藏者裏年紀最小的，沒有人像我這麽年輕。但現在，我的大部分朋友都對購買藝術産生了興趣，也會去美術館參觀。新冠肺炎成了年輕一代開始購買藝術的導火索。”他補充道：“MZ世代大多是從新冠以來開始收藏藝術的，因爲錢無處可花了。本土市場變得非常瘋狂。”
在今年的首爾，共有將近350家畫廊將在弗裏茲和KIAF藝博會亮相。將有164家畫廊出現在KIAF主展區，另有73家出現在KIAF的新項目KIAF Plus上，展示包括新媒體藝術和NFT（非同質化代幣）藝術在內的超當代藝術作品。
與此同時，弗裏茲將從20個國家帶來119家畫廊，其中55家在亞洲都有據點。展示20世紀末以前的藝術作品和古董的弗裏茲大師展（Frieze Masters）將會展示18家畫廊，另一個單元“關注亞洲”（Focus Asia）由鬥山藝術中心（Doosan Art Center）的Hyejung Jang和視界藝術基金會（Horizon Art Foundation）的克裏斯托弗·Y·羅（Christopher Y. Lew）共同策劃，本次將會重點關注10家在2010年後成立的亞洲畫廊。參與本單元的有位于北京和倫敦的Tabula Rasa畫廊（展示英國藝術家利蒂希娅·葉（Laetitia Yhap）的作品）、新加坡的Yeo Workshop畫廊（展示費羅爾·達瑪（Fyerool Darma）的作品），以及德黑蘭的達斯坦畫廊（展示阿裏·貝希什蒂（Ali Beheshti）的作品）。
Tabula Rasa畫廊在首爾弗裏茲藝博會展位現場
KIAF藝博會由韓國畫廊協會主辦，後者于40多年前成立，並于同年開始舉辦畫廊美術節（目前于每年春季舉辦）。Patrick Lee表示，KIAF有其穩定的“客群”，它能夠和弗裏茲在世界上的專業度和知名度相結合，形成“協同效應”。“我們一起合作，互相學習，共同分享物流和市場資源。”
也許是擔心被KIAF挖牆腳，弗裏茲只展示了12家韓國本地畫廊。Lee表示韓國畫廊的“提案都非常強有力，他們自己的藝博會也能辦得水漲船高”。而Lee認爲弗裏茲藝博會與其說是韓國的，更是“亞洲的”，它的初始目標是在所有參展畫廊中，有25%左右是亞洲畫廊。最終的參展名單中，有銀鏡畫廊（Silverlens Galleries）、STPI、Taka Ishii畫廊、TKG+等亞洲重量級畫廊，也有高古軒、豪瑟沃斯等西方藍籌畫廊。
豪瑟沃斯畫廊在首爾弗裏茲藝博會展位現場
白立方在首爾弗裏茲藝博會展位現場
同時參與了兩個藝博會的畫廊有韓國鼎鼎大名的國際畫廊（Kukje）、阿拉裏奧畫廊（Arario）、樸敬美畫廊（PKM）、現代畫廊（Hyundai）和學古齋畫廊（Hakgojae），還有在首爾設立了空間的貝浩登（Perrotin）。于2018年在首爾成立、至今已與莎拉·盧卡斯（Sarah Lucas）和謝赫·恩迪亞耶（Cheikh Ndiaye）合作的傑森·哈姆畫廊是同時參加了兩個藝博會的小型本地畫廊之一。“KIAF一直是我們最愛的藝博會，它是韓國最好和最受歡迎的藝博會，”哈姆說，“我們總是能賣掉大部分帶來的作品。”
盡管如此，弗裏茲的韓國首展希望再度複興這個雖然充滿活力、卻經常局限于本土的藝術市場。“至少對于我來說，弗裏茲的到來讓在首爾做藝術這件事變得更酷了，也令藝術家更願意在首爾展示作品。”哈姆說道。他口中的這個只有十幾家在國際上活躍的韓國畫廊參與的、仍然小型的藝術市場，現在正有大量的西方畫廊彙入，在本地開設空間，其中就有佩斯畫廊、立木畫廊（Lehmann Maupin）、羅貝克畫廊（Thaddaeus Ropac）、貝浩登畫廊、國王畫廊（Johann K?nig）和格萊斯頓畫廊（Gladstone）。“藝術世界關注到了這裏，我很開心。雖然競爭會變得更激烈，但蛋糕也變得更大了。”
亞德裏安·格尼（Adrian Ghenie）個展在佩斯畫廊首爾空間展覽現場，2022年9月2日至10月22日
首爾、新加坡、東京、上海、香港、台北？當各個城市爭相成爲亞洲新的藝術市場中心時，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進行。雖然香港目前仍然保持著相當穩固的地位，占據著市場的絕大部分份額，但新加入的城市正緊緊追趕著它。而弗裏茲首爾的亮相顯然使首爾成爲了其主要競爭者。
這是否代表香港失去了其首要地位？物流公司Crozier的主席賽蒙·霍恩比（Simon Hornby）說，“沒有那麽快”。該公司是Frieze的官方運輸商，正在將多批藝術品運往首爾。但他說：“請記住，到目前爲止沒有一家畫廊離開香港：它仍然是通往中國以及首爾和新加坡的門戶。”
但是，爲什麽拍賣行沒有建立自己的銷售廳，效仿佩斯、貝浩登、格萊斯頓等畫廊在首爾開設了空間？霍恩比說：“拍賣行不太靈活，它們需要更複雜的基礎設施。然而，佳士得在首爾弗裏茲期間展出了價格不菲的霍克尼作品，這是10月在倫敦舉行的20/21世紀晚間拍賣會的亮點。富藝斯拍賣行聯合The Artist Room 聯合呈獻首爾展覽“New Romantics”——這對兩家拍行來說都是第一次。
裏克力·提拉瓦尼（Rirkrit Tiravanija）在格萊斯頓畫廊首爾空間的個展“俯首/向/黑色/的/堆肥”（SUBMIT/TO/THE/BLACK/COMPOST）展覽現場，2022年8月31日至10月14日。攝影：Jan Pfeiffer
與此同時，蘇富比在新加坡舉行了其首次現代和當代藝術拍賣會，獲得了2450萬新加坡元（約1500萬英鎊）的收入，旅法越南藝術家黎譜的畫作表現出色。Tokyo Gendai藝博會也迫在眉睫——該博覽會將于2023年7月7日至9日在東京舉辦，希望它能最終將日本從其幾十年的藝術市場沉睡中喚醒。但是，人們仍然認爲在日本做生意很困難，即使當局正試圖通過放寬稅收規則等方式來改變這種狀況。
蘇富比首場新加坡現當代藝術拍賣會拍賣現場
那麽，哪個會贏？目前是首爾，但這也是由于其他地方的不確定性。“目前沒有明確的道路”，霍恩比說。目前看來，首爾是贏家——但還不要把其他國家排除在外。而且，很可能不會出現整體的關鍵中心，而是出現一些區域中心。預計到2023年，亞洲藝術市場將上升到4,550億美元，而贏家一定不只一個。
撰文/Georgina Adam、Lisa Movius
翻譯/盧禹凡
在參加首爾弗裏茲前，
藝術品經銷商應該知道的
4個韓國藝術市場關鍵詞
首爾弗裏茲不僅是對首爾藝術界的一場考驗，也是對千裏迢迢來到首爾參展——很多都是第一次來——的藝術商的考驗。盡管韓國的藝術市場正在飛速發展，也已經相當成熟，它還是存在一些其他地區所沒有的“冷知識”。以下是畫廊應該了解的4件事：
雙重稅收
衆所周知，韓國不對價值6千萬韓元（45000美元）以下的在世藝術家的作品征收增值稅，這也是促進藝術品銷售的一個重要因素。但這一政策並不適用于攝影作品、版畫作品和限量作品（以及所有被認爲能夠輕易複制、和僅此一件的藝術品有明顯差別的作品）。盡管加征的10%稅並不算重，對外國經銷商來說也確實是個麻煩。這是因爲，向韓國進口、出售應稅商品的賣方需要有韓國企業號，或是已經和當地代理商達成合作，可以代替賣方支付稅款（當然是需要傭金的）。如果兩個條件都不滿足，賣方需要在商品入關時繳納這筆稅款，這意味著一旦作品賣出，他們需要重新走一遍出口和進口的流程，而這會産生額外的運輸費用。
特瑞爾的“照明設備”
同樣的稅收政策也波及到了使用LED或其他電子光源的作品——它們被韓國海關認定爲“照明設備”，而非藝術品，並對其加征商品價值和運費總額30%的進口稅。去年佩斯畫廊將一系列詹姆斯·特瑞爾（James Turrell）的作品從洛杉矶運到首爾的時候，就碰到了這件倒黴事。雖然畫廊拒絕公開這批作品的價格，我們知道特瑞爾的燈光作品可以拍到200萬美元之多，這意味著它的稅可以達到六位數。據佩斯畫廊的一位發言人說，畫廊想辦法說服了海關，將它們歸類爲了藝術品。
財産和加密貨幣的抑制政策
爲了給過熱的房地産市場滅火，韓國政府在去年收緊了房貸政策，並增加了購買房地産的資本利得稅。今年連加密貨幣都被征收了資本利得稅，而且從明年開始，股票交易也要加征此稅。所有這些政策都令韓國的富人——尤其是那些正在積累資産、而非維持資産的50歲以下的富人——轉而投資藝術。
來自拍賣行的激烈競爭
首爾畫廊主正在面臨愈演愈烈的競爭，而對手不僅是彼此，還有拍賣行——尤其是韓國的兩大拍賣寡頭：K拍賣行和首爾拍賣行。兩家拍賣行都加入了一級市場，首次拍賣年輕藝術家作品的價格遠勝于它們的西方同行，加深了拍賣行和畫廊間的積怨。KIAF藝博會的主辦方韓國畫廊協會曾聲稱，兩大拍賣行都違反了2007年達成的約定，即拍賣行每年不得舉辦4場以上的“大型拍賣會”，不得銷售3年內創作的作品，或轉手倒賣藝術品。
（文章來源于TANC）